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带着张嬷嬷过去一看,沈曼早间也只是随便在自家院子里走了一下,结果不知怎么的竟动了胎气,整个人恹恹地却是怎样也吃不进东西,沈君安一直在边上陪着,却怎么也不顶用。
却没想到又见了红!!
沈曼起初还能撑着口气回秦氏话的,可等秦氏想再多问两句,沈曼却是一口气哽住,整个人晕过去之后如同上次一般,整个人冰凉冰凉的,下身一样流了大片的红。
秦氏便是再假装也不可能了,有人对沈曼下手了。
沈君安这一回却是不敢慌乱,提着圈圈直接丢到沈曼床上,只是这一次圈圈却显得很焦躁,小爪子踩着柔软的枕头却是怎么也不肯咬沈曼了,沈君安也不敢用强,只好将圈圈从床边抱下来丢给砚台,这边却是让人烧起炕头替沈曼暖身子。
比起上回沈曼那般昏沉不醒,这一回却是醒得早,而这一回比起上一回来的确实古怪。沈曼看着自己腿间流出来的鲜血苍白着一张脸,一边伺候着的碧玺与扣儿皆有些慌张,只担心沈曼会怎样的时候,就听见沈曼用一种极慢极慢的口吻问,“大哥说我的孩子还好嚒?”
碧玺呆愣之后忙不迭地点头,她虽未有过孩子,但是基本的药理也是懂得,孕妇还未生产便接连见红是多么不吉利的事情,别说是小人的,便是大人也难保,她只担心二少奶奶若是一个心绪起伏不定,只怕到时候危险了。
听见碧玺这么说,沈曼只觉得身子里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疲乏,沁到骨头里面,沈曼只能扶着身后的软枕靠坐着,圈圈对了沈曼的手臂拱了两下,沈曼偏过头,这才看见小家伙眼底水汪汪的一片。
指尖依然冰凉,所以在触到圈圈那柔软蓬松的毛发后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嘴边露出第一个稀薄苍白的笑,“圈圈,这一回,你可没再咬我了吧。”
声音嘶哑却是带着一种平静,不致命却带着一种缠绵而出的纠葛,叫推门进来的沈君安的手背仿佛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起来。
“说什么丧气话,你还信不过大哥!”沈君安换过眼底的担忧,步伐轻快地坐到沈曼床边,沈曼乖乖地卷起袖腕给沈君安诊脉,另一只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圈圈。
“大哥,你实话告诉我,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了!”
这一次的昏迷虽然短暂,但是沈曼却将前后身子上的不舒服记得清清楚楚,她想起了上一回自己昏厥的时候,睡梦中那个柔软的声音喊着自己娘亲,但这一回……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曼相信母子是连着心的,何况孩子现在还在自己身子里面,自从那日感受到胎动之后,她就再也不曾体会到这样的喜悦了。老嬷嬷说过,第一次胎动之后,孩子会越来越好动的,但是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却是怎样也没有!
这样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除非……沈曼想起无休说的舍得,心底更加觉得冷,冷到骨头里面,疼得自己却是怎么也不能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沈君安看着沈曼的样子又怎会不知道,但这脉象上的确是诊不出来,这话便是自己跟自己说都觉得假,更何况要阿曼信呢?
“阿曼,不管你信不信,但大哥的确看不出你脉象上有何问题,而你肚里的孩子一切安好,你信大哥么?”
沈君安一脸的肃穆,沈曼慢慢地抬头看着沈君安,双眼却一点点涣散开去,便是当初云笙走了之后,沈君安都不曾见过沈曼这样的神情,心底一疼却抓着沈曼的手腕死死作劲,沈曼动也不动,如同断线的木偶,不哭不笑。
许久之后,沈曼才开口,“大哥,无休跟我说,有舍有得,我算了我现在有的,便想,便是与天争我也要保住我的孩子,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不能够了,大哥……”
倦极了的声音里裹着无边的疲乏,沈君安听得真切,也感同身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沈君安松开沈曼的手腕,抿了抿唇,“阿曼,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咱们一处想法子!”
好不容易将沈曼哄得睡着了,沈君安却是怎么也觉得不安,心底惶惶的如何也不能踏实,站在沈园门口却有一瞬间的迷茫,跟出来的砚台看着沈君安这样也不急不闹,只是安静地陪着,等沈君安回过神了之后,便看见边上跟着的砚台。
沈君安冲着砚台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极短暂,快到都没等砚台回上一个笑就看见沈君安抹了一把脸,“砚台,这边暂且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砚台看着沈君安匆忙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将手中的信笺折了折,最后还是放进了袖口里面,罢了,再去写一封,不然就算是写了也送不出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得心应手啊。
的确就像无休说的那样,沈曼的命的确是好,贵到极点,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幼时康顺,爹娘相亲相爱,对她还有沈君安都是极好的,十二岁那年,虽说是父母双亡,但却是得了大哥沈君安所有的宠爱,回了沈家虽说过着不是小姐的小姐日子,但却入了萧子墨的眼,暗中的保护从未断过,这一路走来,她的确好上太多了,比起旁的人,沈曼是幸福的。
但却还是不够,沈君安觉得自己对妹妹还不够好,不然为何先有云笙伤了阿曼,现在又保不住阿曼肚子里的孩子呢?
阿曼的话提醒了沈君安,既然无休知道阿曼中了毒,那么肯定还有别的知道一些,佛家讲求一个缘分天注定,但谁又能说强求过来的缘不是天注定好了呢的?沈君安出门是有事,而且带着两只小瓷瓶,一只瓶子里是上次沈曼血块里的黑,一只瓶子里装的却是沈曼这次出的血,他倒是要上苦茶舍向无休讨要一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