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丛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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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春天的奔跑 (2)

“天啊,我的儿子。”米苏阿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胸口,“过来,孩子。”

于是,毛格利走到了米苏阿跟前,他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她已经老了,头发都花白了,但是,她的眼睛和声音并没有变。可是,当米苏阿看到毛格利时,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因为毛格利的变化太大了,跟她几年前看见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噢,这哪里是我的儿子,分明是丛林里的小神仙。”米苏阿说。

在灯光的照耀下,毛格利显得非常健壮、高大、英俊,他那漆黑的头发披到肩膀上,刀子挂在脖子上,头上戴着白色茉莉花做的花环。屋子里的那个孩子看见他的时候,吓得叫了起来,米苏阿赶紧回过身去安慰他。

“好了,孩子,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安慰完了那个孩子,米苏阿转身问毛格利,“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可是,你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一个小神仙?”

“我是你的儿子,我看见灯光就来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毛格利说。

“噢,那次我们去了坎西瓦拉之后,英国人就要帮助我们去向村子里的人讨回公道,但是,当我们回去的时候,发现村子已经没有了。”米苏阿说。

“没错,”毛格利说,“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他死了,已经有一年多了。”米苏阿说。

“他是谁?”毛格利指着那孩子问道。

“是我的儿子,两年前生的,也就是你的兄弟。”

说着,米苏阿抱起那孩子,走到毛格利跟前。那孩子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他开始玩毛格利身上的刀子,毛格利非常小心地把他的手拿开。

“好了,孩子,来喝点热牛奶。”米苏阿说。

于是,毛格利坐了下来,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觉得想呕吐。于是,他大口大口地喝着热牛奶。米苏阿在一旁不时地抚摩着他的肩膀。

“儿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比所有的人都漂亮?”米苏阿问,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什么?”显然,毛格利从来没听过这句话。

于是,米苏阿高兴地笑了。

“看来,我是第一个这样说你了。做妈妈的就应该告诉他儿子这些事情。你很英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米苏阿说。

毛格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跑了那么多的路之后,他突然觉得很疲乏,于是,过不了多久,他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米苏阿把晚饭端到他面前,但毛格利并不想在这里待得太长,他想去完成春天的奔跑。可是,那个小孩子非要坐到他的身上,米苏阿又要给他梳理长长的、乌黑的头发。突然,毛格利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那是灰兄弟在门外哀鸣,米苏阿跳了起来,惊恐地张着嘴巴。

“好了,在外面等着我,不要进来。”毛格利说。

“你不要——不要——带你的伙伴来。”米苏阿说。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妈妈。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因为丛林的居民想念我了。”毛格利说着,就站了起来。

米苏阿没有去拦他,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抱着毛格利。

“你要回来。”米苏阿说,“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爱你。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个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毛格利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发哽,他说:“我会回来的。”

然后,他就走出了屋子。灰兄弟正在外面等着他。

“我得骂你几句,灰兄弟,以前我叫你们的时候,为什么都不搭理我?”毛格利问。

“哦,那是因为我们在唱歌,春天来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唱完那些歌,我就匆匆赶来了。可是,小兄弟,你怎么可以和人一起吃一起睡呢?”

“要是你们早一点儿来,就不会这样了。”毛格利说。

“现在怎么办呢?”灰兄弟问。

“你敢和我一起走到人群中去吗?”毛格利轻声问道。

“当然了,在狼群赶走你的那天晚上,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灰兄弟说。

“可是,下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灰兄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那个黑家伙看来说对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人总是要回到人那里去的。还有,我们的妈妈也这样说……”

“和红狗搏斗的那个晚上,阿克拉也这样对我说。”毛格利说。

“卡也这么说过,他是丛林里最聪明的。”

“那你怎么说呢,灰兄弟?”

“人把你赶出来了,用石头砸你,用难听的话骂你,还让布尔迪来杀你。你自己说他们是邪恶的、愚蠢的,你还让丛林吞没了村子。你比任何一个丛林居民都要反对人。”灰兄弟说。

“我问你,你怎么说?”

灰兄弟想了想,说:“我们是兄弟,对我来说,你无论是留在丛林,还是离开,都是一样,但是,你怎么对丛林其他居民交代?”

“这是要好好想一想。你先去把他们召集到山顶岩石那里,我要把心里想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他们也许不会来,因为现在是春天。”

灰兄弟就跑开了,去召集丛林的居民开会。他从一个动物跑到另一个动物那里,说:“丛林的主人要回去了,快来开会。”但是,那些动物们却不以为然,说:“到了夏天他就会回来的,灰兄弟。”

所以,当毛格利来到山顶岩石的时候,发现那里就来了四个狼兄弟、老得眼睛都快要瞎了的巴鲁,还有就是卡。

“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人的孩子?”卡问。

毛格利扑倒在地,双手捧着脸,哭着说:

“我浑身的力气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完成了春天的奔跑,但是却没有因此而宁静下来;我洗了澡,但没有因此而感到凉快;我躺下来睡觉,但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不明摆着吗?”巴鲁缓慢地说,“阿克拉说过,毛格利会自己把自己赶出丛林的。我也说过,但是,谁会听巴鲁的话呢?巴赫拉——巴赫拉怎么没来?他也知道,这是丛林法则。”

“当我们第一次在冷窝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孩子。”卡说,“人总归要回到人那里去,即使丛林不赶他,他也要走的。”

四个狼兄弟不明白他们说的意思,他们困惑地看着毛格利。

“这么说,丛林不会把我赶走?”毛格利问。

四个狼兄弟怒吼起来:“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谁敢把你赶走?”

“小青蛙,你还是走你该走的路吧,回到人那里去。不过,你永远是丛林的主人,丛林会听从你的召唤!”巴鲁说。

“是的,丛林永远听从你的召唤。”卡说。

“噢,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毛格利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走,但是,我的身体却要把我带走,我怎么能离开这样漆黑的夜晚呢?”

“不,小兄弟,这没什么,当蜂蜜吃光了,我们就应该离开蜂窝。”巴鲁说。

“没错,皮蜕下来之后,我们也不会再爬回去。”卡说。

“听着,小兄弟,这里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巴鲁说,“你这不是人的孩子要离开狼群,而是丛林的主人改变自己的道路。你是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谁也不能阻挠你。”

“可是,巴赫拉用牛赎买了我……”

毛格利的话被一声吼叫声打断了,巴赫拉冲了过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灵活、矫健。

“就是为了这个,我迟到了。”巴赫拉伸出滴血的爪子,“我刚才猎捕了一头公牛,他现在已经死了,而你也由此获得了自由。好了,现在所有的债都已经还清了。巴鲁说的,也正是我要说的。记住,巴赫拉一直都爱着你。”

接着,巴赫拉大叫了一声,跑走了。然后,毛格利又听到了他在叫:“在新的生活中打猎好运,丛林的主人!”

“都听见了吧,人的孩子?”巴鲁说,“走吧,不过,先到我这边来。”

“蜕皮总是很艰难的。”卡说。

毛格利走到巴鲁身边,把头枕在巴鲁的身上,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天就要亮了。”灰兄弟说,“今天我们去哪里找窝呢?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过不一样的生活了。”

这就是毛格利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