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略显局促地看着梵狄:“阿凡,这是你的朋友吗?”
梵狄不耐地嗯了一声说:“给她们换上干净衣服,再盖上被子。”
小颖急忙点点头,也没多问。虽然心里憋着很多问号,但她也看得出来梵狄脸色不太好。
“我刚才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梵狄语气冷淡地问。
小颖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是……肚子饿了,想问你,酒店房间里边放的那些吃的,可不可以吃,不过你没接电话,我就……就没敢吃。”
这丫头太老实了,况且也从未住过酒店,很多不懂的地方,就连房间里的东西都要问过梵狄她才敢动。
梵狄揉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他该感谢小颖么?要不是她打手机恰好打断了他的好事,说不定他已经对水菡做了更进一步的……
“一会儿回房间去你随便吃,想吃什么都行。”梵狄丢下这句话就打算走人了,不过又想到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小颖只怕是没力气将两个女人抱上床去吧?
梵狄觉得还是先把童菲解决了再说……童菲比较重。
这一百四十斤的身体还真是……沉啊。也幸好梵狄平时一直都锻炼着,力气不小,硬是将童菲给挪到了床上。
小颖见梵狄那张黑脸,忍不住想笑……他很少这么伺候过人吧?
但紧接着,小颖就笑不出来了……她看到梵狄抱起了水菡,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真是的,酒量不好还喝酒……你们对我还真是放心。”梵狄无奈地叹气,将水菡轻轻地放到床上。
他并没有立刻走开,坐在她床边,用湿毛巾为她擦脸,嘴角,他修长的手指撩起她额前的发,指尖顺着她嫩滑的脸颊直到她的下巴,耳垂……他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深邃的眼眸变得似水温柔,蕴含着的情意和温暖,是小颖不曾见过的……
小颖看得痴呆了,呼吸都在变慢,变重……胸口不知不觉发紧,有点窒闷,有点酸酸的,涨涨的感觉在蔓延,好像有只大手在揪着她的心脏然后翻搅。
这是她认识的阿凡吗?怎么仿佛变了个人?见惯了他的淡漠,现在却发觉他原来可以对一个女人温柔至此?小颖在惊诧之余,更多的是心酸,明净的眼眸里氤氲着点点雾气,眼底浮现出一丝哀怨……原来梵狄并非天生冷漠,只是他对特殊的人才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
只可惜,那个女人不是她。
小颖很想要转身不看这一幕,可脚下像长了钉子一样无法挪动,就这样,任由心痛肆虐着,她却无能为力。
梵狄的手指停留在了水菡的唇上,他的眼神越发柔软了,眉宇间流泻出一片疼惜,低声呢喃:“你啊……怎么就不想想,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为什么会跟杜橙还有亚撒在一起呢,另外你不也是见过洪战了么……能让这几个男人同时出现在身边,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我这次来香港也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哎……等你醒了之后再去找他吧,希望那时候他还在香港。”
梵狄的一番低语,像是春夜里的绵绵细雨,柔柔地浸透到了这迷醉的人儿心里。
蓦地,水菡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了,呆滞地望着梵狄,两秒之后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梵狄的手,激动地问:“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梵狄愕然,怎么她没睡着?
但现在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醒了,他是不是也该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她?
在水菡带泪的目光中,梵狄无法保持沉默,略一犹豫还是只能点头:“是……根据我查到的线索,你看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实际上就是晏季匀本人。否则,洪战怎会出现在香港,亚撒和杜橙又怎会伴在他身边?晏季匀没死,但我还没查到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
“梵狄……梵狄,谢谢你!”水菡大叫一声抱住了梵狄,但下一秒,她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跳下床,哽咽的声音在嚷嚷:“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此时此刻的水菡已经无法思考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他还活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就是他!
这一急,脚下不稳,差点栽倒,还好梵狄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心痛又略带无奈地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胡乱跑出去,你去哪里找?”
水菡心里狠狠一抽,急得快哭了:“怎么办,我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不然他又跑了我怎么办?”
小颖悄悄缩到了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成了多余的。
“好了,别哭,既然你醒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只知道他住在香格里拉酒店,但是不知道房间号,希望他还没退房。”梵狄抬手为她擦去眼泪,眸中的疼,是为她,也为自己。
水菡狂喜,激动得难以自制,感觉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心却是在哭泣……老公,你把我骗得好苦啊,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假装陌生人?我一定要逮到你,这次,我死也不让你走!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门口正停着一辆加长型豪车,几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手里提着行李进去了,他们就像是一闪即逝的风景,美得令人炫目却又让你来不及多看几眼,只余下难以磨灭的幻影……
这是晏季匀和亚撒,杜橙,还有洪战……他们正打算赶往机场。
梵狄能想到的事情,晏季匀也能想到,他就是直觉今晚不会平静,水菡闯入他们所在的包厢之后,见到了他,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身边怎么会有杜橙和亚撒在,等她想到这点的时候,她就会立刻明白他到底是谁,不会再被他刻意的伪装欺骗了。
暂时离开这里,过段时间再回来,瓦格医生如果提前赶到了,会跟他联系的。
晏季匀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俊脸沉郁,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幽深的凤眸里墨色深浓,浑身都笼罩着一股忧郁的气息。即使他不说话,不说痛,不说苦,另外三个男人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想来想去,除了水菡还能有谁?
亚撒这货今晚喝得也不少,但人还是比较清醒的,只是说话更加直白了。见晏季匀这神情,亚撒半开玩笑地说:“兄弟,你说你这人吧,还真是死心眼儿,先前人家霍婷婷摆明了是想泡你,这送上门的眼福啊,好多男人想求都求不到,你到好,一点都没给人家面子,难道真的将就一下都不行?你也太忠贞了。”
杜橙不以为意地扁扁嘴:“你还好意思说晏少,你不也是一样将就不来?霍婷婷最开始难道没看上你?我看啊,那样的女人,出身豪门,自以为是,浪荡轻浮,比花花公子还色,聪明的男人都该远离那种女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同样是女人,同样是豪门,咋差别那么大呢,哎……”
“嗯?啥差别?你指的谁?”亚撒眨眨眼睛,貌似很虚心求教的样子。
杜橙偷瞄了晏季匀一眼,见他还是一副面瘫相,心里暗叹一声,嘴上却是煞有介事地说:“当然是水菡了。你看人家多低调,虽然家里有背景,有势力,而她自己本人也是总裁了,可一点儿都没有霍婷婷那群女人的恶习,不会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去泡男人,一心一意地只爱某一个……人……”
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亚撒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对,老杜,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一直都觉得水菡是现代新女性的典范……温柔贤惠用情专一,据说做菜也很好吃,还会做家务,会带孩子,有独立的能力,不依附于男人,孝顺,顾家……这优点实在太多了,现在上哪去找这样好的女人啊,我以后找老婆也想找那样儿的……”
杜橙很有感触地点头,这俩货一唱一和地在谈论着水菡的种种好,越说越起劲,简直把晏季匀给忽略了,当他空气。
要知道,他本来就忍得很辛苦,现在听着两个好友在谈论自己的老婆,他心里能淡定得了才怪。
杜橙和亚撒显然是故意刺激晏季匀的,他们嘴上不会明摆着劝说晏季匀去见水菡,但心里可是为他着急,偏偏晏季匀的忍耐功夫是超一流的,杜橙和亚撒只能假装不知他的感受,肆无忌惮地说着水菡的好,目的就是要让这男人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爆发出来。
就在他们的车开走之后不到十分钟,水菡在梵狄的带领下赶到了香格里拉酒店,但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梵狄也挺厉害的,很快就打听到了酒店曾为晏季匀他们叫了车,是去机场的。
水菡心里那个急啊,只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过到机场去。
梵狄以最快的速度开向机场,他心里也不好受……看到水菡这么辛苦地煎熬,一心只想追到晏季匀,而他却只能帮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只因他明白自己的心,看到她痛苦,他也会痛。
乘夜机的人不多,但这机场也太大了,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也不知道晏季匀是打算要去哪里,买了几点的机票。
站在机场大厅,水菡在焦急地张望,红肿的大眼里尽是恐慌和迷茫……害怕找不到他,害怕再次失去他的踪迹,这样的恐惧感将她内心因听到他活着的喜悦冲淡了。
原来到此刻才发觉,她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豁达,面对自己爱的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渴望能每天都相守在一起而不是只需要知道他活着就好。
活着但又无法在一起,这不是比死了还痛苦吗?生命里没有了他,还有何意义?
“梵狄……怎么办……我们怎么找他啊……机场这么大……”水菡无助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假如真的与他错过,她会撑不下去的,她会崩溃的!
但即使她急得快疯了也没有,视线里没有他的身影。她不懂,为什么他要刻意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