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身手不错嘛!”
把飞贼交给闻讯赶来的派出所民警,小天和大眼仔拨开围观的人群,一起朝前走。
小天已经被警察叔叔和街坊邻居们夸奖了半天,最初他还有些脸红,现在如果给他安上一条尾巴,肯定会翘到天上去。不过,听到好朋友大眼仔的夸奖,小天还是由衷地开心。
或许是跑得太累,大眼仔慢慢地走着,没了奔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过眼睛里像藏了两颗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
“那当然!我老爸总说我屁股后边拴着炮仗呢!”
大眼仔看着被小天甩在身后的一串篮球,哈哈大笑。
小天顾不得计较,他猛地一拍额头,“哎呀!不好了!出来这么久,没准儿早被发现了!”朝大眼仔挥挥手,他朝家的方向狂奔,篮球撞在他的屁股上,“啪啪啪”响成一片。
那个瘦小的、灵活的、奔跑的背影,让大眼仔出了神。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一口气跑回后巷,老财正急得团团转。猫咪玩丢了毛线球,大概就是他那副样子。
看到气喘吁吁的小天,老财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看完半本小说了!”
小天擦擦汗,把钱和篮球往老财手里一塞,老财转身去了店里。
歇了一会儿,小天又从窗户爬回了自己的房间。脚刚踩上地板,就听到李飞雄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怎么又不念了?”
原来是录音机里的磁带正在翻面。
深吸两口气,小天大喊:“喝水呢!”
“别偷懒,等会儿我就上去检查!”
刚冲楼上喊完,老财就背着篮球进来了。对完账,老财正要走,李飞雄却说:“等一等。”
老财站住。李飞雄隔着柜台,一双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上下打量,把老财看得心里都发毛了。
难道被发现了?不会不会!一定不会!可是万一被发现,可怎么解释?老财暗自思忖。虽然他把李飞雄付的外送费给了小天,但瞒着臭脾气的大老板跟未成年的小老板私下交易,怎么都说不通。
十五只水桶在老财心里晃悠来晃悠去,七上八下。
“跑了半天,你怎么不出汗啊?”李飞雄叹了一口气,“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斯文!怎么也不流汗!”
老财连连干笑,心虚地说:“好说,好说。”
李飞雄满意地拍拍老财的肩膀,由衷赞叹:“你小子绝对是胖子界的刘翔!”
老财坐在靠近门口的空桌旁,继续看另外半本小说。李飞雄看店里没什么事,就一边数钱一边上楼检阅儿子的情况。
小天把头埋在书本里,正大声地读英语。
“你要是天天这么用功,肯定能开大饭店!”李飞雄非常高兴。
小天也不答话,继续读书。
“儿子,今晚想吃什么,爸什么都给你做!说啊!”见小天还是埋着头不理自己,李飞雄拉拉他的衣领,就见到一张挂满汗水的脸。
“咦!”李飞雄诧异,“怎么读英语都读出一身汗了?”
紧张的小天赶紧用书遮住自己的脸,忙不迭地解释:“我在用功啊!你没见电视剧里,那些武功高手聚精会神地练功时,身上都冒热气呢!”
“搞什么幺蛾子!”李飞雄半信半疑,伸手要摸他的衣领。
小天一扭身子,只好使出绝招,“老爸,我要学习,你别影响我——”
“好!好!只要你好好学习,让爸干什么都行!”李飞雄一边说话,一边走到窗前去收挂在露台上的腊肠。
对面舞蹈室开着窗,轻柔而悠扬的音乐飘过耳际,扫过心尖,让硬汉李飞雄的心也柔软起来。日落黄昏,正是一天中最容易想家的时候。家不只是一座房子,还得有人和你一起哭笑、一起进退,一起当英雄、一起做小丑。
莫名的寂寞袭来,他抬起头,看见那扇亮着柔和光线的窗户,不由得叹了口气。
艺丹在窗前翩翩起舞,如花朵般在夕阳里绽放。她好像也很喜欢那扇明亮的大窗户,一直没有离开窗前。
李飞雄如痴如醉。
小天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看着孤单站在窗前的老爸,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还太小,那种淡淡的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如鼻尖儿的雪花、惊蛰的春雷,蚊子在振翅膀,蚂蚁打了一个喷嚏,微不可察,猝不及防,又难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