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直接甩脸走人!
天知道水菡现在的心情多难受多苦,走出了主宅的大门,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点放松了,但这么一松,泪腺也跟着松了,再也克制不住心痛的感觉……
说不出哪里痛,仿佛全身没一处不痛,原以为自己可以勇敢面对一些残酷的事情了,心理承受能力够强了,但现实却总是一次次打破她的极限。
身体里的酸胀都化成了眼眶里的水汽,水菡仰着头,深深地呼吸着,让风吹干眼里的泪,硬是没流下一滴。
身后,晏季匀已经追上来,可水菡在听到脚步声时,拔腿就跑!
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水菡的潜能爆发,竟然没让晏季匀追上,她一路冲进了小阁楼,砰地一声关上门,锁住,不让晏季匀进来。
“水菡……水菡……”晏季匀跑得有点喘,急切地拍着门,呼唤着她的名字。他不想让她误会戒指的事,他想解释!
“老婆,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行吗?老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晏季匀竖起耳朵,却听不到门后的动静。
水菡娇小的身子靠在门上,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背靠着门,痛苦地捂着耳朵……
“晏季匀,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离我远点!”水菡沙哑的声音在嘶喊,饱含着愤怒和悲恸。
晏季匀胸口一阵窒闷,她的话让他越发心痛不已。
“水菡,你听我说……上次在香港的时候我偷偷买下你喜欢的戒指,是想要送给你的,就是在那天我们带小柠檬出去玩,我是打算等吃晚饭那会儿就把戒指拿出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后来因为看到云姿受伤,我去医院了,没能去餐厅找你和孩子,再后来……在云姿的病房里她看到了戒指,以为是我买来送给她的,所以就……”晏季匀一口气说到这里,有点难以为继了,当时戒指会戴在沈云姿手上,本来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这番话,水菡是听到了,但以她现在这么激动的心情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想到晏季匀当时进退两难的处境呢?在说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即便是买戒指的最初是为她,但结果却还是戴在了沈云姿手上。
那是一般的首饰吗?那是戒指啊!水菡只戴过两次首饰。一次是晏季匀曾丢失的项链,第二次是晏季匀送她的水晶项链,但戒指的意义却是非同寻常的,她这个当妻子的没戴过一次丈夫送的戒指,反到是沈云姿戴上了?何其讽刺?
心痛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钻进她的血肉,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割着她身体的每个部分……
晏季匀真的没辙了,解释过了可水菡还是没动静。
就在这僵持的时分,忽听身后传来沈云姿带着哭腔的哽咽:“匀,对不起,我不知道戒指是你送给你老婆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取下来……还给她……”
沈云姿满脸泪痕,哭着颤抖着缓缓将戒指从手指间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这像是在取戒指么,这悲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沈云姿在挖自己的肉。她红通通的眸子泪光闪烁,哽咽的声音更是听得人心生不忍。此时此刻,晏季匀才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戒指是摘下来了,但两个女人都伤了心。
沈云姿手里拿着戒指,对着门说:“水菡,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戒指是季匀为你买的,是我误会了……我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原谅季匀吗?真的不关他的事,你们别吵架好不好?水菡,你说说话啊……”
沈云姿哀求的语气令人心酸,晏季匀何曾见沈云姿如此低声下气过?她现在这么放低姿态只为带他向水菡解释,这份心意,怎能不让人感动呢,可是她也挺委屈的。
好半晌不见动静,水菡也不吱声,沈云姿无助地望向晏季匀,泪眼中饱含歉意和焦虑:“怎么办啊,匀,我该怎么样才能让水菡相信你?”
这话,连晏季匀自己都没法回答。他希望水菡能相信他,原谅他,可她一声不吭,足以说明他和沈云姿说的话都没起到作用。沈云姿为了他,拉下脸皮来哀求水菡,这样的做法牵动的晏季匀的心中的不忍。
“水菡,你……”
蓦地,门开了,水菡站在门口,冲着沈云姿说:“你戴过的戒指再取下来给我,这算什么呢?如果你觉得戴着于心不安,大可以扔了,我不是回收废品的。”
“……”
这话不只是让沈云姿怔住,晏季匀也愕然,水菡居然这么说?回收废品?这几个字深深地戳中的晏季匀的心,一股淡淡的不悦陡然间升起。
沈云姿的眼泪簌簌掉下来:“水菡,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舒坦点?你说啊……”她不断颤抖的身子像是风中掉落的树叶,忧郁至极的目光和悲恸的表情,谁见了也会动恻隐之心的。
但水菡有种莫名的直觉,这女人的内心或许并不如表面那般真诚,从在吃饭时见到那一刻开始,水菡心里原本对于沈云姿患有抑郁症的那一点同情就消失不见了。
说不出是为什么,纯属是女人第六感,水菡这么善良的人在面对沈云姿时已经无法产生同情了。在这方面,男人的直觉就没女人那么强烈了。
这僵持的局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晏季匀见沈云姿的神色越来越悲伤,不由得暗叹不妙。
“水菡,云姿是病人,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我们都向你解释过了,还不够吗?戒指你可以不收,但至少别再计较这件事了行不行?”晏季匀深眸里露出淡淡的祈求,他担心沈云姿的抑郁症又发作,她哭得这么伤心,对于病情是十分不利的。
水菡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去。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缕惨笑:“你觉得我是在计较?难道我现在应该兴高采烈地对着她笑才是有风度?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不会装模作样,我做不到像那些阔太太一样在面对自己老公的旧爱时还能洒脱,我原不原谅,对于你们来说真的重要吗?她是病人,她需要照顾呵护,我惹不起她,可我躲着她总可以吧?你们走,别再这里骚扰我了,我和小柠檬只想过点清静日子,晏季匀,别忘了那天在别墅我们说过什么,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在等爷爷醒过来而已。”
水菡清冷的目光落在晏季匀身上,与他对视,再也没了那种他熟悉的神采,有的只是淡然和绝望。她最后那两句更是提醒了晏季匀……我们等爷爷醒来就离婚,这是说好了的。
砰……!关门声很响,水菡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这下子,她是不会再开门的了,已经上楼去。
紧闭的大门就是对晏季匀最好的回答,是种深深的讽刺。晏季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水菡这番话,还有她关门的动作,都等于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沈云姿饱含歉意地看着晏季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晏季匀摆摆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算了,你不用自责,水菡现在在气头上,过几天就没事了……走吧,去吃饭。”
晏季匀一路走一路安慰沈云姿,直到她的眼泪停止,他才放心了一点,但一想到水菡,他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水菡一向都那么善良,为什么她不能对沈云姿多一点同情心?
有些事,是永远都争论不清的。因为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去看待问题,即使是相同的一件事,也会看成是不一样的事情。
男人有时可以很了解女人,但有时对于女人的敏感和细腻又是无法体会的。如果这事儿放在其他的富豪人家,多半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就算了。不少外表光鲜的阔太太们其实内心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涩。越是有钱有势的家庭里,丈夫在外边花天酒地包养情人,这种事太常见了,妻子通常是为了顾全大局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会为留住丈夫的心而选择妥协。但水菡做不到。她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她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当然希望对方也像她一样对爱情和婚姻忠贞。她的隐忍有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就不会再忍了,任你说她小气也好,说她不识大体也好,她只做自己就好。
从这边小阁楼返回主宅的路不远,但是晏季匀和沈云姿都走得很慢。他的心情很糟糕,同时也有很多疑问……
“云姿,你怎么认识我叔公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晏季匀眉宇间流泻出不解和淡淡的狐疑。
沈云姿正擦着眼泪,闻言,红通通的眸子里满是紧张:“匀,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故意这么做的吧?其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在你还不知道我回来那时候,我经常会去美容院,有一次遇到干妈,也就是晏鸿瑞的老婆,她忽然癫痫病发作,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大学时不是学过急救吗,正好当时就派上了用场,后来她被送去医院了,醒了之后知道是我在她病发时施予急救才使得她能撑到医院,因此她很感激我,没过几天,我们在美容院又碰到了,那之后,我们每次都约好一起去做美容。干妈是和很慈祥的人,她知道我家的情况之后,更疼我了,还把我带到她家去,见到了晏鸿瑞,两位老人很亲切,很喜欢我,把我收为干女儿,但并没有对我说清楚他们是晏家的人,我还以为只是刚巧姓晏……”
一口气说这么多,沈云姿眼底的忧伤反而更浓了:“后来我在影展上出事,受伤了,我住院时是打过电话给干爹干妈,可我听到他们说正在外边旅游,我也就没告诉他们我住院的事,后来他们回来了,但我又因为……因为割腕自杀而继续留院,我还怎么向他们说呢?我真的说不出口……于是我继续隐瞒着,可就在我出院那天晚上,你没来我家,干爹干妈却来了,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纱布,我就再也瞒不住了,只好向他们老实交代我住院了一段时间,但我还是没说自杀的事。干爹干妈让我今天来这里吃饭,说是要将家里人介绍给我认识,我到了之后才看见晏锥,知道这原来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