书城文学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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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素描时光

女为悦己者容。百度百科,才明白这个“悦己者”不仅可以指别人——喜欢自己或自己喜欢的人,还可以指自己,也就是自恋者。

是啊,精心妆扮,取悦自我,省略了左顾右盼的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我不是这样的悦己者,在年少的岁月里。乐颠颠地顶着假小子的头衔混迹于乡野江湖。外在潦草,内心逍遥。

从什么时候起,在时光的轻涂慢染中慢慢改变的呢?去上师范的那年夏天。开缝纫店的小姨,做了件碎花的红裙子,套在我身上,打量了半天后自得地说,能站在店门口当模特了。我一袭长裙,扬着长发,清新飘逸地踏进师范的校园。那些陌生的瞩目,让我懵懂的心初次察觉到服装赋予人的花朵般的芬芳。

慢慢地懂得,衣服之于女人,是带了鸦片味的。像情人,逛街是爱的一种表现。心甘情愿,把一张张的纸币换成一件件的衣,乐此不疲,永无止境。

连张爱玲,都中了衣的毒。况我等凡俗女子,岂能不为衣所累?衣即是妆扮完美的伊啊!

可是再美丽的衣,依然挽留不住生动的光阴,焕发不回青春的容颜。

人过三十,竟然欢喜起那些琳琅缤纷的小物件。挑过一串粉红色的水晶手链,戴在腕上,冰凉的,晶莹剔透的光,漾得心也活泼起来,是花开一样的情怀;立刻买了下来,一串几十元的手链带给我远胜于一枚钻石戒指的满足。于我,这真是奇怪的改变。钟情于那些色彩繁复造型奇特的小饰品,似乎是少女之梦到现在才苏醒并绚烂的盛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提前衰老的标志?就像年轻人喜欢穿黑色的衣,老年人喜欢着五颜六色的装。是一种悲凉的怀念,沧桑的轮回。

我的饰品里没有耳坠,这充分说明我不是时尚人士,因为我至今没有穿过耳洞。

著名权威人士断言:耳坠是时尚女士最必须最明智佩戴的一种饰物,在轻微晃动之间,不经意便锁定视线让你成为焦点。

耳坠挂在耳垂,闪耀的不只是灵气,还有万种风情。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尽情垂挂着飘摇的美丽。我心动过,却一直没有行动。

小时候亲眼看见小姨对着镜子给自己义无反顾地穿耳洞,在我看来,有英雄就义般的壮烈;巧手的她用煮了艾水的银针诱惑着央求着要帮我穿耳洞,我捂着耳朵跑得老远。上学的路上,同伴用一种圆粒状的稗子磨捏耳垂,说皮磨薄了穿起来一点不痛,我没有加入这浩荡的行列;后来参加节目演出,需要佩戴耳坠,就选那种夹住耳垂的应付过去。从前是惧怕和人打架,扯豁了耳朵,现在呢,当然不是怕痛。一般的妆扮我都有所尝试,却唯独难以突破这一道防线?

曾为了某人的一句甜言蜜语,呵护保养一头长发五年,又在黯然神伤时断然齐根剪去。而今,再多的波澜也掀不起发丝的改变,发的色彩形态全由我心指引变动。走了一段旅程,我却又像是回到了洒脱不羁的从前。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娇憨的女子把鲜花簪在鬓边,同春花比美,要让情郎来品评,这也许是最天真最朴素的“女为悦己者容”了。我羡慕古时的女子心如清露晨流,更佩服词作者李清照,不仅是她写出了那些妙传千古的好词,还有她在《〈金石录〉后序》中记下的“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简洁淡然的话语,我深深地折服与这位才德兼备的女神,青袄素裙难掩她绝代的风华。时光在浓墨重彩地为她书写,为她传唱。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为了哪个“悦己者”,我会去穿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