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非常着名的雕塑家,他叫阿尔弗里兹。他创造了许多艺术作品,很多人都知道他,相信你也应该听说过吧。由于他作出了许多优异成绩,他得到了最高荣誉的金质奖章。到意大利留学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当时他还是个年轻人,不过,他如今依然还不老。可无论怎样年轻,他也不如当年了。
他回国后不久,就去锡兰岛上的一小城镇做了一次访问。镇上每个人都清楚他不是本地人,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有一个很有钱的人还在家里为他举办了一次特别的宴会。只要是有一点地位的人,或是家中有一定资产的人,都到这儿作了陪客。这件事对于全镇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头等重要的。这个消息静静地传播在每一个人的心窝。那些没有地位、没有财产的人家的孩子们,在他们的爸爸妈妈的带领下,聚集在这户富人家门外,看着那早已被人拉下来的,被那些美丽的灯映照着的明亮的窗帘。在大街上巡逻的人还错以为那是为他举办的宴会,因为这条站满了人的大街是由他们负责巡逻的。这镇上处处都是快乐的气息,像花香一般四处飘散。屋子里面的人自然是更高兴了,因为伟大的雕刻家阿尔弗里兹就在他们身旁。
他愉快地和大家聊着,从上到下,从古到今,真是无所不谈。每个人都兴奋地听他讲着,就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的佳肴一样专心。但在众多的人当中最专心的要数一位上了一点年纪的老官员的遗孀。在阿尔弗里兹眼中,她一点也不美,因为她那脸色就像是一张刚刚染过色的吸油墨的纸。这张纸不仅要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作墨吸了过去,而且还想再吸一部分。她的理解能力非常强,但知识量却少得可怜,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真想去罗马看看!”她憧憬着未来说,“有那么多别的国家的人去那儿,罗马肯定是一座美丽繁华的城市。请您讲点关于罗马的事吧!当您刚见到它时,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要用嘴形容它,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年轻的雕刻家说,“一进城门口,便可以看见一个特别大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座方尖石塔,它已经修建了四千多年了。”
“什么,一个管风琴家!”这位太太叫了起来,因为她的脑中从没有过“方尖石塔”这个名称。包括雕刻家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口笑了起来,但雕刻家的笑容没多久就不见了。因为他的眼神撞到了一个像碧波一样蓝的女孩子的眼神。这个姑娘坐在这位夫人的身边,是那位发出奇怪问题的夫人的女儿。假如谁有这样的一个女儿,谁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她的妈妈说起话来好似奔腾的江水,而她的女儿却像是清澈泉边一位伫立的女神。她真的很可爱!她生来也许就是为雕刻家欣赏的,只不过她不是那种能与他说许多话的人。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有的话也是少得可怜。
“教皇的房子是不是很豪华呀?”夫人问他。
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问题,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无奈地说:“不,他不是一个富家子弟!”
“我不是问这个问题!我是要问,他有没有娶妻生子呢?”夫人说。
“教皇是不可以成婚的!”他回答着。
“我可不想是这样的!”夫人说。
实际上,她完全不用问得那么直接,可以稍稍用点心思。不过她这样问得如此直接、尴尬,上句不接下句,大概是她的女儿在她肩膀上挨着,让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一直要用带笑的双眼盯着雕朔家的缘故吧!
阿尔弗里兹又开始说了起来。他接下来说到了意大利那无法用数字去计算的自然景观:山是蓝色的,地中海也是蓝的,南面的天空更是蓝的,只有在北欧生长的姑娘的湛蓝色的双眼才可以和它比美。他说这些话,完全是有目的的。但那位母亲却似乎对他的话一无所获,一副茫然的样子。不过,这样也是“美”的!
“啊,到意大利旅行!”有些人叹了一口气,另一些人也叹着气说:“真是太美啦,太令人向往了!”
“不错,如果我能得到五万块钱的彩头,那么,我们立刻就一起去旅行!阿尔弗里兹先生您、我,还有我的女儿,我们可以跟着您,让您为我们指引路途,我们三个好一块去!而且,我们还可再约几位好朋友一起同行!”接着,她便对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客套地点着头,让人以为她是在真的邀请他们一样,所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尽的荣幸感。
“意大利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有许多强盗,很危险的。如果真的要去的话,我们就去古罗马,而且还要走那些没有危险的大道!”
她的女儿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在这轻微的叹息声中,却有着无尽的含义,所以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声叹息,而且这位细心的年轻人也注意到这声叹息中所包含的那没有说出来的话。她那双湛蓝湛蓝的大眼睛似乎在告诉他,她是一个富有者,一个心灵上的富有者,她的宝藏等待他来开采。这两只大眼睛中有着许许多多比罗马的美丽景色更吸引人的东西。所以当这位着名的雕塑家离开这儿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留在那个女孩身上,完完全全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那个女人的家,如今已是雕塑家最常到的去处了。人们不难看出,他并不是去看那个女人,虽然每次在那里他总是和女人一块聊天,但他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见到她那位有大眼睛的女儿。这个女孩被人们叫做卡拉,其实她的整个名字叫卡伦·玛拉妮,名字各取一个也就是卡拉。她的确是个出众的美人,但人们也常说她不太勤快,因为她总爱在太阳升得很高的时候,在床上躺着继续睡觉。
“她从小时候起就有这个毛病!”她的妈妈说,“她在人们眼中一直是一个美丽的小维纳斯,人都是需要休息的,她休息的时间只不过比别人多一些,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她的双目才会那么有神。”
这两只有神的大眼睛,这海一样蓝的眼睛,这清澈的不见底的眼睛,在这双眼中有多少吸引人的力量啊!年轻的雕塑家早已陷入湖底,不能自拔了。他不断地说着,而她的母亲总是问一些幼稚、无聊的问题,让他始终感到她好像永远是那个样子。
阿尔弗里兹讲话的确很有趣,人们都以听他的话为享受。他给她们讲那不勒斯,讲维苏威的火山运动,甚至还带来了一些火山爆发的彩色图片给她们看。这些是这个女人以往从未听过甚至从未想过的。
“啊!这山怎么能冒火呢!在那里住着不害怕被烧着吗?太可怕了!”她说。
“很多美丽的城市都被它烧掉了,庞贝和赫尔库楞姆也葬身在这里了!”他回答着。
“难道那些遭受苦难的人和那一切惨状,您都亲眼看见了吗?”
“我没看见。那些彩色画片上的喷发景观,我一点也没有见过。但我可以用我自己画的那彩画,来让您见一见我看过的那次喷发是如何的。”
接着,他把一张画拿了出来,始终在那儿全神贯注地欣赏那些颜色明亮图片的妈妈,看见这些轻淡的铅笔画,立刻怪叫了起来:“天哪!它居然向外喷着白色的东西!”
就在这一刻,妈妈开始变得不值得阿尔弗里兹尊敬了。但在他和年轻的眼神碰撞时,他立刻了解到,她的妈妈是不懂得颜色的。不过,她还有一件世上最美的、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卡拉。
过了不久,阿尔弗里兹和卡拉订婚了,这是大家都猜到的事情。报上很快就刊登了他们订婚的消息。她的母亲买了很多报纸,然后再将报上登的那条消息剪下来,给她那群老朋友寄去,这两个订了婚的情侣很幸福,而她的母亲更是感到自己好像是同高贵的曹瓦尔森家成了亲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