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轩然大波（上）
“朕可是听说你前几日新纳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年轻小妾，莫非你可以纳妾，朕封一个妃子都不可以？”
“臣……”李文墨不敢接话，这句话顿时让他的脸色白了下来，不敢再仰首看向楚浩天，丝丝冷汗不自觉的从额角冒出，让他的身子微微略有些颤抖。
“朕每年从国库拨出这么多奉银，可不想养一些酒囊饭袋！”楚浩天阴沉着脸色，说道。“莫以为朕不说，便不知晓你们暗中的那些个勾当。”
“陛下圣明。”一直微闭着双眸，一副淡定自若模样的老丞相此时突然说道。
“陛下圣明。”老丞相话刚落，其他大臣便立时随声附和道。
李文墨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方才敢起身。
“陛下，依老臣之拙见，皇后娘娘入主中宫十年，从未为自家谋过什么，所作所为皆是从我大楚出发，足以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甚至可以与我朝当年的惠德天圣皇后相比！说句实话，对于皇后娘娘，老臣是万分敬佩的。”老丞相说道。“所以，老臣相信，皇后娘娘之妹，便是不如皇后娘娘，也定不会差了太多。老臣也相信，有皇后娘娘姐妹在，后宫必会更加的安宁祥和，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老丞相所言及是，”楚浩天脸色缓和了不少，声音也柔和了下来。“朕也正是因为相信皇后，才会做出这般决定。更何况，皇后无所出，后宫之中必会有人心中不服。而如今有了柔妃在，相信对于皇后而言，也是一种支持。其实，朕这道旨意，是瞒着皇后所下，朕相信以皇后之贤德，怕是会出言驳回朕这道圣旨。”
“陛下圣明。”老丞相不再言语。
“陛下，既知皇后娘娘不赞同，您便不该……”
“哼！”楚浩天脸色陡然沉下，原本的好心情也被这个突兀的声音所破坏，当即拂袖离去，丢下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
“陛下……”高福低声了叫了下，随即，慌忙说道，“退朝，退朝……”说罢，便紧随着楚浩天而去，生怕自己慢了几分，便会让楚浩天消失在自己眼前。
“老丞相，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楚浩天拂袖离去，惊慌未定的李文墨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丞相睡眼朦胧，似乎眼睛都无法睁开，但眼底那一抹亮光，还是泄露了他的精明。他淡淡的看了李文墨一眼，说道：“李大人在担心什么？在我看来，陛下不过是册封一个妃子而已，与国事无关。”
“可是陛下册封的乃是卓家……”
“卓家又如何？李大人莫非忘记了，卓大人早已辞官归隐，如今朝堂之上再无卓家之人。”老丞相淡淡地说道，“因此，在陛下看来，也唯有卓家方才不会致使外戚做大！以至于威胁到未来储君。更何况，皇后娘娘的德行众所周知，虽贵为皇后，却从未为自己谋取过什么。怕是李大人是担心自己在后宫的女儿无法得宠……”
“下官不是……”李文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老丞相却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挪着步伐，缓缓的走出大殿。
一些文武大臣互相望了一眼，暗暗摇了摇头，不再议论纷纷，一一退朝而去。他们明白，如今陛下心意已决，怕是再劝说也无济于事，与其在此浪费时间，让陛下心生厌恶，倒不如去想一想有何计谋，可使得卓氏姐妹无法独霸后宫来得实在一些！
“陛下，陛下……”出了大殿没多远，高福便追上了楚浩天。
楚浩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快步朝着未央宫而去。
高福紧跟在他的后面，同样是不发一言。
到了未央宫后，高福看出楚浩天心情不好，立时屏退了其他人，吩咐下去，若无要事，莫要打扰到陛下。
“高福，你说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待未央宫内，并无其他人后，楚浩天问道。原来，楚浩天还不曾回宫，如今在大楚皇宫的仍是身为替身的魅。他把柔妃有喜之事飞鸽传书给楚浩天，却不料，楚浩天回复旨意，册封柔妃为贵妃，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妃嫔。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楚浩天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只能让高福颁布册封旨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圣旨一出，立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反对之声有之，赞同之声也有之。怕是那些个大臣们心中也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谋划。
“陛下的心思，咱家身为一个奴才，怎敢轻易揣测？”高福说道。
魅苦笑了一下，说道：“只怕我如今要应付的不仅仅是满朝文武，还有我们这位难缠的皇后娘娘！”
“哦？”高福挑了挑眉角，问道：“何意？”
“高福公公怎会不懂？”魅反问道，“皇后娘娘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柔妃娘娘被册封为贵妃，看似荣宠无比，在后宫无人可及，其实，说白了，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高福扬了扬眉，没有吭声。
魅继续说道：“柔妃娘娘自从入宫之后，便得到陛下之专宠，早已引发了各宫娘娘心中的不满。如今，眼看着柔妃娘娘成为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贵妃，眼红之人怕是不少吧！不过，柔妃娘娘的姐姐乃是皇后，各宫娘娘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柔妃娘娘出手，可暗中的一些算计必然少不了。皇后娘娘虽说是智谋过人，心思慎密，但身兼后宫重责，不可能把柔妃娘娘保护的点滴不漏。一旦皇后娘娘有所分神，怕是以柔妃娘娘如今的心机，根本不可能保护自己周全……”
“后宫亦需要平衡……”高福垂眸低声说道，“而秦风的权力已经太大了……”
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莫非陛下要牺牲柔妃娘娘肚子里的……”
“魅！”高福陡然打断了魅的话，让他没能把话说完，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说道：“咱家以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能说，你最是清楚不过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分寸，说出一些不该说，也不能说的话来。这一次，咱家帮你瞒着，不向陛下禀告，但是，咱家希望，莫要有下次，否则，休怪咱家无情。”
魅眼神闪烁，变幻了数次，最终归于平静。他低声说道：“高公公，你以为在下能想到的，我们这位皇后娘娘会想不到吗？只怕是……”
“皇后娘娘驾到……”果然不出魅之所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通报声。
魅苦笑着看了看高福，说道：“我所言不错吧……”
高福脸色亦是一变，不敢怠慢，慌忙迎了上去，恭敬地说道：“老奴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卓婉怡抬手示意宁儿等人退下，走到高福面前，俯视着他。
未得到卓婉怡的允许，高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许久，卓婉怡才冷冷一笑，说道：“高福公公的大礼，本宫可担当不起。”
“老奴……”
“平身吧！”卓婉怡冷声说道，略过高福，走到魅身前，缓缓伏下身子，行了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谢娘娘……”高福这才敢起身，垂首站立在一旁。
“梓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未等卓婉怡施全礼，魅便慌忙扶起了她，说道。“朕不是说过了，梓潼与朕无需这般客气……”
“臣妾不敢，”卓婉怡神色依然冷淡，眼底的不悦尽显无遗，便是魅想要佯装看不到也不行。
魅笑了笑，说道：“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怒了梓潼，让梓潼这般不悦？”
“陛下莫非是明知故问？”卓婉怡说道。
“朕当真不知，”魅说道。
卓婉怡直视着魅的双眼，抬手挥退高福。
高福有些担忧的看了下魅，知道此时也只能靠魅随机应变了。当即，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宫门。
卓婉怡从衣袖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丢在了魅的面前，冷声说道：“魅，你这是何意？本宫以为，当夜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魅看了看被丢弃在地上的圣旨，苦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我虽是陛下替身，但玉玺却是在高福的手中保存。册封柔妃娘娘为贵妃的旨意，若非是陛下授意，高福又怎会在圣旨上盖下玉玺？”魅发觉，自从今日早朝之后，他苦笑的次数比以往二十多年还要多。
卓婉怡沉默下来，她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她初闻妹妹有喜，心中浮现的担忧竟成了事实。本来，只要卓婉柔听从她的吩咐，安分的呆在自己的承恩殿，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可如今，这道圣旨，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