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燃情时分
从君山到岳阳的十里水路,楼兰的目光始终盯着东方,他恨不得能生出翅膀,以便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佳人身边。若不是因为假楚无名的死吸引了他的注意,楼兰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挺过这段时间的煎熬。
那些相识以来的一幕幕画面似乎也显得不再重要了。整个路途他一直都在思考:颜如月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两手空空地去见她呢,还是在路上带些小礼物?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
在西市口的首饰铺,楼兰看中了一支流云玉簪。玉簪上的雕饰是层层云彩,中部凹陷,尾端又如波浪般涌起,形成一道别致的弧形,恰似一个抽象的月牙,又如变了形的古月弯刀。这支玉簪,简直就是上天送给颜如月的礼物,因此楼兰非但没讲价,反而还给了掌柜一笔赏赐。楼兰小心翼翼地把玉簪包起,塞到手腕内侧的绷带里,只冒出一截小小的端头,这个位置比较不容易损坏,而且便于随时抽取,趁着美人不经意地时候插进她的头发之中,那种情景该是何其美妙,何其温馨?离开首饰铺,楼兰的心里一直美滋滋的。
因为颜如月是曾经的圣女,受叶云深和裴笑书的提醒,西来客栈的当堂者们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楼兰到来的时候,伙计直接领他到了最好的上房门口。
楼兰小心翼翼地把玉簪捏在手里。门是虚掩的,推开它的时候,楼兰的心剧烈地抖动起来。映入他眼帘的背影堪称完美,宛如瀑布的黑亮长发顺滑到底,一直铺到了腰间;厚厚的冬衣盖不住她的万种风情,那一道道精致的弧线,仿佛随时都要夺去人的呼吸;她的衣衫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似乎只有这纯粹的白色,才能映衬出她的纯粹和高贵,她是下凡的月亮。
“月儿!”为重逢准备的那些话,好像都派不上用场了,还是简单的一句称呼来的实在。
颜如月优雅地转过身,报给他浅浅的一笑。这是倾国倾城的一笑。只在一刹那间,幽暗的房间似乎多出了一阵朦胧的光亮,而且飘起了淡淡的花香。
然而楼兰的反应竟然不是喜悦。真实情况是,他怔住了——
颜如月的眉毛还是宛若轻云,颜如月的眼睛还是美丽分明,颜如月的面线还是精致绝伦。甚至,颜如月既没有胖也没有瘦,善于生活的她一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然而和以前看到的样子相比,楼兰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同。
那种浸入肌肤的朦胧不见了,颜如月的脸,再也不是那种水一样的润泽,而是带着几许枯黄憔悴,失去了往日明净的神色。对于任何美丽的女人来言,旷日持久的思念和悲伤,都是一剂致命的毒药,其破坏力大得无法想象。它们会掏空一个女人的内蕴与精神,不管你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凡间的精灵,都扛不住这剂毒药。颜如月也不例外。
楼兰顿觉浑身一紧。也正是这个时候,四周响起了清脆的断裂声,楼兰手中的玉簪碎了,变成残片,零零落落地撒在上房的木地板上。
“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碎裂的似乎不只是玉簪,还有楼兰的心。
颜如月莲步轻摇,扬起纤纤右手,一边擦拭楼兰眼角湿热的液体,一边笑着说道:“大男人流眼泪多难看啊!你说我哪里变了,是少胳膊了还是少腿了?”
虽然形容憔悴,但是颜如月的精神状态却显得很好。似乎见到了楼兰之后,颜如月所有的悲伤都消失了,留在她脸上的只有欢欣的笑容。
楼兰揽美人入怀,哭笑参半地说道:“告诉我,这几个月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自己烧饭自己吃!”
楼兰合上门闩,牵起颜如月的素手坐到桌旁。这四个月来,思念、迷茫、无奈、委屈、怨恨、叹息、绝望、惊讶……太多太多的感受起伏交织,恍若噩梦一场。一路回忆和交流下来,颜如月与楼兰都是无限神伤。两人不仅感叹,造化固然弄人,命运还算是很眷顾彼此的。若是遇到了另一种结局,恐怕就不是遗憾二字能够形容了。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
颜如月淡淡笑道:“你答应和我一起归隐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楼兰依旧没有给她想要的那个结局。
颜如月的神情低落下来:“你放不下这个江湖,我也不想见名门正派的人。”
“可是我们都牵挂彼此!”
“这不一样!”颜如月马上纠正。
“我不是放不下这个江湖,我是放不下我自己!”楼兰的眉宇渐渐低沉,“我不肯带着骂名归隐,这一点你已经知道;听说无名出事,我就没法控制我自己。或许这就是我,一个永远为感情所累的弱者!”
颜如月翘起中指,贴在他的唇心:“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心装得下整个世界,唯独没有给他自己留一个位置。再说了,为感情所累就是弱者吗?从来不是。相反,那些无情无义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爱护一个人,需要尽一辈子的心;毁灭一个人,只要一刹那的工夫。可就算这样,就算他们占据所有的优势,也灭不了男子汉的的决心和意志。”
略作停顿,颜如月继续道:“也难怪你放不下,这个江湖实在是太有趣了。冷莫虚一片好心,却屡屡碰壁;叶云深明知‘神魔劫’缺字,还是不顾后果地去练它;楚无名豪气干云,反而跟****教走到了一起;田园先生对****教的意见那么大,却肯为叶云深治伤;风荷山庄与****教不共戴天,纪大庄主和叶云深却一笑泯恩仇,还横生出一段瓜葛……奇迹,太多奇迹了。这个江湖,实在是难以置信!”
楼兰转而一笑:“这个江湖是本不应该存在的。大兄弟是不应该存在的;叶云深不应该存在的;冷莫虚是不应该存在的;纪大庄主是不应该存在的;田园先生是不应该存在的;雪鸿方丈是不应该存在的;迟和尚是不应该存在的;忘了翁前辈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还有你,我的楼兰、我的古月弯刀、我的刀魂,也是不应该存在的!”颜如月笑了,笑得如花一般嫣然。
“我的大魔女也是不应该存在的。”楼兰拉过颜如月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身前,喃喃道,“她本该是仙女!”
“为什么不该是魔女?魔女有什么不好?”颜如月的话音里带着几许敏感。
“魔女让人恐惧,仙女就不会!”
颜如月轻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名的问题而已。你怎么和名门正派里的其他人一样,在意这些虚的?”
楼兰反问道:“难道你们就不在乎了?”
颜如月反问道:“我们哪里在乎了?”
“如果你们不在乎的话,为什么要用****教这个名字,而不是魔火教、妖火教或者鬼火教?”
冒犯信仰常常是令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换了别人,颜如月估计立马就火冒三丈了。但她面对的是楼兰,一个令她无法生气的人。而且,楼兰说话的方式,本身也是调侃的因素居多。“这些名字也太难听了!”颜如月回过神来,这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楼兰语言的陷阱,于是面带懊恼,“你这是诡辩!”
楼兰大笑道:“这或许说明,其实大家都懂得怎么去妆点自己。名门正派和魔教之间,其实不存在严格的界限。”
“那是因为你不懂得我们****教的精髓。我们做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做不到的事就不说!”
“所以名门正派的人都没有资格?”
“就是这样!”颜如月的声音里不无骄傲。
“那么——世界上不可能的事,都是没资格的人做出来的!”
颜如月的心陡然一震。尽管刀魂震撼天地的诠释,在她刚刚进入岳阳的时刻就已经强烈激荡过她的心灵,但是这接二连三的惊奇,却不能不用神奇来解释了。是的,在条件都具备的时刻把事情做成,只能说是顺理成章的结果。只有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把事情做成做好,才能算得上奇迹。这是能力,更是勇气。江湖人没有说错,楼兰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看到颜如月那惊讶的神情,楼兰问道:“你知不知道,****教当年兵败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还不是名门正派耍赖设埋伏?”
“这不是最重要的。****教之所以会输,不在于武林同盟,而在于自己!”
“此话怎讲?”回想起以往在****教里的点滴,颜如月不由得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楼兰轻吁了一口气:“‘悲欢与共,祸福与共,贵贱与共,生死与共!’这个信念不能说不美好,这个理想不能说不远大。但不管是古正阳还是叶云深,都没能真正领悟到这个誓言的深义!”
“你是怎样领悟的?”
“如果把江湖比作天下,那么,不管是****教还是其他门派,都不过是其中一个个的家户。解决国事的方式,不能用来解决家事;同样的,解决家事的方式,不能用来解决国事。如果一个人没有太大的抱负,他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把自己的家照顾好就可以;可若是一个人的目标是天下,他就不能没有博爱的胸怀。古正阳只和****教教众共生死祸福,而不跟江湖人共生死祸福,以家户之心去做天下之事,如何能够不败?”
颜如月眉头一皱:“如果当时我们赢了呢?”
“没有这种可能!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利益,风荷山庄和那么多的门派都团结了起来,死战到底;你们****教呢?没有这种拼死之心吧!”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颜如月苦笑一声。
“六合长老韩浪在白浪沙装死,竹山居的那些遗老遗少,算不算得上代表一部分人的想法呢?”
“当然算!”她的语气明显弱了,楼兰的话,正在一点点地侵蚀她心中****教的概念。
“所以,七年前的那一战,不光是实力与智慧的较量,更是人心向背的较量。道义这两个字,在你们看来,这两个字是虚伪也好,是不切实际也好,至少它为武林同盟解决矛盾提供了一种尺度,一种能够让大部分人接受的尺度。”楼兰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当然了,悲欢与共,祸福与共,贵贱与共,生死与共,这十六个字,如果你们能把它运用到整个江湖,而不仅仅是****教内部,那么它同样是一个为大部分人所接受的尺度。”
“照你这么说,名门正派还有些可爱了?”颜如月的话里,讽刺的味道还是淡淡的。
楼兰笑道:“****教有****教的深沉,名门正派也有名门正派的深沉;****教有****教的可爱,名门正派有名门正派的可爱。所有的人在一开始,就以这样那样的方式亲近或者疏远着。放眼天下来说,不管是正道也好,还是魔教也好,都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有烦恼,也有快乐;有缺点,也有优点;有冲突,也有依存。”说到这里,楼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是厚颜无耻的剽窃。
不对啊,这个少根筋的家伙平时没头没尾,今天说话,怎么头头是道了?颜如月琢磨着,一定是忘了翁、纪舞风和楚无名的影响,才让他的认识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于是颜如月又问:“既然讲究道义,当年为何要闯入祝融殿,杀掉我们八百弟兄?”
“武林同盟是为了保护风荷山庄才那么做的!”
“为了保护风荷山庄,所以杀人天经地义?”
这个问题楼兰听到过叶云深和纪舞风的讨论,但是两个人的讨论方式,用来回答颜如月怕是不会凑效。颜如月和叶云深不同,她是个女子,或许在她心平气和的时候,能够用同样的应辞来解答,但她如今在气头上,恐怕不能凑效。于是楼兰说道:“如月,看开一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若是你一直坚持这么看,你是永远走不出来的。”
“我的世界本来就很小,走几步就到头了!”
楼兰看到,颜如月的眼眶之中已经满含着泪水。七年前的惨剧,带给她的痛楚实在是太深了。否则她不会直到如今都会敌视武林各派。当然,颜如月的话里也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说楼兰就是她的全部。楼兰激动万分,再度拥紧颜如月:“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风荷山庄,****教,还有其他各大门派,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过去了。”
“没有这么容易的。现在才刚刚开始!”颜如月仰头看着楼兰的面孔,悲喜交加地说道,“我知道,不做成你想做的事,你是不肯和我一起归隐的。你知道吗?你最感动我的地方,不是盖世的豪情,不是闯白浪沙的勇气,而是义无反顾的决心。你认为正确的事,就会去做,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你也不后悔!”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们不会遇上的。”楼兰淡淡一笑。
“是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爱上你。天底下有风采的人很多,每一个去过白浪沙的人也都是勇士,但你是独一无二的!”
“和我一起去风荷山庄好吗?大家都在。”
“我不想见名门正派的人,刚才我还说过了。”
“去见见他们,跟大家好好谈谈!只有这样,你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因为我想让你快乐!”楼兰的手指反复滑过颜如月光嫩的脸颊,“刚刚认识你的那段日子,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你在睡梦中流泪。这么多年来,你始终都放不下那段惨痛的记忆,就算大家看开了的时候,你也还是看不开。”
颜如月轻轻笑道:“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你一直试着让我忘记?”
“是的!忘记不是最好的药,但它有效。而且,只有见过了那些掌门以后,你才能忘的彻底!”
这真是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子啊——他爱她,但他又爱兄弟和朋友;他不肯和自己在红尘中隐退,却关心她生命里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颜如月忽然起身,离开楼兰的怀抱,反复盯着他半晌,说道:“脱下你的衣服!”
楼兰大感意外:“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
“算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我一定要看呢?”颜如月温柔一笑。
楼兰默然。颜如月的话,他并不是百分百听从;但是颜如月的笑,他是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一件件的衣衫相继剥离开来,最后呈现在颜如月面前的,是一副健壮无比的身躯。挺直的脊梁俨然永远不会被折弯;略显黝黑的颜色是健康的标志;又宽又厚的胸膛,给人以稳定和踏实感;饱满的肌肉无论大小,都无一例外地向外突起,呈现出力量十足的线条。如果不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幅躯干就是完美的。当然了,或许对于楼兰自己,这些伤疤才是真正完美的印记。
颜如月的目光和手指,落在楼兰的胸口和后颈处。胸口处的伤疤呈菱形,有着拇指大小,在背部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创口,那是被纯阳剑贯穿的印记。两个创口连贯的位置,距离心脏不到一寸;后颈处的划痕长达半尺,宽度和普通人小指的直径差不多,可见流血之剧;在右肩上还有一条青色的印痕,那是邱苍松的铁拂尘留下来的。从这些记号上颜如月能够感受到,楼兰在那一战里有多惨烈。
一股锥刺般的痛楚从心脏蔓延到全身,颜如月猛地打了几个冷战。一次又一次地抚摸过这些创口,湿润的感觉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却没有滑落下来。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她忍住了。
“藏宝图在哪里?”颜如月的声音幽幽的,有如在哽咽。
楼兰翻起内衫,从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笑着说道:“就是这张!对不起,之前我一直没告诉你。”
“让我毁了它!就是这张图,差点让你丧命,让我亲人反目。”颜如月满是悲愤地说道。
“犯错的是人,跟图没有关系!”楼兰将图扬到一边,“楼兰宝藏是成千上万的奴隶用自己的血汗挣下来的,就算我们用不着,也不能把它一毁了之。而且,我已经想到该怎么用这笔钱了!”
“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要用楼兰古国的财富,来抚平这个江湖的创伤。”楼兰微微笑着,目光坚毅,“白浪沙加祝融殿两战,有七千江湖朋友阵亡。这意味着有成千的妻儿等待抚恤,成千的老人等待赡养。如果我能用楼兰古国的宝藏来做这件事,那不是比毁了它有意义多了吗?”
这个男人开始有了理性,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盲目冲动地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甚至,他比自己看的更远,想的也更加周到。
也难怪楼兰和愿意一直呆在风荷山庄,只是因为他和纪舞风一样,有着共同的理想。
颜如月的声音再次哽咽了:“好吧,我答应你,去风荷山庄!”
“你想通了?”楼兰浑身的血液,似乎一刹那间沸腾了起来。颜如月的应允,意味着阻隔了两人多年的门派意识彻底淡化。从今往后,长相厮守再也不是一个梦想,他和颜如月可以全无芥蒂地前往江湖上的任何地方。
“是的,想通了。门派与门派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的。”颜如月轻轻笑着,如花儿一样灿烂。
楼兰二话不说,径直抱起颜如月的娇躯,走向床沿。
颜如月起先一惊,然而她很快就洞悉了对方的想法。七年了,两个人都是在等待里度过豆蔻年华,随着时间的流逝,青春的血液似乎渐渐失去了它本身应有的温度。然而现在,一旦最后的隔阂消除,原本沉寂多年的火山,便会将这蓄积了七年的能量一同爆发。
他不再害怕孩子的将来没有父亲,她也不再害怕面对他的朋友和同门,最根本的其实是,他们已经完全不再害怕面对彼此。
他是躁动的太阳,她是不安的月亮……
他是她的期待,她是她的渴望……
他的身体令她迷离,她的身体令他亢奋……
几度灵肉交缠,楼兰和颜如月歪歪斜斜地倒在榻板上,脸上俱是满足的惬意。
“为什么我总是无法拒绝你?”躺在结实的臂弯里,颜如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楼兰的手指。
楼兰凑身,吻了吻对方粉嫩的香肩:“刚刚认识的那段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在排斥我吗?”
“那是当初,不是现在!”或许颜如月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语言已经有了前后矛盾的错误,“你去风荷山庄,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一直等你;你执意要为自己洗清嫌疑,不肯归隐,我依然等你;你出生入死,辗转到了梁子湖,我还是等你……”
楼兰淡淡一笑:“在你等我的时候,我也是在等你!”
颜如月嗔道:“女人等多了是容易老的。说不定哪天我老了,你就会等别的女人了。”
“没有的事!就算你成老太婆了,我等的人还是你。”楼兰紧了紧胳膊,好让颜如月更贴近自己。
“看来你没有良心,巴不得我等成老太婆!”颜如月扬手,打了打楼兰的手背。
“你等成老太婆的时候,我也等成老头子了。岁月是公平的!”
“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颜如月心中窃笑,“我听说风荷山庄是个美人窝,十二钗的姿色都是一等一的,两位庄主更是倾城绝色,有如下凡仙子。你留在风荷山庄不肯出来,是不是这个理由?”
女人总是习惯于反复提简单的事,这不是楼兰第一次面对相同的提问。
“是的!”楼兰的回答,却破天荒地变得不同了。
“那你还来找我?”颜如月猛然摆首,同时撅起嘴唇,“风荷山庄我不去了。你回你的美人窝,我回我的棚屋。”
楼兰笑道:“你不去的话,风荷山庄不能算是完整的美人窝。”
颜如月暗暗高兴,却又显得有些不满足:“到底是纪大庄主漂亮还是我漂亮?”
“当然是纪大庄主!”
颜如月忽地直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楼兰,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想楼兰哈哈大笑,继而一脸认真地说道:“纪大庄主虽然漂亮,但你是让我心动的女人!”
颜如月白了他一眼:“嘴巴越来越油,没准你的心也一起花掉了。这句话,你到底跟多少女人说过?”
“除了你,还有一个!”
“她是谁?”女人天生的敏感,让颜如月的心再次绷了起来。
“她的名字,叫做古月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