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映秀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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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浴火重生

2008年8月4日,奥运火炬在乐山传递,我看见谭校长作为火炬手出现在那里,他的神情很庄严,但依旧苍老,头发还是花白、秃顶,这和他的实际年龄相差太远。国家给了他应有的荣誉,但他看上去一如既往,淡定、从容……

2008年8月4日,奥运火炬在乐山传递,我看见谭校长作为火炬手出现在那里,他的神情很庄严,但依旧苍老,头发还是花白、秃顶,这和他的实际年龄相差太远。国家给了他应有的荣誉,但他看上去一如既往,淡定、从容……

2008年8月20日,大地震过去整整100天了,女儿他们要在成都上学了。我们娘俩翻到她们学校往日的照片,当我给她说你们威师附小这次没事,可是你们学校要搬到郫县去借读,等汶川再建后,你们的同学都会再次回去。这时,我听到她轻轻的抽泣声。我奇怪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幼小的她什么都不懂,可雨雨其实什么都懂了。她也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嘴角还在一抽一抽的,让人好心痛。我抱着她,告诉她等汶川重建了,你们学校会更漂亮了,妈妈一定带你回去看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趴在我的怀里就使劲地哭。

地震过去整整一百天后,北京奥运会如期开幕。比赛正在进行,中国体育健儿们已创纪录地收获了近40枚金牌了,名列第一。身处四川的我们百感交集,悲喜交加。我们的国家是这样的强大,我们的体育健儿们让我们如此自豪。

“百日”是我们中国人祭奠已故亲人的重要时刻,在这一百日里,我们的身边发生了很多很多事。100天前,中国大地的西部山区发生了天崩地裂的里氏8级大地震,导致我们的山河改观、家园被毁、百万亲人流离失所,死难近7万同胞,至今仍有1万7千多人失踪、37万人受伤。当我们静下心来,瞑目默悲时,逝去的已经永远逝去了,继续的还将继续。生活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被感动了,每天我们在感动中哭泣,又在哭泣里感动。我们已见证了悲伤,见证了很多很多可歌可泣的人和事。在大灾难面前,人类的确渺小,人性却开始复苏了。当灾难来临时,我们的存在可以忽略,也可以放大,但关键还是我们活人的态度,正确对待灾难的态度。还有就是来自我们的决策层的决策。100天之中,十几万各个兵种的军人,白衣战士,武警官兵,特警、消防和超过130万志愿者,带着“中国最温柔的心”奔赴各个灾区,全力以赴,抗震救灾,用热泪、热血谱写了一个个不朽的篇章!无论他们是平凡的还是不平凡的。他们将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永不磨灭!

百日前为我们死难的同胞和我们倒塌的家园哭泣,百日后我们将擦干眼泪,带着微笑开始全新的生活。毕竟我们有近8万同胞从废墟里成功获救,9万伤员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好的救助,100多万亲人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得到安置。

我最遗憾的是地震后再也没有时间踏上去汶川县城的路,无法看到沿路的风景和仔细描述那里我熟悉的一切。所以我把有关汶川的点点滴滴罗列了出来,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有一天,当读者有机会踏上那片破碎土地的时候,对它有所了解。

我们曾在萝卜寨玩耍,它位于雁门乡境内,距汶川县城13公里。侄女婷婷他们的威州中学高三的学生们就在离那儿不远的财贸学校复习,准备冲刺高考。萝卜寨是汶川乃至整个羌区最大最古老的羌寨,被人们称为“古羌王的遗都,云朵上的街市”。从高处往下看,这座羌寨宛如一条在云雾中游动的金鱼。走进去,他们户户相连、层层叠叠,房屋都是土木结构,一般有二三层,井然有序。有四条主通道,十六条铺助通道,最宽有两米,最窄处只能两个人擦肩而过。有水流经每家每户,户户都留有观察眼,他可以看到你,而你却看不到他。这里和电影“地道战”里的情景一样,我和女儿还曾在那里看着当地人示范,怎样防御外敌进犯和躲避已经进来的外敌。这里碉堡城楼就像一座迷宫似的,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微型小城。我们曾从这户窜到那户,每家每户都有暗道互通。它独特的建筑艺术风格,早在汉代就被人们称颂。

岷江两岸高山和半山上的羌寨的碉楼,据考证大都有三四百年的历史,远的还有数千年。碉楼,是羌族人民在长期生活和战争中产生和逐步完善的建筑。它由大而小,战时做瞭望塔,平时储藏粮食,十分坚固。位于威州镇堡子关的布瓦黄泥群雕,在1933年叠溪发生的7.5级地震时,居然完好无损,成为建筑史上的奇迹。只是我不知道这次他们是否躲过了劫难?一次次的天灾人祸让他们慢慢损失,真的让人好心痛。如果将来有机会来到这些地方,你也会感悟到这个最古老的民族生生不息的原因。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也是我们人类的追求!

这次地震后,理县的桃坪羌寨的老楼老寨子依然挺立,而离它不远的新修的寨子却损失严重,这些古建筑历经千年风雨依然屹立,再次让世人注目。地震时,有人看到一股股灰尘从地下冒起来,楼像钟摆一样左右晃动,而老寨子里三座已有2000年历史的古碉楼,在当时只有顶部的照墙垮了。一些对古羌族建筑比较了解的老人们说,修建羌寨的主要是石匠和手艺人,他们所用的片石是很有讲究的,可惜古羌人一些独特的建筑技术都已经失传。现在已经有建筑专家开始对它们进行研究,很多人希望能够解开这个谜!那里的老人们说:最老的碉楼背上都有一条斜着向上的“鱼脊背”,这条线让碉楼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支撑,因而让碉楼更加稳固!

老羌寨的所有房子几乎都是连在一起、靠在一起的,可以互相依靠互相支撑,并且全靠泥土和石块,他们在地震后容易重新黏合在一起。震松的水泥钢筋就再也回天无术了!

威州是绵虒禹羌文化旅游区,这一地区新石器时代就有古人居住。自古至今就是羌族聚居地。大江两岸,座座羌碉高耸,垒石为屋的羌碉古朴,厚重。特别是位于羌峰村寨的西羌第一村,就是典型的磊石古碉,这里也是文化部命名的中国民间工艺——羌绣之乡,是很多游客驻足的地方。

七盘沟的跌水瀑布大大小小连接不断,落差很大,很壮观,多姿多彩的,有的瀑布高达百丈,风景秀丽。到了秋天,满山的红叶,绚丽斑斓,怪石奇峰让人流连忘返威州镇西北有座山岭叫禹碑岭,西南方向有个涂禹山,传说是大禹和他的妻子涂山氏一起治水的地方。古时,岷江泛滥,冲毁良田,卷走村寨,贻害无穷。大禹和涂山氏治理岷江后,两岸再也没有遭受洪水的冲击,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为了纪念他们的丰功伟绩,就在他们住过的山上立了一座石碑,称为“禹碑”,这座山也就叫禹碑岭。清朝嘉庆年间,人们怕禹碑被风吹雨打,就把它移到寨子前的一颗大树下。很奇怪的是,这颗大树居然慢慢把石碑包进树心保护了起来。人们就叫它“树吞碑”。那里就成了最热闹的旅游风景点。我不知道地震后禹碑有没有受到影响,禹碑的老树还在不在。

大禹在这里处处留下了他的印迹。据史书记载大禹生于汶川绵虒飞沙关之上的刳儿坪,传说大禹的母亲姒氏在三十六岁时的六月初六生产。生大禹时非常困难,昏过去数次,眼看就要死去,这时大风吹开房门,挂在墙上的青龙剑,自动出鞘。大禹的父亲鲧在上天的感召下说了一句“盘古开天地是一把板斧,而今生下龙子是一把利剑,请苍天和祖宗保佑”,就用青龙宝剑剖腹将他取出,之后又缝合了妻子的刀口,刀口不久就愈合了。

后来大禹治水经常乘龙在大江大河出入,为了纪念它的诞辰,每年农历六月六,那里的老百姓都会把家里贵重的衣被抱出来晒晒,当地人称“晒龙被”。

6月14日,成都的宽窄巷子正式开街了。作为汶川大地震后成都旅游重建启动的标志,它更具有了特殊的意义。

在中国,成都是唯一一个历经2300多年,未改名字、未变更城址的地方。而宽窄巷子作为这座城市最悠久的街区之一,城市品位,人文景观,历史底蕴都传承下来,它留存在传统与时尚之间。开街那天我也去了,有几万人那天都来到这里,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来形容都有点不够。那里面的小吃琳琅满目,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人们一边走一边吃。四川人的好吃是出了名的,几乎人人手上都有吃的,幸福而满足。简单的快乐才是持久的快乐。那儿最有特色的还是里面的各式各样民宅,以及带有文化特色的茶楼。来到这里不泡茶楼,你算是白来了!不过这里有几百年历史的民居是非请勿进的。

成都不再是来了就走不脱的城市,人们脸上的表情是欢乐开心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在热闹祥和中进行,一如既往。

这才是我们早就熟悉的生活,休闲、舒适、缓慢。余震仍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只是今年让我们有了别样的纪念、别样的滋味!

地震后的日子里,我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有什么来了又已经从身边走了,可我说不出来是什么!直到有天清晨,从梦中醒来,女儿正睁大眼睛注视着我,她说:“妈妈,你都很久没笑了,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我对她笑着说:“想什么呢,妈妈这不是很好吗?”

“妈妈你还有小雨雨呢,你不管我了?你说过要带我去很多地方的!”

我鼻子一酸,搂紧她问道:“你想去看大海还是沙漠?”这段时间我沉浸得太久太深了,女儿已经回到我的身边,而我却把她遗忘在自己的悲伤中。

她说:“我不去看大海也不去看沙漠,你答应过我今年去香港迪斯尼乐园玩的。”

我说“那好,今年放假了妈妈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起床拉开窗帘,把一缕阳光放进来,我伸伸懒腰,她也伸伸懒腰,我们相视而笑。窗外绿荫盎然,窗台上的几盆杜鹃花五颜六色地绽放。万物复苏,我们生命的春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