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雄一瘸一拐地赶到赛场,直接奔向运动场闸口。
“哎哎,叫你呢!”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跑过来,拦着路,“这边禁止出入,去走东边的门!”
右下腹一阵抽痛,李飞雄额角的筋也跟着蹦跶不停。他没力气和保安理论,深吸一口气,匆匆绕着庞大的运动场,朝另一个闸口跑去。
“男子400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赛场广播响起,李飞雄愣了一下,狠狠一跺脚,加快了脚步。
看台上,观众怕呐喊声会盖过发令枪的声音,纷纷屏住呼吸,热切期待着。
跑道上,8名选手已经各就各位。他们是刚学会飞翔的雏鹰,望着浩瀚的蓝天,纷纷拍打着翅膀。只有其中个子最小的那个,显得与周围亢奋的同类格格不入。他不时回头望向运动场入口,像留恋着窝巢。
“小天怎么了?他丢东西了吗?”看台上,小胖眼巴巴地瞅着陈渊博。
陈渊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眼仔也焦急地望着入口,心里暗道:“这下恐怕糟糕了!”
“各就各位!”裁判举起了枪。
选手们纷纷蹲下,双手撑地,眼睛望向前方。只有小天,不住地回头张望。
马骁瞥见小天不专心的模样,轻蔑一笑。
“大眼仔,你的手为什么哆嗦,又不是让你去跑!”老财诧异地盯着大眼仔不住颤抖的右手。
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大眼仔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
“预备——”随着裁判的发令,运动员们臀部翘起,身体重心前倾,双目紧盯跑道。
小天都快哭出来了:老爸,你到底在哪里?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李飞雄终于冲到入口。眼见其他小孩像去抢稀罕零食一样跑得正欢,可他的儿子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李飞雄大怒,动作这么慢,什么都抢不到了啊!
“臭小子,快跑!”
“爸爸!”小天激动地大喊一声,看了李飞雄一眼。他就仿佛一直用力站在快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床上,稍一松劲,就嗖地弹了出去。
大眼仔已经从看台上绕到了李飞雄身边。
李飞雄焦急地跺脚,似乎忘记了浑身的酸疼,“怎么办,被落在最后了!跑得最快的那个小屁孩,是不是总欺负小天的那个马骁?”
“骁骁,加油!加油,骁骁!”马骁妈妈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儿子加油!臭小子快跑!”李飞雄不甘示弱。
大眼仔白了他一眼,镇定地道:“不用慌。400米是很特别的项目,就算开始的100米、200米甚至300米输了,只要没到终点,就还有机会。”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飞雄,“这就好像人生——输在起跑线,赢在终点!”
听了这几句有双重意义的话,李飞雄精神大振,挥舞着胳膊继续加油,喊声也更有力了。在沸腾的运动场上,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臭小子,快跑!”加油声传入小天耳朵里,化成强大的动力。
到了第一个弯道,小天想到训练时大眼仔的指导,微微侧身,以加快速度,保持平衡。即使这样,他还是没能扭转起跑落后导致的劣势。马骁遥遥领先,其他人咬着牙紧紧跟随,小天落在最后,他跟马骁之间的距离足足有30米。
作为领先者的妈妈,马骁妈妈又得意又威风。她把DV交给马骁爸爸,让他一路锁定儿子的身影,她自己则举着相机不断抓拍场上的情景。当小天从她的座位前经过时,她恰好按下了快门。
取景框里,是一张充满羡慕和渴望的脸。
马骁妈妈不禁一怔,可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孩子就跑过去了。
小天落后的局面让看台上的拉拉队都坐不住了,他们纷纷站起来大叫“小天加油”,连罗莉也出于集体荣誉感,背叛了马骁粉丝的阵营,和陈渊博一起挥舞着“李小天你最棒”的标语。
阿武一边喊一边忍不住摇头,“哎,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吧!”
李飞雄急得抓着大眼仔的袖子一阵猛晃。
“哎,别晃了,身上的螺丝螺帽都要掉出来了。”大眼仔抗议。
“你又不是机器人。”李飞雄斜眼,“小天怎么越来越慢?”
大眼仔沉着地说:“小天的劣势在于双臂力量太小,难以支持他加速,尤其转弯时,更是吃力。”
“母鸡翅膀还小呢,可是每一只都会急转弯。”李飞雄反驳。
大眼仔想笑又笑不出来,看着紧张的李飞雄继续安抚:“放轻松,等到了直路,小天的优势就会发挥出来了!最后100米才是关键,但是,通常运动员到了300米以后,渐渐体力不支,如果再处于劣势,就更容易放弃,需要强大的意志来支持!”
“我就是意志,我去支持他!”李飞雄语无伦次地扑向前,大喊,“臭小子!加油!加油!加鸡翅!加可乐!加汉堡包!加大眼仔!”
终于忍不住了,大眼仔乐了,也学着李飞雄疯狂的样子补充了一句:“加爸爸!”
李飞雄像是想到了什么,叹道:“可惜,缺了……”
“小天!加油!”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李飞雄愕然扭头,不由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