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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基科涅斯人,洛托伐戈伊人,库克罗普斯,波吕斐摩斯(1)

我就是俄底修斯,是拉厄耳忒斯的儿子。我住在阳光充沛的伊塔刻岛,岛的中间是草木葱茏的涅里同山。在它周围有许多住有居民的小岛:萨墨岛、扎利喀翁岛和查津托斯岛。现在听我讲述从特洛亚返乡的不幸故事吧!

疾风把我从伊利翁一直吹到基科涅斯人的城市伊斯玛洛斯,我和我的伙伴占领了它。我们把那里的男人都杀光,把女人和战利品均分。按照我的意见,我们本应快点离开这里,但是我的那些轻率的同伴却沉醉于那些战利品,没有及时撤走。逃走的基科涅斯人后来联合他们住在陆地上的弟兄来袭击我们,那时我们正在海滨上豪啖畅饮。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被打败了。我们每一艘船死了六个人,其余人都逃之夭夭,才得以活命。

我们继续西进,很高兴逃脱了死亡,但是在心里为死去的伙伴感到悲伤。这时宙斯从北方给我送来了一股飓风,大海和陆地刹时都被笼罩在浓云和黑夜之中。我们放下桅杆冒着风继续航行,但是在我们后来降下船帆之前,帆杆已经折断,帆布被撕成碎片。终于我们艰难地抵达了海滨,在那儿,抛锚下碇,停了两天两夜,直到重新树上桅杆和张起新帆,才又登程前进。我们满怀希望,若不是突然刮起北风和把我们又吹回到大海的话,我们会不久就抵达故乡了。

我们在暴风雨中飘荡了九天,到第十天到达了洛托法伊人的海岸。他们是只吃莲子不食其他食物的人,我们登上海滨,汲取清水。随后我们派去两个朋友去打探消息,一个传令人陪同前行。他们到了洛托法伊人群集的地方并受到他们友好的款待。这些善良的人从没有过消灭我们的念头,但莲花的果实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功能,它比蜜还甜,而谁若是吃了它,就再也不想返回家乡,而愿永远留在这里。这样我们只好把那些吃了莲子的伙伴用强力带回船上,不管他们是怎样哭泣和反抗。

我们又继续航行,到了最野蛮最残忍的库克罗普斯人那里。库克罗普斯人从来就不耕种土地,一切都听天由命;实际上,那儿毋需农民的耕耘,肥沃的土地使一切都长得郁郁葱葱。他们也没有法律,不召开民众大会,所有的人都住在岩洞中,自由自在地与他们的女人和孩子过活。

在海湾外面,离库克罗普斯人住的陆地不远地方,有一个树木稠密的小岛,岛上有许许多多的野山羊生活,没有人住在上面。库克罗普斯人不懂得造船,他们从不到那里。那天天一破晓,我们就登上这个小岛并快乐地猎杀了许多山羊,我的12艘船每艘都能分派到九只之多,而我得到了十只。我们整天坐在美丽的海岸旁,愉快地吃着捕来的山羊肉,喝着从基科涅斯人那里抢来的美酒,一直消磨到深夜。

翌日清晨,一种去探究库克罗普人住地的好奇心突然使我不能自持,于是我与我的同伴登船上了路。到了那里后,看到在最外边的海滨上有着一道高高隆起的岩缝,上面覆盖着桂树的叶子,里面饲养着许多绵羊和山羊。四周由垒起的石头和高大的松树和橡树构成一道围栏。这里面住着一个巨人,他孤零零一人在这偏远的草地上放牧羊群,从不与其他人来往,他心中盘算的总是些为非作歹的事情。他是一个库克罗普斯人。在我们打探海滨情况期间,我们看到了他。我挑选了12个最勇敢的朋友,拿起里面装有美食和佳酿的篮子,以此去引诱这个看来是恣意妄为,无法无天的野人。

当我们到达岩缝时,发现他不在,他那时正在草地上放牧。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进入洞内,对里面的东西感到惊奇。一些篮子里放有大块的奶酪,在羊圈里有许多羊羔和小山羊,周围摆放着篮子、盛奶桶、水桶和挤奶桶。

终于他回来了。他巨大的肩膀上扛着一大捆干柴,看来这是他用来烧晚饭用的。他把柴扔到地上,发出一种可怕的响声,使我们大家惊得一怔并悄悄躲藏到洞穴里最偏远的角落里。随后我们看到他如何把一些肥胖的羊赶进洞里,可把一些公山羊和公绵羊留在外边圈起来的空地里。然后他用一块巨大的圆石封住洞口,就是22辆四轮车也无法把这块石头移开。这时他舒适地坐在地上,挨次地给绵羊和山羊挤奶,把一半的奶放进凝乳酶,形成奶酪,放进篮子里凉干;把另一半奶倒进一个很大的容器里,供他每天饮用。这一切做完之后,他又点起一把火,于是他发现了我们在角落里。现在我们也看清了他那巨大的身躯。如所有的库克罗普斯人一样,他也只在额头上长有一个炯炯发亮的眼睛。腿像千年橡树一样强壮,他的胳臂和双手巨大而有力,足可以把岩石像球一样玩耍。

“你们是谁,陌生人?”他用粗犷的声音向我们发问了,这声音有如山中的响雷,“你们来自何处?你们是海盗还是做别的什么的?”他的叫声使我们心在发颤,但是我还是尽量镇静下来并回答他说:“不,我们是希腊人,从毁灭了的特洛亚回家,返乡途中我们在海上迷路了。我们是无意中发现了你的这个家的,我们来你这里是祈求保护和救助。亲爱的人,请敬畏众神和答应我们的请求吧!宙斯保护祈求保护的人并极恨那些虐待他们的人!”

但这个库克罗普斯人却嘿嘿地狞笑起来,他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傻瓜,陌生人,你可知道你是在同谁打交道!你以为我们关心神祗和怕他们报复?对我们库克罗普斯人说来,那个打雷什么的宙斯算什么,就是所有的神加在一起又能怎样!我们要比他们强得多了!但现在告诉我,你把你们乘坐的船藏到哪儿了,在近处还是在远处?”这个巨大的库克罗普斯人问这些话时满脸怒气,可我很快就编了套狡猾又圆滑的谎话:“好人啊,”我回答他说,“大地的震撼者波塞冬把我的船抛到离你们海岸不远的峭壁上,已经成了碎片;我只同我的这12个幸运的伙伴逃脱了性命!”

这个怪人根本就不再理睬我,而是伸出他那双巨大的手,抓住了我的两个同伴,像摔小狗一样把他俩摔到地上,他们的鲜血立时喷了出来。随后他就把他俩大口吃掉了。在此时,我们只能向宙斯伸出双手祈祷并为这种罪恶而大声痛哭。

这个怪物填饱了他的肚子并用羊奶止渴,随后他便躺在洞中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时我在想,是不是冲到他跟前,用剑刺进他的横隔膜和肝之间的部位。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并模糊地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法,因为谁会帮助我们把那块巨石从洞口移去呢?我们最终都得悲惨地死在洞里。因此我们就让他酣睡,在惊悚的恐惧中等待着清晨。当这个库克罗普斯人在黎明醒来时,他又燃起了火,又抓去我的两个同伴当做早餐吃掉,这使我们害怕极了。随后他把肥胖的羊群赶出山洞,但是却没有忘记用巨石重新堵在洞口。我们听到他用刺耳的叫声把羊群赶向山里,而留给我们的是死一样的恐惧,因为每个人都害怕下一个自己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