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是你教衍儿的?”沈三小姐开口问我,这时候的沈三小姐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叫我不敢直视,只能点了点头,这首歌我唱来哄卿卿的,衍儿学了去,说是以后也可以一样哄卿卿。
沈三小姐微微失神后,嘴角淡淡的笑,“三十六计也是你教给衍儿的?”
我低下头,“小少爷天资聪颖。”
沈三小姐没说话就走了,后来,我想我才知道,我与卿卿原本是要留在萧府的,因为那个叫做萧子墨的男人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他依然只爱沈三小姐,而对于卿卿却毫无半点感情,是沈三小姐说,要带我们去皇都的。
卿卿封了公主,这是萧子墨当年承诺给卿卿的,可我宁愿卿卿不要这个公主的封号,只做那个躲在我身后玩闹的小女孩。
卿卿愈长大愈发好看,有一回卿卿照着镜子问我,“环姨,我跟娘像吗?”抚着卿卿过腰的青丝,我微微一笑,“卿卿比美人小姐要漂亮呢。”
搬进了皇城,沈曼母仪天下,而衍儿也被立为太子,偶尔也会想起卿卿,过来我这里坐一坐,吃点点心后离开。
宫苑依然属于冷宫一类,只不过多了些前朝的下人,我听人说,傻子皇帝是死在沈三小姐怀里的,沈三小姐只说了句,这一世纠缠,下一世偿还。
我告诉自己,还是炮灰好,太多人爱了,欠下的债实在太多,这一世纠缠还不够,连着自己下一世也要赔上,我却是舍不得的。
皇宫了人多口杂。我想,衍儿是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会对卿卿的态度有点疏远。
我想这样也好,只是卿卿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身世,哭着问我,“环姨,我不要做公主,就做卿卿,好不好?”
我说好,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一个躲在时间的夹缝里苟且偷生的炮灰,我许不了谁一个细水流长的未来。
卿卿出嫁那年,正好是我穿越过来的第十六个年头。对方是平定北方游牧民族的少年将军,我知道,对于这样军功显赫的人,皇家最常做的事情便是联姻,我想,这样也好,总算不至于落得下和亲远嫁的地步。
沈三小姐召我去凤殿问话,“卿卿要出嫁了,你愿做陪嫁嬷嬷吗?”
我摇了摇头,“请皇后开恩,环儿想出宫。”
因为那个喜欢看云的美人小姐,我陪着卿卿十六年,这往后的日子该她自己走,该教的我都教了,幸福从来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拼,我再留下也毫无意义了。
沈三小姐看了我许久,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想留你的。”
我知道,在我教衍儿那三十六计的时候,我就存了活命的心,但我却不想是活在这个深宫里,沈曼有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宠爱,这个皇宫是他对她的承诺,却不属于我,我甚至不属于这个朝代。
我只是一个炮灰,一个不小心穿越过来的炮灰。
离宫的那天,我拎着一个简单的小挎包,里面带着一点碎银子。
出宫门的时候我看到漫天的喜色延绵,也看到了马上那个健壮俊伟的男子,我想,卿卿一定会幸福的,只要她懂得抓住现世的幸福。
偏过头再看一眼那座宫城,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是我来这个世界里见过最多面的男子,贵气逼人,站在城头,目光却不知道落到哪一处。
我想,我一定是无声地笑了。
美人小姐,你爱的人一生不爱你,但那人的儿子却把最初的爱给了你女儿,你该心满意足了。
我只是个弱女子,并且已经三十多岁了。
出了京城我就病了,路过的车夫拾了我回去。车夫是个憨直的老实人,鳏夫,三十六岁。
我想,这就是我的命,我没有嫁给这个老实人,因为我想起一个男人,从高中时就陪着我的男人。
弥留的时候,卿卿找到我。
我摸着卿卿漂亮的脸蛋,“卿卿,找到你娘的坟,替我上柱香,好吗?”我看到站在卿卿身后的那个男人英俊的脸,我想,卿卿比美人小姐幸福。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转过身,却对着身后那个虽然平凡却忠厚的男子,泪流满面。
梦里花落知多少,一瞬间,我却过完了炮灰的一生,品评了一个女人最孤寂的一场爱情,我想,平淡是福。
“木头,我们结婚吧。”
【爱情里面,总是需要三三两两的成全,不是我爱你,便是你恨我,也许,我说不恨你,但却也不爱你,你不会懂得,你的快乐与悲伤都需要另一个人的参与才能得到永生,却永远看不见我的感情。我也曾昂起头看那天边浮云,认识你之后,才发现,云间书写的那片一片沧海桑田。
我学不会放手成全,于是自己能堕入魔道,你给的伤口,鲜血狰狞出白骨,可那又怎样呢?你们继续相爱着,而我只能永远躲在阴暗里舔着自己的伤口,腐朽且灰败。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后来所有不该受的苦都不需要受了?可,若是不曾爱过你,这人生……不要也罢了。
终究都是我一个人的画地为牢,自寻死路罢了。
抬头看天,天微蓝;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