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风水占卜风生水起交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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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风水政治 (1)

1.君权神授与风水造化

在世界所有民族中,古代中国人的“做人”智慧无疑是最高级的了。别的不讲,就拿总结功业来说吧,古代西方人就过于形而上学,他们说起来或写起来总脱不了“五W”的格式——谁干的,干了什么,何时干的,因何而干,干了多少。总之,丁是丁,卯是卯,就事论事,死板机械,毫无艺术性可言。古代中国人就不然,他们懂得辩证法,不仅把总结看成总结,更把它看成未来的行动计划,即不仅“继往”,更注重“开来”,因此说起来或写起来就不那么较真,就不那么认死理;而唯因不较真,不认死理,从而所说之言所写之文才有现代诗那样的朦胧美,才会出现行为主体无行为,有行为的非主体这样一种超越自然的现象。当然,这种艺术化的功业评价也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而是存在着一个约定俗成的统一模式——“天人感应”。这个模式若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在宇宙的规范下,在太阳的照耀下,在月亮的抚摸下,在地球的吸引下,在无数恒星、行星和卫星的帮助下,在台风的不破坏下,在暴雨的不袭击下,我等才取得了一系列的历史性的划时代的空前绝后的功名和业绩。这一模式若概括成社会学定律,就是“功名外化律”。

可别小看这个定律,事实上,它的重要性也许不亚于价值规律。如果说,价值规律反映的是人类静态的、封闭的、均衡性的经济交换规律,那么,这个“功名外化律”反映的就是人类动态的、开放式的、非均衡的社会交换规律。所谓“难得糊涂”,所谓“痴人不吃亏,吃亏非痴人”,实际上就是对这一社会规律的具体运用。

了解了“功名外化律”,我们就可以很容易地掌握封建社会的法统原理,尤其可以明了那些至高无上的历代君王为何都“不情愿”至高无上,而要自称天子,给天装儿子;可以明了他们为何都愿意把自己玩命打来的“天下”归功于其母“感生”和风水造化。

平心静气地说,“封禅”也罢,“祭天”也罢,编造其母与神人、神物(多是龙蛇及星体)发生性关系也罢,自许风水造化使然也罢,总之,将自己用武功换来的江山的最高所有权“外化”给一个谁都认为存在、可事实上却无任何权利要求的“上天”,是一种高明之至的政治策略:因为假如他们好大喜功,不客气地供认自己的江山是用刀把子换来的,那么,就难保不让那些心路活络的人心动神摇,一试身手,这对封建政权的稳定,显然会构成潜在的威胁。相反,若是把江山的最高所有权交给既聋且哑的“上天”,并委屈一下自己的生身父亲,把种豆之劳按下不表,那么,换来的就是政权的合法性和稳定性,就是实实在在的人间权力、财富及功名。如此一笔无本万利的生意,只有傻子才不去做呢。所以感生神话、风水造化这些看似荒诞的人文现象,在封建社会实际上却扮演了重要的法统功能:证明皇帝陛下作为“天”的私生子(天子)的身份的真实性,并进而证明王朝的政治合法性。其作用一如现代企业的营业执照。

且以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例加以说明(图86)。

据《明史·太祖纪》和《天府广记》记载:朱元璋幼名重人,又名兴宗,字国瑞,濠州钟离(今安徽凤阳)人,出身寒门。17岁那年,因天旱蝗灾,父母兄弟相继去世。邻居刘继祖看他可怜,曾给坟地一块,遂得以克葬亲人。从此,“孤无所依,乃人皇觉寺为僧”。后来,风云际会,逐鹿中原,定鼎金陵,位登大宝,于是便追尊四代,建仁祖淳皇帝陵于风阳,并命皇太子到泗州(今江苏泗洪县)祭告祖考妣。不过由于年代久远,祖先当年葬地的确切位置已难以确认。因此,皇太子一行就只好站在泗州城上望河凭吊。可是,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农历十月十二日,族人朱贵突然声称他已找到朱元璋祖父当年的居处和葬处,并随之公布了一个连朱元璋本人事先也未必知晓的灵异故事:

朱元璋的祖父生于宋末元初,为江苏句容县通德乡朱家村人。后天下大乱,遂携家渡淮,到泗州定居。每遇红白大事,当地百姓常推他做司仪。有一天,他在屋后杨家墩下的一个土坑里正躺着歇息,忽然来了一老一少两个道士,那老的指着熙祖所卧之地说:“若葬此地,必出天子。”小道士问道:“何以见得?”老道说:“不信可以插个干树枝试试,肯定生叶。”接着,急呼熙祖起来。熙祖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佯装睡熟。于是,两个道人插完树枝便扬长而去。十日后,熙祖赶早去验,果然枯枝发芽生叶。于是巧施掉包计,拔去生枝,另换枯枝。过了一会儿,两个道士赶来。那老道见枯枝未发,而熙祖在旁,因此心生疑窦,指着熙祖说:“肯定被此人换去。”转身又对熙祖道:“若想发福,死后葬此,家门当出天子。”说完悻悻而去。元泰定四年(公元1327年),熙祖去世,遂葬该地,不等封土,即自成坟。这一年末,朱家又迁到钟离之东的盱眙县木场里。一天,朱元璋的母亲遇一异人,修须奇貌,头戴黄冠,身着朱衣,给了她一丸白药。这药神光闪闪,一吞下,即身怀六甲。第二年,即元天历元年(公元1328年)九月生下一子,这就是朱元璋。此时离其祖父葬期只有一年……

也不知是因为朱贵认坟有劳,还是因为他杜撰有功,反正朱元璋除了恩赐给他田宅钞锭金带衣服等物外,还特别授予他一个祖陵奉祀四品官,并许其子孙世袭管理署事。

根据朱贵提供的线索,朱元璋命皇太子到泗洪县建起了陵寝,此即明祖陵。

客观地说,明祖陵所在算不得风水宝地,在它的东边,是洪泽湖;在它的北边,是淮河。由于位置正处于淮河入湖的水口处,因此,每当淮水泛滥,祖陵就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中,清康熙十九年(1680后),祖陵更沦入洪泽湖。这样的地方,用“穷山恶水”来形容,毫不为过,然而有道是,一人得仙,鸡犬升天。既然此地出了个朱皇帝,人杰自然地也灵。因此,谁还敢说它不是一块风水宝地!好在风水中有的是遁词——虽说穴地不好,却可用龙脉祖山做掩护、打花拳。请看明崇祯时礼部侍郎蒋德璟是如何吹嘘祖陵风水的:

龙脉西自汴梁,由宿虹至双沟镇,起伏万状,为九冈十八洼,从西转北,亥龙人首座癸向丁,一大坂土也。殿则子午,陵前地平垅数百丈,皆数尺,绕身九曲。水入怀远,从御桥东出,与小河会。又前为汴河,其左为徙河,为二陈沟,又前即泗州城,有塔,又前为大淮水,水皆从西来。绕陵后东北入海。而淮水湾环如玉带,皆逆水也。又前即盱眙县治,米芾所书天下第一山也。山不甚高,然峰峦横亘八九,与陵正对,即面前案山。又前两百余里为大江,而陵后则明堂九曲,水绕玄武,又后为汴湖,又后两百里为黄河,又数百里为泰山。大约五百里之内,北戒带河,南戒杂江,而十余里明堂前后,复有淮、泗、汴河诸水环绕南、东、北,惟龙自西来稍高耳。陵左肩十里为挂剑台,又左为洪泽湖,又左为龟山,即禹锁巫支祈处,又左为老子山。自老子山至清河县,县即淮黄交会处也。陵右肩六十里为影塔湖,为九冈十八洼,又右为柳山,为朱山。即汴梁虹宿来龙,千里结穴,真帝王万年吉壤。

淮泛区,同时也是黄泛区里的一方瘦土,经过风水先生之口和这位御用文人之笔,就这样成了“帝王万年吉壤”。

2.风水累及刘伯温

刘基(1311-1378),字伯温,浙江青田人,深通儒、道、兵、释及阴阳诸家,才学识见俱佳,对风水颇有研究。《明史·艺文志》录有其风水著作四种,即《金弹子》三卷、《一粒粟》一卷、《披肝露胆》一卷、《地理漫兴》三卷。其中后一种又名《堪舆漫兴》,被收录于《古今图书集成》。元末,曾任江西高安县丞,在任以廉洁著称,颇得人心。后又任浙东元帅府都事。其间,因坚决反对招抚方国珍的起义军而受到高级官吏的排挤,弃职回家。后朱元璋至浙江聘他扶助打天下:“帷幄奇谋、中原之计往往属基,故在军有子房之称,剖符发诸葛之喻。”明初,曾任御史中丞兼太史令,以功封诚意伯。

对于朱元璋的“藏弓烹狗”政策,刘基似乎早已料及,因而于洪武四年即告老还乡。离京前,朱元璋写信向他问询天象,他逐条做了回答,并将草稿付之一炬,以释帝忌。

归隐山中后,刘基每天“惟饮酒弈棋,口不言功,邑令求见不得,微服为野人谒基,基方濯足,令从子引入茅舍。炊黍饭令,令告曰:某青田知县也。基惊起,称民谢去,终不复见。”尽管他如此韬迹,隐姓埋名,可最后还是遭到朱元璋的猜疑。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原来刘基在乡时注意到欧、括(今浙江温州、丽水一带)有一中间地带名叫谈洋,该地位于浙闽交界处,常为海盗、逃兵和叛贼的藏匿地。为此,他让长子刘琏上奏折请朝廷设“巡检司”以“守之”。这事事先没有知照中书省,而此时中书省的权柄正操在与刘基有隙的左丞胡惟庸之手。于是,此公便挟前嫌,使人诬告刘基“谓谈洋地有王气,基图为墓,民弗与,则请立巡检逐民。”此小报告打上去后,朱元璋虽然念其旧功,未加治罪,然而一想到他既善权谋,又请风水,因而也难免为之所动。结果,遂开去刘基一切俸禄,以示警告。

这事发生后,刘基十分恐惧,急忙回京入谢不杀之恩,不敢再回老家青田县去做他的隐士了。从此郁郁寡欢,困居京城,不到四年,即抱恨谢世。一代风水名流到头来却因风水所累而离开人间,这对迷信风水者,也算是当头一棒吧。

3.一次有关风水的“国务会议”

1641年农历4月25日上午,明思宗朱由检召成国公朱世臣、恭顺侯吴惟英、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尉万炜、巩永固、宣平伯卫时春、礼部尚书林欲揖、礼部侍郎王锡衮、蒋德璟等人进宫。此时,正值朝中祈雨,按礼制,进见者应着青布袍装束。可是崇祯皇帝却传令用青锦绣本等服色。正在大家迷惑之际,一太监跑出来,请诸大臣更衣。随后,即同人弘政门。路上,一太监迎上来告诉他们:“皇上已在中极殿等候多时了。”

到了中极殿,诸大臣分东西两班在槛外行一拜三叩头礼,然后进入内殿跪下。只听崇祯发话道:“孝陵为高皇帝弓剑之所,关系重大,《会典》所载近陵不许开窑取石,砍伐树木,禁例甚严。近来法久人玩,于原额四窑外,开得甚多,及烧凿红石,伤损树木等项,虽经南中诸臣回奏,还须特遣重臣亲勘。卿等若有所见,请各自奏来。”

话音刚落,成国公等六位勋戚各通职名回奏,大约皆言奉命前往勘陵,须有深明风水者同去。并说上林苑监杨应祥颇晓堪舆,可取来同看。崇祯准奏,命即取杨应祥来。

接着,礼部侍郎王锡衮回奏:“臣向为南京司业祭酒,颇知孝陵事体。”听到此,崇祯遂令勋戚诸臣起来,惟礼部三臣面对。只听王锡衮复奏:“孝陵白花山以下隶属句容,以上则属上元(今江苏江宁县)。向有祖窑四个,天启后渐增颇多,宜行折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