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上有一个铁匠铺,铺里住着一位老铁匠。由于没人再需要他打制的铁器,现在他改卖铁锅、斧头和拴小狗用的链子。
他的经营方式非常古老和传统,人坐在门内,货物摆在门外,不吆喝,不还价,晚上也不收摊。无论你什么时候从这儿经过,都会看到他躺在竹椅上,眼睛微闭,手里拿着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身旁是一把紫砂壶。
他每天的收入,正够他喝茶和吃饭的。他老了,已不再需要其他的东西,因此非常满足。
一天,一个文物商人从老街上经过,偶然间看到老铁匠身旁的那把紫砂壶——古朴雅致,紫黑如墨,有清代制壶名家戴振公的风格。他走过去,顺手端起那把壶。
壶嘴处有一记印章,果然是戴振公的。商人惊喜不已,因为戴振公在世时便有捏泥成金的美名。据说他的作品现在仅存三件:一件在美国纽约州立博物馆,一件在台湾故宫博物院,还有一件在泰国一位华侨手里。
商人想以10万元的价格买下那把壶。当他说出这个数字时,老铁匠先是一惊,随后又拒绝了,因为这把壶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他们祖孙三代打铁时都喝这把壶里的水,他们的汗也都来自这把壶。
壶虽没卖,但商人走后,老铁匠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这把壶他用了将近60年,而且一直以为它只是把普普通通的壶,现在竟有人要以10万元的价钱买下它,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过去他躺在椅子上喝水,都是闭着眼睛把壶放在小桌上,现在却总要坐起来再看一眼,这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特别不能容忍的是,当人们知道他有一把价值连城的茶壶后,蜂拥而来,有的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宝贝,有的甚至开始向他借钱。老铁匠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他不知该怎样处置这把壶。
当那位商人带着20万元现金,第二次登门的时候,老铁匠再也坐不住了。他召来左邻右舍,当众把那把壶砸了个粉碎。
现在,老铁匠还在卖铁锅、斧头和拴小狗用的铁链子,今年他已经102岁了。
某先生爱折腾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总是能标新立异,总是能一鸣惊人:前天还好好地坐在机关里,昨天就下海当了经理,经理的位子还没坐热,就听说又收了摊子关起门在写书了,书不知写得如何,就碰见他为个什么小发明跑着专利。某先生就是这样风车似地翻转着……
身陷新旧机制与观念交替的断层里,不少人慌不择路;而身处飞速旋转的生活舞台上,不少人全然不知自己轻重厚薄几许,径自跟着感觉跳来跳去,一种不自觉的人生迷失也就难免。
因而在纵横庞杂的社会与生活领域里,给自己定位,就显得尤为重要。鲁迅说:“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并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很显然,我们致力于生存与发展,应该掌握好一个适度的调子与尺子,更要确定好一个适合的位置。
给自己定位,其实并不难,你只要把红热的视线先收回来,客观实在地剖析称量一下自己,也许就能坦然为安。
你真能“嘈嘈如急雨”地那般壮阔,就去做大弦,而如果“切切如私语”地那般清婉,便最好为小弦。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怎么做。
卢梭说:“人生的价值是由自己决定的。”所谓自我价值的决定,实质上就是对自我特长与能量的衡量和发挥,自己给自己切脉,给自己定位。
我们或许只记得拿破仑的一句名言: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于“志存高远”中,我们是否意识到一种煽动性的误导呢?
元帅有数而士兵无量,拿不到元帅杖该怎么办?别林斯基的主张也许更为理性、更为平易:拿不到元帅杖,就拿枪,没有枪,就拿铁镐。社会如机器,马达是机件,螺丝帽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只要在相应的位置上把自己能做应做的做好,同样可以实现人生价值。
居里夫人一生对人类贡献卓著,但她却有着一颗平常心: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
这里面的道理,对我们,是否应有所启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