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墙头,低着头,眼底写满了痛,但是唇角带着笑。
一个地上,微微仰着头,淡淡的笑,不说出口的道别。
随风一直搂着沈曼的腰,或许是有点不敬,但此情此景,他要随时保持警惕,若是万一有人发现了,他好及时带走夫人,而沈曼呢?
落在随风的怀里也还几次了,倒也算是习惯了,她想跟墙头的呆子开口说再见的,但对着那张恍如镜水中强挤出的笑时,到了嗓子眼的告别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正如卢公公所想的,要沈曼伤害这个呆着,她做不到。
沈曼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见一个像奕儿这般单纯的男子,全心全意地待你,她其实懂的,全部都懂,她知道奕儿怀里藏了东西,今天好几次,他都有失神,只是手捂住胸口的时候,淡淡的笑,叫他整个人跟着轻越起来。
能叫他微笑的,肯定是极好的,虽然沈曼不知道,那只是一副盈满墨香自己的画像罢了。
沈曼没给机会让奕儿送自己东西,他们本就不应该认识,且不说二哥与皇朝的关系,就是她也觉得累了,遇见了云笙,相伴在二哥身边,这一生遗憾却也完满了,再多一个他,便无端端多了分亏欠。
何况……沈曼嘴角一弯,若是让二哥知道自己收了他的东西,那东西肯定也留不长久的,既然这样,倒不如别送了。
阿曼就这样走了吗?
独孤奕看着那个黑衣的男子带着阿曼,几个轻越,就离自己越来越远,闯入的时候如同一场梦,走的时候,还是一场梦一般。
甚至都不曾带起涟漪??
独孤奕的眼底一瞬间暗淡无光,探出去的指尖轻轻的,落了下来,手臂伸得僵硬了又怎样,还不就是走了?
怀里那一方画卷,最终还是没能送给她呢……
等第二天清早,卢公公急匆匆带着人寻过来的时候,才看到独孤奕终究是撑不住一夜的更深露重,唇角都烧得起了泡,整个人从墙头摔到了地上,半面身子沁在霜水里,地上的凉寒沁入体内,整个人烧得厉害。
卢公公气急败坏地,让人赶忙请了太医过来,另一边却听人报了消息,说是沈曼主仆三人不见了……
卢公公的眼一瞬间凶光四射,边上的下人吓得手都颤了一下,就听见卢公公吩咐,“走不远,给我找,一定给我找回来!沈曼,你别再让老奴抓到,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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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一行人不敢停顿。
沿着凤歌原先指的那条路,直接出了偏殿便是都城的后山了。
因为白日里随风已经掠出宫城备好了马车之类的停在林子里,所以等沈曼他们一到,找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就往城外赶。
出城了之后,沈曼倒是顿了顿,“别往云城去,他们定是往那边追的,咱们回龙城。”
就在沈曼他们准备往龙城赶的时候,又出了件大事——嘉元帝发布征缴檄文,龙城与朝廷正式开打了。
沈曼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打起来,两方之间现在应该还只算是对峙阶段,虽然说龙城的兵力放眼整个皇朝无人能及,但毕竟名不正,嘉元帝手上拿着的是睿帝亲自按上玉玺,世人都瞧见了,即便大伙儿都知道嘉元帝是逼宫的,但那人只是个傻子,难不成真要好好一个王朝毁在一个傻子手里吗?
可是沈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两边就开始打起来了,她现在回去,应该是个明智的决定吧。
就在龙城里的氛围愈发压抑,而帝都里也尽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沈曼一行,回到了龙城,而与此同时,驻守云城的萧家军,联合了临边数城开始反攻了。
整个栾凤皇朝,已然倾唉。
沈曼的车架到了龙城下的时候,正好赶上南凡净巡城。
这两日,萧子墨一直派人往外寻阿曼,人也化妆潜入了帝都,只是偏偏这两日战事起了,沈曼也就是借着个空,否则别说是回云城了,就是想到龙城都困难。
车架一路行来,根本就看不到人,这年头打战的时候最是危险了,尤其是两城中间的一些小村落,前一趟路过的时候还算有人烟,现在却是难得见到什么人了,就算是见到了,也只老弱被落在后头的流民了。
沈曼让秋心下了马车去问问,这些流民背井离乡是要寻到哪里去。结果秋心回来告诉说,这些人为了躲避战火,都是举家往南走了。
沈曼想也是往南去了,北面西面都在打仗,而偏偏南面富庶,不忘南走才怪,只是突然来了这么大片拖家带口的流民,沈曼还不知道青城与风城会如何应对呢。
只不过这个问题还容不得沈曼细细思考,沈曼他们就到了龙城。
龙城相较他们离去那几天,倒是安静了不少,谁都知道萧家现在是剩下唯一能跟嘉元帝对抗的势力,当初他们是为了那一瓢羹而来的,可若是万一嘉元帝输了呢?他们不就助纣为虐了么?
所以当初那些个叫嚣着的乌合之众倒是散了不少,其实也没多少好散的,每次他们来进攻的时候,萧子墨都是下了死命的,若是来犯,必定诛杀,没什么后路好留的。
当沈曼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忍不住欢呼起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