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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又是中秋

好久没有这份心情了,穿着睡衣,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慵懒地享受着生活的轻松。对着月光,梳理白天起伏的心念、情绪。生活是如此的简单,不外乎衣食住行。复杂是因为心境的复杂。月到中秋分外明,心明亮看什么都是明亮的。这样美的季节,不认认真真地赏月一回,我想,错过是很遗憾的。

凉风袭来,突然感觉右肩一阵隐隐的疼痛。那是半个月前,在农大游泳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是去运动健身的,谁知事与愿违,对身体造成了伤害。按摩、拔火罐、贴伤湿止痛膏都没有见效。反而到哪儿办事,因为身上止痛膏的中药味,别人都认为我是从事医疗工作的。生命中很多的无奈不知不觉就会如影随行。

赏月回来,想写下一点文字。自古以来,月和人的关系总是和离别连在一起的。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所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我今天却不想写聚散离合的往事。人生苦短,浮生若梦。生活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可堪回忆,为什么要在痛苦的往事中徘徊呢!看到静谧的月亮,我想得更多的是阳光里的日子。

我常常为自己瞬间的想法感到好笑。晚风吹送,观窗外的秋花绿叶,感触多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看月下婆娑的树影,想起佛家六祖旗杆的故事。故事梗概是说,禅师指着旗杆问,什么在动?众人说旗在动,风在动。而六祖说,是你们的心在动。其实六祖自己认为什么也没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动呢?不过是,点化众人,把感觉从实物的镜像中剥离出来。如果你睡着了,你会知道什么在动吗?这是一个把意识从物质中剥离出来的典型例子。人清醒才会有意识。日月如梭,感叹过去时光。功名未立,生活仍要得过且过,常常驿动的是我们这颗不肯安分的心。

平常的日子,我喜欢游走,名曰“采风”。前几日和市作家协会的几位朋友去果成寺参观,曾听居士讲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山东人,脸和头部长了风癣。求医多年,终不见效,苦不堪言。某夜,梦说东北一寺,寺前有老榆,并告之树的形状,叫取树洞之水敷之,可见奇效。梦醒后,也是佛教徒的患者半信半疑。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跋山涉水,走遍东北,终于在大庆见到了和梦中场景一样的寺庙古榆。也许是心诚则灵,这位患者住在寺里,一天数次用树洞之水洗之。月余,竟意外痊愈。信众暗暗称奇。于是,口碑相传。一传十,十传百,榆树托梦治病的事就戏说成神了。最近果成寺的香客络绎不绝,据说与此树大有干系。

对于一些宗教是科学还是迷信,我不敢妄评。也许是在科学和迷信之间,真理有时跨一步就是谬误。对一些佛法我虽然爱却不求甚解,但其中的一些佛理我是认可的。中华文化是受佛教影响最深的文化,很多的汉语典故都从佛经潜移默化而来。未进寺庙参观前,我以为四大皆空是指财、色、名、利。听了法师的介绍才知道这是误解,实际是指地、水、火、风。佛家的空,不是指不存在,而是指不能永恒地存在。佛家用词多以假修真,而佛法揭示人们生存中的种种道理却是真的。

一般来说寺院的繁华,佛教文化的延续,背后靠的是经济的支撑。纵观宗教的发展,各个寺院的规模以及它的影响力,它之所以经久不衰都与经济有关。凡是经济发达地区,凡是信仰的教徒经济状况良好,那里的寺院规模就壮观,香火就盛,影响力也就大。凡是经济落后地区,凡是信仰的教徒经济状况不好,寺院的规模也小,香火也不盛,更谈不上影响力。因此,经济发达地区也就成为宗教积极开展宣传的重地。同时经济发达地区的信仰者也相对较多,他们的施舍也多,寺院建设资金筹集也就容易。大庆的石油经济和果成寺的建设发展是息息相关的。别的市县的信众是没有能力动辄几千万去建寺庙的,因为好多人温饱还没解决呢。

大庆的果成寺坐落在市中心的城市森林里,这风景里不仅有大自然的造化,也有前人的创造。那片古老榆林因为寺院、水榭、楼阁和晨钟暮鼓,使大庆这座现代化城市增添了绚丽楚楚的灵气和神韵。

人在旅途中,年年都要过中秋。日子的不同,心境的不同,感悟中的月亮和事物也不同。佛说,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一切客观存在及其变化都是由心决定的。平凡之人,当有平常之心。宁静之刻,我知道,过去的月华在逐渐地走远,再也不会回来了,如同我的青春。

黄昏的霞光荡漾着暮色的温柔。没有污染没有噪音的绿色环保电瓶车,载着采风的作家们缓缓地行驶着。看菩心湖、百年榆、英烈碑、荷花池、果成寺。中秋季节,流连于秀美的城市森林,我的思想早已在风景之外。

每次到城市森林,都要看看那棵百年老榆。

这棵树的历史,是这片土地的历史,也是这座城市的历史,它记录了百年的沧桑。

其实对城市森林里的每一棵家榆,我都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去瞻仰,它们是树木中真的伟丈夫。都说人生不满百,可这里很多榆树却都经历了百年的风霜。树龄最小的也都五十多年了。特别是那棵110年的榆树王,游人来必观其风采,听其古老的传说。粗大的树干,旁逸斜出的枝丫,在我的眼里仿佛是古老的象形文字。读它有一种历史的厚重。不说它坚韧的品性,厚重的性格,通达的胸怀,只是它的临风而立,笑看岁月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青气满乾坤”,用这样的诗句赞美它应该说是恰如其分的。

对于树王,很多文友慨以慷之,感而叹之,遂而欣欣然拍照留念。我却把目光注视在树身的红丝带上。我在寻找当年的故事,我仔细辨认,哪一根红丝带是我那年亲手所系?

那是一个美丽的午后,我和她诵着席慕容《一棵开花的树》里的句子:“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爱的企盼,使我们把那根寄予梦想的红丝带,牢牢地系在了这里。在悠然消逝的时光中,体味爱情的滋味,才知道生命原本就在不断地失落和追求间。我找到了那条褪了颜色的红丝带。经历了生活的风雨,用淡泊的心境再回头咀嚼岁月,走不出的仍然是那种牵挂。眼前,红丝带无语。树王仿佛在用阅历告诉我,什么树开什么花,而且有的花不结果……

对榆树情有独钟,还因为小的时候,饥荒动乱的年代曾经用榆钱果腹。作为北方人的我应该说对榆树是最熟悉和最亲的了。所以看到城市森林的老榆,我就仿佛看到了故乡黑黝黝的田野。看到了父辈夕阳躬耕下,满脸皱纹的面庞。百年老榆凝聚着我的乡土情结。

荷花谢了,湖水瘦了,只因为秋已来临。季节的更替是大自然笃定的安排,无人能够阻挡和更改。自然有四季就像人生有烦恼。看不远处果成寺飞檐下的风铃,便想到佛陀也是在菩提树下觉悟成佛的。看来世间的树木都是有一些灵性的。忍一时,争千秋,百年老榆是城市森林的童话。美和内涵在看不见的磁力下,诠释着别一样的生命。

傲然荒原,无欲则刚。对这棵老榆,我心存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