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没有动作,连神色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沈曼却是懂得他要说的话,一声对不起耗尽了彼此最美的那段年岁,她不知道此生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彻底抹去那场相遇,或者说便留在那里,直到那段相遇烂成毒烂了心口,将她蚀成一块木头,或者说是彻底吞噬了心,那便是如何也不够划算了。
眼底含着一点晶莹的泪,沈曼昂起头对着青布帐顶笑了起来,指尖却是颤着怎么也不敢拭去眼角的那点泪,只能让温热的泪一路流到嘴角,冰凉却又甘甜一些,润着唇瓣一点点酥麻的疼。
当这场拉锯终于面对面终结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所以,云笙,对不起,我逼着你对我挥刀,原谅我的残忍,我舍不得对你狠绝,只能求你对我决绝,允我再自私一次,就当做是你当初舍弃我的一次补偿吧。
沈曼站起身,泪水肆意横流,这一回却是落进了唇里,冰凉且苦涩,身后轻轻地传来一点悉悉索索的动静,沈曼一颗死寂的心跟着又开始跳了起来,跟着又悲凉了起来,云笙就是云笙,若真能拉住自己,便不会闹成这般的田地,沈曼低下头,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娘是真的只剩下你是唯一了。
却没有看到,身后床榻上云笙才伸出去要挽留的手因为沈曼那个低头抚着腹部的动作顿住,转了个方向,便慢慢地从枕头下面取出那管笛。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悠扬的曲调陪着稍暗哑的声色吟唱起来,听得站在门外的沈君安心底一阵唏嘘,至于边上的七宝则是抑制不住的哭了,沈君安叹了口气,拽着七宝还算瘦小的身子扭头就走了出去。
阿曼,这便是你逼着自己逼着云笙做出的决定,伤心只这最后一回,大哥希望从此以后,你们便是真的能够海阔天地,各自幸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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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
晚膳向来是各房各自传到院落里吃的,也就是一些个节庆日子,或者是约过之后才会聚到一起,等萧子琛兴冲冲派人去请二哥到自己院里尝尝才弄来的上好清酒,竟然被人给堵了回来后,萧子琛不肯了。
山不来便水转,这点小门路他是懂得,而且他还听人说了,他的二嫂居然跟着大哥傍晚时候回家探亲去了,这种“空虚寂寞”的时候,他若不去,那不是枉为人弟么?夫子教过,兄友弟恭这可是天道啊。
等萧子琛连个下人都没带着,自个儿捧着一摊子清酒就往二哥院落里冲,到了门口就看到砚台面色有些忧伤地站在树下,一个人呆呆的,这样子的砚台叫萧子琛觉得有些奇怪,怀中漾满了清酒的醉人香气,萧子琛慢慢蹭了过去,顺着砚台发呆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很平常的一片景儿,至于呆住么?
萧子琛靠过来的时候砚台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子骨里哪一处毛病犯了,而且还是初犯那种,竟然也纵得自己对着四公子纹丝不动,保持着一副近似哀怨的神情继续发呆,这其实也不能怪砚台,谁叫她摊上了一个那样的主子,她能撑到现在才开始有些病态也算是忍了常人不能忍的事了。
下午的时候二少爷知道了二少奶奶送来的水粉后,哭笑不得但是眼底闪动的那一层流光溢彩砚台看得明明白白,可转过头一听见夫人回府探亲之后,那脸色黑得直差拿去跟锅贴比较一下了,其实按实说来,这世上能这般轻易见到萧子墨那样外露的情绪的人,除了沈曼之外还有一个便是砚台了。
只是这对砚台来说并不能算得是什么殊荣,尤其是在这一切都意味着又要起了麻烦之后,砚台就更加不喜欢了。
明日一早就接夫人回府,不是不可以。但是说实话,二少爷这样子实在是有点急,如同防贼一样就怕夫人回了沈家就不回来了,砚台不懂,只怕这之间又有什么纠结吧,但是砚台是真的迷惑了,能够叫少爷那般的人物都为之惴惴不安,惶恐不安,或喜或悲的东西,才是真的爱吧。
那么她呢?砚台想起自己了,这些年跟在少爷边上,见识过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但是相处更多的大多都是厉害的人物,可是无论对谁,砚台都不会有少爷这样的反应,或者是她身份卑微,不配拥有那般霸道又柔软的身份,但是砚台骨子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毕竟那个少女不怀春呢?但是会是珈蓝吗?砚台很久后才想起珈蓝来,珈蓝在她心中是不同的,甚至连少爷都隐约比不过去,但是砚台大多的时候都不曾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过,而他对着自己,也总是嬉皮笑脸的……
砚台摇了摇头,明明知道不是良缘,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转过身,对着捧着酒坛子的萧子琛微微福身,“四少爷,刚才不是回了您,少爷今晚不过去用膳了吗?”
许是不声不响太久了,砚台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惹得萧子琛连着多看了好几眼,“我是请二哥喝酒来的,怎么,砚台还不让我进去不成?”
果然萧家的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跟着二公子混久了的人,都是事儿精,砚台心底鄙视了一顿,面色却依然毕恭毕敬,“四少爷说笑了,砚台这就进去通报。”
(俺们家阿曼总算与过去说再见了,哎,一曲凤求凰,真是够伤心的呢,希望亲们多多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