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我生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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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印度的童年生活(4)

父亲对我的音乐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我15岁那年,小提琴家梅纽因(YehudiMenuhin)来到孟买。梅纽因是当时印度总理尼赫鲁的朋友,对印度非常友好。他表示想与孟买交响乐团同台演出。当时的孟买交响乐团由各种音乐人组成,他们中的多数人都非正规的科班出身,有的是从其他国家移民过来,一群有音乐天赋的热爱者聚集在了一起。总的来说,这个乐团的水平算不上一流。里面的拜火教徒对音乐大都是一知半解,有几个来自果阿的基督教徒是专业的音乐人,但他们却大多是演奏弦乐作品的。其中的印度海军乐队则演奏木管乐器和铜管乐器,这些人有时会穿着海军制服出现在舞台上。父亲显然想尽力准备好这场应该算得上是约翰内斯•勃拉姆斯专场的演出。他一边指导乐团反复练习,一边指导我怎样做乐队指挥,自己则练习演奏他的独奏曲目。这次指挥经历算是我平生第一次试演,无论我多么仔细地聆听,多么熟悉乐谱,结果还是相当令人失望。我总忘记给小号和双簧管乐手提示手势,演出因而遭到了父亲的训斥。

就像当初自学小提琴一样,父亲非常善于自己钻研。于是他开始自学指挥。我想在纽约的四年中,他可能每晚都去听音乐会,用心听,仔细看,观察那些伟大的指挥家如何指挥一整场演出。

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担任一场音乐会的指挥,是一次随父亲到孟买广播电台作录音时。那次,他演奏巴赫的协奏曲a小调,由我指挥整个乐团。记得当时我跟父亲仔细研究了作品的每个小节,我心里对即将开始的演出已经是志在必得。不过今天看来很难说当时的指挥是不是完整。不管怎样,那次经历对我来讲都是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因为是与父亲的一次同台演出,所以很特别。

后来梅纽因再度造访孟买,并与父亲共同演奏了巴赫的双重协奏曲。当时已名扬四海的梅纽因是如此谦逊,再次与我的父亲梅利•梅塔同台演出!

这些似乎在为我日后的音乐生涯指明方向,但在当时却难以想象我会成为音乐家。我的钢琴演奏水平有待提高,父亲在美国期间我放弃了小提琴的练习,自己心里都不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乐手。全靠父母逼着我。我总是偷懒,曲棍球对我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钢琴。即便至今,曲棍球仍然让我爱不释手。

我会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名音乐家,在当时想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家人已经决定让我学医,在印度孩子尊重家长为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很平常的事。印度人很重视家庭传统和亲情。父亲决定把16岁的弟弟送到伦敦学习会计,让我学医。传统意义上讲,当时可供印度中上阶层学习的专业很少,会计和医学是其中两个。因此我开始准备学习医学。

然而两个学期下来,我发现这个专业不适合我。幸运的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也向他们表达了我对音乐世界的向往。最终父母答应了我的要求。每次面对人生重大决定时,他们总是在一旁给予我支持和鼓励,与我一同探讨。这次他们同意我的决定,使我开始了一个全新的、不寻常的人生旅程。

按父亲的要求学习完音乐理论后,我被送到一位名叫萨维尼的意大利老师那里。这位老师也曾教过父亲。萨维尼住在普纳,也就是说我每周都要乘三小时的火车去普纳拜师。

父母为我的前景作了很好的铺垫。他们要把我送到远在大洋彼岸的维也纳,在那儿有我的堂哥戴迪•梅塔,他当时已跟随一位权威的钢琴教授布鲁诺•赛德尔霍费尔学习钢琴。

因此18岁那年,我被父母送到奥地利,开始了我的音乐之旅。那里渐渐成为我的第二故乡。乃至至今它仍能给我无穷的力量和灵感,我真正的音乐生涯正是从那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