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刀剑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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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事起缘由

众人惊声。中原大侠刚倒地,迎面吕洞天剑到,何铁拐尖刀脱手飞到,急如流星。中原大侠临危不乱,自己身子竞仅凭双肘骨拖起后退。竖起左前肘接飞刀在手,平地单凭左拐之力,将身子左翻得一转,避开了剑斫。忽寒箫子在一丈开外处将笛一扬,从里面甩出柄细小飞刀。此时中原大侠一口气已用尽,不能再翻,暗叫:“不好!”避无处避。眼看必中,忽嗤嗤的破空声大响,从客室处屋顶上射来一物,这物崩地撞在飞刀身上,将刀身射得在空中一定,跟着落在地上。那物插入砖石,声势骇人!众人都吃了一惊,中原大侠翻身起来,又惊又喜,向屋檐看去,不见一人,再看地上,只见那小刀竞给那物射崩了个小洞,那物透洞射下,半截插入亭旁一青砖中,竞赫然是只他府上的红木竹筷。中原大侠大震,岭南三仙大骇,各退一步。中原大侠向竹筷射来处深深一躬,大声道:“沈一万多谢前辈搭救,恳请现身一见。”等了片刻,毫无声息。却丁正丰一直竖立,见得这竹筷蓦地想起燕子楼前也有过这般动人心魄的一射,不自主的脚下一点,上了屋檐叫道:“前辈,前辈,丁正丰谢你在燕子楼搭救之恩。”抬眼四顾,到处空阔,哪里还有这人的踪影。众人唏嘘。中原大侠知这人不愿现身,也就罢了。丁正丰在瓦上怔得一怔,跃下身来。

岭南三仙面面相觑,不敢作声。三人围攻中原大侠百十来招,凶狠的招式几已快用尽,而中原大侠居然飞刀、劈空掌二大绝技不用,毫发无损地空手过了这百十来招,三人武功较之于中原大侠,那是差得太远了,眼下更见得另有惊世骇俗的高手相助,哪敢继续再战。互望一眼,齐收刃抱拳道:“中原大侠武功高强,我三兄弟输得心服口服。寻找丁奉那恶贼,替李老英雄报仇雪恨的事,从此就着落在我三兄弟肩上。再跟中原大侠无涉。”中原大侠还刀何铁拐,道:“三位言而有信,不愧了三仙这名头。沈某佩服。”三仙给打败得一塌糊涂,听了这言略是一喜。何铁拐将尖刀插入拐中,仍成根铁拐。吕洞天忍了忍,开口道:“敢问大侠,你那弃徒丁奉,不知有大侠几成功夫?”寒箫子,何铁拐一怔,齐道:“正是,要请中原大侠指点。”他三人将性命陪进,先须心里有个底,只巴望听中原大侠说丁奉武功愈低愈好。中原大侠揣知他三人心意,说道:“这孽障,既学了我半成功夫,也学了我十成去,你们——”吕洞天惊心道:“这是怎么说?”丁正丰心里也是一颤,说道:“是呀,这话怎么说?”

中原大侠道:“说是半成,是说没学空心掌,只学了一门飞刀功夫;说学了十成,是说他这飞刀功夫厉害,宛如学了我十成功夫去一般。”何铁拐变色道:“那岂不是有大侠你十分本事?”中原大侠叹气点头——丁正丰蓦然大喜,他只道剑秋给逐出师门,什么也没学到,不想学了中原大侠十成本事。高兴起来,于他杀人一事就忽略了,手足发颤,眼睛更盯得紧紧的。铁臂神拳之子蓦地叫道:“照大侠这么说,我爹的仇,不就报不成了!”眼中欲喷出血来。他自给中原大侠一掌震慑,又见替自己出头的三仙落败,胸中气不打一起出,叫了出来。岭南三仙听他公然不相信自己能替他爹报仇,无不悖然色变,怒目而视。但现在自己身死要紧,均知这凶手若真有中原大侠十成武功,只怕未出手就要给他杀得一个不剩——个个不由不寒自栗。眼望中原大侠,极是希翼地要听到丁奉武功平泛之言。但中原大侠岂肯相欺他们。叹得口气道:“你们——”转而道,“他这刀法,一年前,他伤我一刀,那时他虽能伤我,刀法终是逊我一筹——”岭南三仙并丁正丰都不由得心头大是一震。

中原大侠道:“但这厮悟性精绝,于去年中旬杀西江虎,龙老拳师,西南派郑大掌门那三刀,刀刀凌厉,出刀已跟我不相上下。”岭南三仙骇然叫道:“郑大掌门是他杀的?”惊得不敢相信。他三人于西江虎,龙老拳师略知,对西南派掌门却知之甚祥,好是佩服他武功了得,不意这等人物的丧命,竞是出自丁奉刀下。想起自己三人的名望武功,手足俱冷。中原大侠但感深深心痛道:“但眼前我适才看他这刀,这刀法又已精进了不少,只怕我已不敌。”众人都没了声响。中原大侠知他们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叹道:“我收徒不逊,以至流毒千里,遗害江湖。沈某深感自责。正是因为沈某无法铲除他,才不得不退谢江湖。我虽不能制他,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能除掉他的高明之士,扬州城内亦有。”寒箫子蓦然心动道:“是谁?敢请明示!”中原大侠道:“全城都知,沈某既已退隐,不便明言。众位英雄,咱们言尽于此,各位就请罢。”深深一礼。

吕洞天,何铁拐略知一二,向寒箫子木然摇头。寒箫子并二人向中原大侠施得一礼,一声不响便走。铁臂神拳之子聚众来复仇,全仗三仙之力,眼下三仙铩羽而去,他只得命人辙去。男女哀痛,缓缓地去了。一场大祸终于安然平息。中原大侠长长吐出口气,抬眼忽见丁正丰怔立,说道:“哎,正丰老弟。”丁正丰此刻于剑秋事已隐隐知道一二,歉声道:“中原大侠,我——”中原大侠道:“别的不用说了,你跟我来。”两人避开内眷,径直到了间客室就坐。中原大侠探知受了自己一掌的弟子无恙,吩咐摆上酒菜,与丁正丰对盏。

中原大侠道:“你我兄弟四年前在此相聚,今日重逢,当是高兴,来,先干两杯。”丁正丰心下颤抖,四年前他送剑秋来,中原大侠把剑秋收入门下,两人畅钦,今日来此,不料心境全不相同,恨声道:“好,干!”干完两杯,又提起酒壶道:“我再敬大侠二杯。”倒酒他碗。中原大侠闻这话也是四年前的话,哈哈一笑道:“好,你我兄弟多年前一见投缘,造就了这段恨事,好,我干。”举起杯将酒喝完,捧在手里,让他倒满,又是一口喝尽。长叹口酒气,放碗桌上。两人抓起筷子。丁正丰几碗酒下肚,郁塞之气大消,恨声道:“中原大侠,我那剑秋侄儿,当真是大逆不道?”说得甚是疾厉。他先前听得剑秋一刀轼师,心想若是真如此,说不得要一刀把他杀了。中原大侠哈哈声道:“是不是大逆不道,岂不忙说,做老哥的就从头说来,你看如何?”丁正丰恨剑秋恨得直咬牙道:“好!”

中原大侠眨了眨眼道:“江西百剑山庄,历来就驰名江湖,近年来更因老庄主秦百川,以回风剑少有人敌,生性豁达,熟稔黑白两道饮誉江湖。老庄主是七月二十的寿辰,前两年的七月初一,我照例接到一张百剑山庄寿贴。帖上特别说明:几位老友突发奇想,要在寿宴上观赏与我同名的另九人——和我共十人的门下英姿。以乐天下英雄。邀我派好手赴宴。我当时大是踌躇,你道另九门是哪九位:江西玉面枪神——即素称枪王之王的;苏州燕羚女侠何小妹;济南大刀郑因;北拳王普中济;广州无影佛脚门厚斌;福州威武镖局杨总镖头;四川万刀会会主余顺;武昌火手判官张召;云南阴阳剑客许云峰;九人各有真才实学,其中尤以那万刀会势大。总会在四川,分会却遍及各省,连我扬州也是有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丁正丰虽从没听说过这九人的名字,但见中原大侠神色凝重,也知这九人十分不好惹。中原大侠道:“我本不想再挣个什么功名,但他名都点了,我不能不派人去。而且去的这人也不能替我丢脸,想来想去,决意起用剑秋。”

“剑秋自从入得我门下,将近两年来勤学苦练,进展奇快。那时在他前面有两个师哥。二个师哥不大聪明,也不太笨,但于刀法一行,就是进展极缓。倘派他二人去,拳脚功夫,定不如北拳王弟子;刀上功夫,定不如燕羚侠女何小妹门下。其他功夫更是平平。相比之下,倒是剑秋峰芒毕露,他虽只跟得我一年半载,飞刀绝技已得了我八成神髓。他去当可夺得个第二或是第三名回来。我又派了他师弟何成,跟他一起前去。两人行得几天,这日中时刚到丽水,天将降雨,四处张望找处所。忽听得不远处有激烈的铛铛声响,是兵刃撞击的声音——”------

丁奉道:“师弟,快去看看!”何成道:“好。”两人初入江湖,碰上这等事,哪有不精神大震的。笃笃笃地催马近前,只见在座小山旁,三个汉子手持单刀,正把个使剑青年抵靠山壁狠斗。三个汉子腰束青布,一看知是万刀会中人。拚命抵挡的青年左腿和右肩上鲜血淋漓,已受了轻伤。口里气喘呼呼,一声不响地力斗。出招无力,身子转动,备显娇柔美态。细细一看,书生打扮的面目秀丽,原是个女扮男妆的少女。两人略是奇异,何成道:“师哥,万刀会要杀人,救是不救?”丁奉道:“救,当然要救。”何成喜道:“我来出手,成不成?”丁奉瞧出这三人不是他对手,笑道:“成,小心些。”仍坐马上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