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再战白浪沙（下）
面具人走到阵中，不揖不礼：“在下假面，在江湖上不过是无名小卒。能与大名鼎鼎的白鹤杖法同台较量，乃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纪舞风久历江湖，从对方的身形和嗓音之中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仅是纪舞风，连隐匿在君山大墓之后的楼兰也莫名惊诧：“这个人的身形，声音和动作都酷似楚无名，只是，为什么他会和魔教的人在一起？”继而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无名一身正气，不可能与他们为伍的。世界上彼此相像的人很多，偶尔有一两个像无名的有什么奇怪。”
东方一鹤斗势高涨：“不敢当！只是兵器无眼，阁下勿怪！”
话音刚刚落定，鹤笔杖便翻腾扭转，就势挺出。似乎是为公子怡的被伤雪恨报复，东方一鹤抛开了比武过程中的繁缛礼节，直接攻出全神贯注的一杖。重达四十七斤的镔铁节杖，在他的手里竟然能如贯日白虹，赶月流星，此番力量与速度，着实令人目瞪口呆。
假面见其杖劲带风，无法硬碰，只得身形扭转，避重就轻。但白鹤杖也是如此之快，一击不中，立刻接二连三，如玉蟒缠腰，不管假面如何闪避，鹤笔杖的笔尖始终都咬住他身体不超出五寸的距离。
“这假面轻功了得，应付大总管的攻击有惊无险；又内劲深藏，若是近身缠斗，不知大总管该如何应付。”迟和尚武学丰富，见那假面忙而不乱，却是在为东方一鹤担心。如他所料，约摸被锁住了二十余杖之后，东方一鹤的攻击慢了下来。假面瞅准机会，一把抓住杖身。两人手劲相当，无论如何用力，相持之下，鹤笔杖都难向彼此进退分毫。但是，东方一鹤的额头，却开始有了汗水涌出。
“怎么回事？大总管神色不对，是因为耗力过猛，还是这个假面本身也是个用毒的？”风荷众人感觉到了东方一鹤的异样。
“呵呵，风荷山庄不过耳耳，一个假面就足以把他们都收拾掉了。”花泪裳笑道。
然而唐秋顿时叫出声来：“不对头，要小心啊！”
岂知东方一鹤的嘴角忽然浮出笑意，假面一惊，对方的手忽地触动了杖尾的机关，镔铁节杖顿时齐通通开裂，露出中间的链条。东方一鹤略略用力，鹤杖的笔尖立刻转势如轮，扫向假面。假面只得松手……
然而，更危险的瞬间接着来了……
那鹤笔杖的笔尖内藏透骨钢针，本来若是近身缠斗的话，情难出手，但是假面的这一退，却为它的发难创造了距离。数十枚钢针刹那间倾泻而出，直步假面的腰身，已经根本无法避开……
东方一鹤的这一挥，目标不仅仅是假面，也扫向了一旁观战的****教众人。叶云深心存警觉，早已觉察到了他的动机，手中夜魔刀金轮斗转，将钢针全部打飞。
假面伸手插向腰间已变作红色的地方，将六枚钢针根根拔出，丢在地上。
“比武之中居然使用暗器，这算是什么名门正派？”唐秋杏眉倒竖。
东方一鹤收起鹤笔杖，冷冷地说道：“你们用毒在先，我用暗器在后，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输了！”假面回到众人身旁，声音略略有些颤抖。唐秋掏出药瓶，将白药粉末敷上他腰间伤口，一脸难过之状。
“无名，绝对是无名！只有他，才会对风荷山庄的朋友手软；也只有他，才会在输掉以后保持那样的镇定和平静。是他，错不了！”楼兰几乎就要从草丛里跃出，但他立马想到，眼下还不是出面的时候，于是又静静地蹲了下来。
“我来和你打！”唐秋的眉宇间燃起熊熊烈火。正要上前，却被叶云深一把按住了肩膀。
“都故意承让了的比武没有意思，简直是对死难者的亵渎！今天我亲自出马。我有言在先，最后这一战将是生死之战，若是没有死的觉悟，最好退到一边。”叶云深浑厚的回音让众人感觉到，如今的他已经非比从前了。
“谁会怕你？尽管放马过来！”东方一鹤并不示弱。
“一鹤你让开！”纪舞风忽地起身，走到阵中，“这是应该由我来解决的事情，你们都退下！”
“庄主！”东方一鹤惊愕而伤感，“你金枝玉叶，对于山庄来说又是意义非常。若是你有什么闪失，让我怎么向老庄主交代？”
“若是我遭遇不测，你们要好好照顾九月，把山庄打理的好好的。”
“姐姐！”纪若荷已经是泪光满面了。
尹清奇和白长歌想要上前阻拦，纪舞风起手一摆，将他们原向推了回去。
东方一鹤将白长歌拉到一边，轻声言道：“魔教到风荷山庄的土地上耀武扬威，杀戮伤人，这根本不是什么比武，再和他们客气已经失去了意义。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伤害庄主！长歌，你去点些弓弩，再带些迷烟和网，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嗯！”白长歌点头同意，径自向洞庭宫奔去了。
淡青色的真气开始在纪舞风的手臂上蔓延开来，纪舞风泰然说道：“若是纪舞风技不如人，有所闪失，山庄的其他人也会恪守承诺。只是也请你们遵守约定，不要为难九月和其他人，不要提些违背天地良心和江湖道义的要求！”
“大庄主快人快语，我们自然会给出对得起你的条件！”叶云深浑身上下，也开始被火一样的真气环绕，炽热熊熊。
“大庄主的素心经，很早就见她用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公子怡的目光里满是惊叹。
纪若荷转向迟和尚：“大师武学精深，未知姐姐这一战，胜算如何？”
迟和尚叹道：“单以功力而论的话，大庄主凶多吉少！”
“姐姐！”纪若荷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一个黑影忽然从天而降，以泰山压顶之势对着叶云深当头猛劈。
叶云深一心决战纪舞风，未想有人从中作梗，几乎中刀。好在武艺已经精进，反应与速度更胜从前，只是被划破了衣摆。刀势的余劲依旧威猛寻常，伴随着隆隆轰鸣，落刀处的地面被砍出了一个大坑，烟云四起，尘土飞溅。
“天！这是何等的威力与速度！”两边的众人看得同时舌结。
“究竟是何人偷袭？”叶云深正纳闷间，更多的刀影迎面而至。和先前那倾注全力，雷霆万钧的一刀不同，后续的刀光纯粹是为打乱他的阵脚而来，故而密匝绵延，淋漓不绝。叶云深被这阵层出不穷的攻击扰得心烦意乱，趁势挥出夜魔刀，借助刀势碰撞的力量，将二人同时弹开。
“楼兰！”风荷众人的呼喊之中，却是带着些许惊喜。
四个月的流落，似乎并没有让楼兰变得沧桑。他的面庞依旧黑黝，他的眉宇依旧硬朗，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和走时的那种哀伤与落魄相比，却是多了一份昂扬与成熟。
楼兰朝着纪舞风轻轻一笑：“两位庄主恩重如山，我楼兰怎么会一去不还呢？且让我先放倒了他，再来和你们叙旧！”
纪舞风的双眼泪光闪烁：“我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让你离开！”
“我知道！”楼兰将刀一横，指向公子怡，“公子怡，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公子怡愕然道：“楼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当然，我不讲出理由，你是不可能自己站出来的。”楼兰按下刀，冷哼一声，“小马刚刚一死，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你没有想到过，我还会回来的吧？”
公子怡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你本来就是凶手！怎么，你被赶出山庄，心里有气，打算把罪过都栽在我的头上？”
“呵呵！”楼兰摇了摇头，“若是我单单被被赶出去也就罢了。问题是，大约三天后，我在温泉镇的路上遇到过两个人……“他瞥了一下叶云深和花泪裳，继续道：“从那以后，关于宝藏图的事情，也就成了江湖上公开的秘密，而且我也陷入了不断的麻烦之中。这段时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究竟是谁让风荷的情报常常泄露，究竟是谁在让我有家不能回。本来对于你，我也仅仅只是怀疑。但是，今天的这一战证实了我的想法。”楼兰挥刀指向叶云深，“他当然知道，打赢了古月弯刀的翻云手，落魂花不可能有胜算。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让落魂花出面，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自己妹妹有可能涉险受伤的担心都没有。所有的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知道你宁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会伤害落魂花。”
“噢……”回想起刚才比武时的情况，众人的心里开始有了认同感。
对此公子怡并没有显得有任何慌乱，反而微微一笑：“对于女流，我不可能下那么重的手。你不过是在猜测，你没有证据！”
“可是我有证据！”一直沉默在旁的纪舞风接话道，“我让一鹤查过，你以前在凤凰山办过事。”
“这就证明了我是隐藏在风荷山庄的内奸了吗？去过凤凰山庄的人，不能为风荷山庄效力了吗？”公子怡仍然不为所动。
纪舞风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更能说明问题。楼兰离开以后，我向山庄放话，有关楼兰的事情全部交给雪人和燕子。至于其他人，谁也不许再提。另外我还让一鹤安排人手，暗中查访，谁会对楼兰的事情念念不忘。果然，这四个月里，你派人打听了九次，放出信鸽六次！”
公子怡终于垂下了头。东方一鹤挥舞鹤笔杖，点住公子怡胸前几处大穴，继而吩咐庄丁道：“抓起来！”
“不要！”花雨起身，挡在公子怡身前，泪水汩汩而出，大声哭道，“我相公不是内鬼！求求你们……”
雪人上前，对着花雨运指疾点，花雨登时就感到眼前一黑，四肢发软，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庄勇们操起绳子，将公子怡和花雨绑到一起。
楼兰环视四周，傲然说道：“这次回来，除了揭露公子怡，还自己清白之身，我还打算找一个人讨本账！七年前为救如月，在各大门派的围追堵截之下，我尚能全身而退，并再次被各大门派的朋友们认可和接受。可是四个月前，我先被自己朝夕相对的朋友猜疑，绝望难堪；后又置身江湖漩涡，几次死里逃生……”他刀一样的目光直逼着叶云深的脸，“整个武林正派给我造成的麻烦，都比不上你的一条诡计。你够狠！”
“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对手，否则吃亏的会是自己。”叶云深的脸上浮现出欣赏之色，“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
楼兰朗然道：“和狐狸打交道多了，绵羊也会变的聪明起来。今天我就用这把刀，让这几个月来的恩恩怨怨彻底了断。”
叶云深嘴角轻扬：“好像你很会用刀？”
“算不上很会。但是对付卑鄙之人，我的刀就是最好的武器！”
“你以何为刀？”
“不管以什么为刀，能杀坏蛋的就是好刀！”楼兰忽地飞身跃起，如离弦之箭闪电般窜到叶云深面前，再次当头劈下。
叶云深倏然退后两尺，将夜魔刀朝楼兰面部一拂，念道：“在这个世界上，愚钝者以力为刀，精进者以气为刀，聪明者以智为刀，但是一个真正的武者，要做到以魂为刀……”
楼兰借助劈刀的力势，俯身闪过，但叶云深的刀锋再次贴了上来，扭转翻腾如滔天大浪，“刀是人的延伸，人是刀的延伸。像珍惜自己一样珍惜刀，像看淡自己一样看淡刀。灵魂的延伸，是为刀魂……”
“背叛了江湖道义的人是没有资格谈刀魂的！”面对着眼前重重刀影，楼兰斗气高涨，古月弯刀化作五色华光，顿时，悦耳的撞击密如鼓点，刀光过处火星四溅，“真正的刀魂，首先要能行的正，站的直，不损人利己，不违背天地良心，所以刀魂的第一要义，是正气！”与此同时，楼兰再次划出了贯注全神的一刀。
叶云深这一次却没有闪避，同样凝聚了神魔劫气劲的一刀，将楼兰的刀劲轻轻破解。但楼兰的刀光更胜前阵，同时楼兰的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人在江湖，若是不能活的富贵，至少也该活的洒脱，不阿谀逢迎，不掉格求荣。刀魂的第二要义，是骨气！”
未等叶云深定下守势，楼兰的第三浪刀光接踵而至：“大丈夫行走天下，总要有所作为，不怨天尤人，不浑浑噩噩。刀魂的第三要义，是志气！”
叶云深几乎是在错乱不急之中才接住了最后一刀，但等待他的却是楼兰的第四浪刀光：“人不可能永远都优势者，但即使对方是绝世高手，也要有与之一战的雄心，不临阵退缩，不贪生怕死。刀魂的第四要义，是勇气！”
第五浪刀光几乎是和第四浪刀光连为一体，“江湖人最重要的品格，除了信义，就是忠诚。恪守承诺，遵循本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刀魂的第五要义，是节气！”
“现在的楼兰，不光是武功造诣，整个人也完全脱胎换骨了！”风荷众人的面上满是震惊。
“铿——”
雄浑的刀体碰撞之声响彻四野，楼兰就势收刀，神停气稳。但叶云深一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十余步才站定脚跟，几乎仰倒。
“我只顾着全力一战，竟没想到把如月送的宝贝打成了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直到此时楼兰才发现，古月弯刀的刃口已然残缺不全，如同锯齿，最大的一条裂口竟然深达半寸。
再看叶云深手中的夜魔刀，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银白铛亮的刀锋早已失去了颜色，变得犬牙交错。原来经过这几个月来的磨练，两人不管是内力还是外劲都得到了长足进展，原先轻巧的刀体已经无法承受现在的力量了。
但楼兰到底占据上风，战意和信心很快再一次充斥心田：“你输了！现在请你们离开君山。今天是各门派朋友死难的日子，我不想有谁的血再次污染白浪沙的土地。这笔账我先记下了，回头再和你慢慢清算。”
叶云深笑道：“这样就能算你赢了么？未免太小看我了。”
“你还想怎样？”楼兰反诘道。
“我已经接了你两百多刀，现在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接下我的一刀！”
叶云深忽地腾空，双手提夜魔刀高扬，灌注全身内外劲力同时压下，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火焰。这正是楼兰刚才袭击他时用的架势。不同之处在于，楼兰先前用的是直劈，而他用的是斜劈。因为斜劈的扫动面更大，所以威力不如直劈，但也更难闪避。
不知是已经无从躲闪，还是打定心意要接下这一刀，楼兰却是不避不闪，索性挺起古月弯刀，径直迎上夜魔刀的刀锋……
震天撼地的脆响带来的结果也是震撼人心的——两把名刀同时折断，空余残柄。飞驰的刀体射入沙中沉埋，溅得沙尘激射。
“楼兰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啊！叶施主的前三刀还好，后面的刀法都是杂乱无章的。他见楼兰刀法娴熟精纯，出神入化，硬拼刀技实难取胜，于是想出此办法，将楼兰的刀彻底废掉。如此则可以扬长避短，借助内力优势了。”听见迟和尚的点说，让原本松下气来的风荷众人再次变的紧绷。
与叶云深的笑意对应的，楼兰的脸霎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迅速蔫了下来。“完了，如月送给我的宝贝啊——”
但是叶云深没有给他时间去想。充斥了神魔劫气劲的双臂，已然化作两把火红的刀。楼兰同样也只得凝聚战神斗气，同样将双臂作刀迎头接上。刚一接触，楼兰直感到双臂似撞上了巨石般疼痛难忍。对方的内劲如同翻江大海，时急时缓，波涛连绵无穷无息。
“这神魔劫果然也是天下奇物，怪不得魔教把它奉为镇教之宝，江湖各色人等也巴不得据为己有！”楼兰寻思着。
叶云深的攻势暴风骤雨，他再也不敢硬接，而是选择避实就虚，一面躲闪，一面寻对方破绽。
众人的目光只是被眼花缭乱的比武过程所吸引，谁也不曾注意到，观战的人群当中，已然多出了两位精神矍铄，须发轩昂的老者。
“魔教真的逞强到这里来了，难道他们已经具备了再次向君山发难的实力？楼兰失踪多日，身手远胜从前，只是他所用招式十分怪异，不像是中原武功，到底师出何门？”
纪舞风听的真切，扭头回转，看见两位老者，立刻上前行礼：“纪舞风不知田园先生和雪鸿大师驾临至此，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大庄主不必客气。当日在黄山，我就听楼兰说道凤凰山庄会有动作。于是我们昨日就到了岳阳。没想到我们还是迟了一步。”雪鸿回礼道。
纪舞风笑道：“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田园目光凝重：“到底谁赢了？”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恩怨！”纪舞风的回应，有着哭笑不得之感。
叶云深和楼兰缠斗多时，见楼兰只闪不拼，知道他是在保存体力并寻找机会，猛然变掌为爪，抓住楼兰左掌。楼兰一惊，伸手扫向对方面门，但右手顿时又被对方扣住了。
“糟了！失策，他是想用内力压制我。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和他拼了！”
两个鲜艳夺目的光球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一边是火一样的赤红色，一边是水一样的青白色，以两人的手掌为中心，相互排斥挤压，不断飙升和膨胀，直到把两个人的身形完全吞没。
“轰——”雷鸣般的巨响顿时声震天地。几乎同一瞬间，两人打出了厚积薄发的一招。光球爆炸后，气浪迅速向四周咆哮扩散，冲得众人发丝飞扬，衣摆激荡翻滚。刹那间阵中烟尘弥漫。一个人踉跄着从阵中倒退而出。只是上一次是叶云深，这一次变成了楼兰。
“还要打么？”叶云深的面上满是冷笑。
“当然，只要我还能站着，这一战我将血拼到底！”擦去嘴角的血丝，楼兰直感到体内怒火翻腾，像是即将要爆发的火山，随时都要从身体里喷发开来。
“那么这一次，我就让你彻底倒下！”叶云深摊开双手，仰天吐息，手心之中渐渐燃起了两道紫黑色的火焰，正是神魔劫的第九重，万劫不复。
众人见状大惊。七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人们见识到，这一招夺去了无数武林高手的生命；老庄主纪海天被打得奄奄一息；纪舞风自己，也险些被彻底葬送。好在尹清奇临阵反戈，用自己的一身九转神功，将古正阳的攻击化解。古正阳惊愕之时，被雪鸿大师和田园药仙双双击中……
楼兰的斗气也在一路飙升。今天这一战，假使不能力挫对手，那就玉石俱焚！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叶云深手中的火焰，在即将燃烧至顶峰的那一刹那忽然熄灭，他本人也忽然晕倒，沉沉地倒在地上。
“大哥——”
“叶云深——”
****教众人未想事态变化如此，齐齐围将上来。花泪裳率先探向叶云深的手腕，只觉脉动衰微，恍若无息，顿时芳容骤变。唐秋和陆忍见她面色忧虑，纷纷切向叶云深的脉搏，同样大惊失色。
楼兰正待上前，却被陆忍一手阻隔：“别过来！”
田园看到陆忍，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立刻眉头紧锁，双眼满是愤怒的火焰，握紧的手上青筋暴起，金色的气劲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开来。只是碍于雪鸿和纪舞风在场，又考虑到是祭祀的日子，缓缓地放了下去。
“我需要一个房间，谁能帮帮我？”花泪裳湿润的眼睛里满是哀求的神色。
从君山到岳阳，光水路就有十里。无疑的，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应急，那就是君山本岛，风荷山庄。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纪舞风。纪舞风沉默片刻，说道：“你们来！”
在纪舞风的引领下，陆忍背起叶云深，和花泪裳和唐秋一起奔跑到荷香会馆。荷香会馆就在白浪沙近旁，有客房十余间，平日招待贵客之用。若是寻常客人，一般安排在君山另一头的潇湘别院。就距离因素而言，在荷香会馆急救，自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