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素手抽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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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贼喊捉贼

眼看要到宵禁时间,这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你是谁!来作贼吗!”小梨一个箭步蹿上墙,指着那人大喊。

刚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他转身,冷冷道:“我来捉贼。”

正是白天撞见那少年剑客,他正用那道寒光冷冷看向她。这一眼,又要将她冻住。

小梨连忙别过脸去,只用旁光看他。

“哪有贼,偷……偷了你什么。”身经百战百试不爽的小梨叉腰怒道,竟,竟然有点结巴。

“你知道。”他交臂胸前,面无表情,流星般的眼眸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我知道什么!人家可是良家女子,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那人不再多话,一跃欺身到小梨身边。

“你不许动我!非礼啊!”小梨反应迅速,在他尚未动手之前就蓄势发声了,且一溜烟向后狂奔。

叫声划破夜空,周边有了亮光和熙攘人声,少年剑客眉头一皱,小梨又叫又闹,忽然一盆水泼将过来,小梨早有防备,即刻滑向墙下遁走,那少年剑客急急停住,无可招架无可阻挡地,将将躲开了这倾盆而下的洗脚水。

“不要吵了好不好!”

“天天贼喊捉贼,能不能消停点。”

“小梨你再闹我们就……就,就搬家!”

邻居似已对小梨忍无可忍,少年剑客第一次见到楚国地域有这等泼皮女孩,不,不止是楚国地域,满世界都没见有这等泼皮女孩,偷了东西还这么胡闹有理。

自五年前他接任务出来行走,哪个国家没去过,哪个阶层没打过交道,要是像对那些人一样,她早都没气了。

小梨趁少年错愕之际一溜烟躲进屋里,望着他僵僵站立的背影笑个不停,她以为他定躲不过王大娘如影随形洗脚水,猜度着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只见他翻身落入院里,神情依然冷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径直向父亲房间走去。

他不是要去告状吧。小梨撇撇嘴,幼稚。

当他走到父亲房门口,房门竟自己开了,父亲站在门口,像是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两人见礼,进了房间。

小梨不以为意,溜达出房间来。找她父亲告状的人多了,可没谁能管得了她。况且,骨笛她已藏好,那袋银两早不在她身上。出于好奇,她偷偷溜到父亲窗下,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知先生还有何指教。”父亲说。

“其他一概不知。”少年剑客说。

“好,好。我知总有送她走那天,却没想会是这样。”父亲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若得鬼谷先生照拂,我便也可放心。还请少侠转告先生,小女自小顽劣,缺乏管教。养不教,父之过。不管前路为何,她有无造化,还望先生带她走上正途。”

“话我会带到。”少年剑客说完,屋里便没了声音。

咣当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造化什么正途,你们是要抓我去什么谷,见什么鬼?”小梨叉着腰大大咧咧站在门口。

“羽丽!不得无礼!”安儒眉头一皱就要发火,不仅是为她对鬼谷先生如此不敬,更是为她没大没小没有规矩。

曾教导过多少次让她不要偷听别人谈话,她偏说自己是大大方方听。

安儒终于叹了口气,姬无咎初次登门不知他家套路,可不能一上来吓着人家。便耐下心来和颜悦色道:“羽丽,来见过姬无咎姬少侠,过几日,你便随他上云梦山去。”

安儒交代着,用眼神催促她快去行礼。

原来羽丽、小梨指的都是这个泼皮女孩。

羽丽却愣在原地,带着敌意看一眼姬无咎,早已断定他又是一个来父亲面前告状的坏人。

难不成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使出的招数也不同寻常,要来玩个大的?他的目的不是让父亲打骂她一顿,而是要拐卖儿童?

羽丽庆幸自己脑子动得快,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她跑来央求父亲:“爹!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坏人,我没偷他东西!不信你明天去问问市集果娘!”

“你又偷人东西!”安儒怒道。

羽丽眼睛一转,难不成不是为这个?“我只是恶作剧而已,你的钱在果娘身上,要不要得回来得看的本事了,喏,这个还你。”羽丽从怀里掏出骨笛,交到姬无咎手上。

“你,你还偷钱?”安儒气急败坏。

羽丽撅一撅嘴,感觉自己好像交代得太多:“我,物都已归原主了,可不许再提送我走得事了!”羽丽给姬无咎使了个狠眼色。

“走还是要走的。”安儒语气坚决。

“错已经认了,还有没有天理?”羽丽左顾右想,眼前一黑,莫不是,鬼谷里的鬼仙人要娶阴亲?将她抓去献祭?这个人一出来就阴森恐怖,不是鬼也像个巫师。

“爹我不要去!我还小,活得好好的,不能去给鬼当媳妇!”羽丽睁大眼睛。

“你到底要胡闹些什么!”女孩子家说话全没分寸,安儒被她揶得差点气死。

“若不是爹每次是非不辨黑白不分,又何至于此。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听信人言冤枉女儿,一错再错了!”刚刚满嘴跑火车,又立马一本正经拿腔作势了起来,姬无咎听得云里雾里懒得再听,安儒已抄起板子满屋追打。

羽丽早有防备,一转身闪到了姬无咎身后。安儒的板子扑面而来,姬无咎刚要躲开,却被羽丽从背后死死拽住衣服。

“你不能走,帮我挡一下。”

安儒从左边打羽丽,羽丽就把姬无咎往左送,安儒忙收回板子从右打来,羽丽就拽过姬无咎右胳膊,然后从姬无咎左边腋下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对父亲说:“不要打了,伤到姬少侠可还行。”羽丽如泥鳅般滑不溜手,安儒和姬无咎都让她摆弄得团团转。

斗智斗勇来者不拒,羽丽正自玩得如鱼得水不嫌事大,只见安儒提前结束战斗,将板子扔在地上。

“好了好了,你气我的日子也到头了,赶紧走了干净。”

羽丽从姬无咎腋下钻了过来,直直站在安儒面前:“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送我走?”

“我跟你说不明白。”不知是安儒懒怠解释,还是怕越解释越混乱糊涂,所以他不再说话,只绝情地转过身去,给她一个不容置疑的背影。

自古父女关系便总是这个样子,父亲以为女儿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便只会以强压的方式将其制服,让她懂事听话,却不知这样的方法不仅不能奏效,反而将女儿一片爱心浇得凉透,终于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走上一条自以为是之路。

事实上哪个父亲不爱女儿,哪个女儿又不愿孝顺父亲。

只可惜大多数人却是不懂,更做不到。

羽丽只知,爹一向对她无视易怒,对外求和懦弱,缩头乌龟般让她气愤。

而今不仅自己从小到大不被理解,竟还不明不白要被送走,她不是一件货物,或是小猫小狗,可以这样被随意交割,有没有人能关心一下她的感受。羽丽小小年纪,脾气却是倔强,她顾不得轻重,怕是再耽搁就没有说的机会一般,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终于爆发,脱口而出:“你说不明白,便由我来说!他们说得没错!爹就是懦夫,是千年逃兵!哥哥也是抵不过被叫孬种才跑去赵国送死的啊!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女儿说什么都不听不信。懦夫!逃兵!我早都不想要这个被人瞧不起的爹了!你要我走,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安排!”羽丽狠绝地说完了这一通,就要跑出家门。

羽丽迅速,从来都在父亲的棍棒下跑得干净,这次却眨眼功夫被父亲抓住了手腕。她只觉父亲的手在发抖,但坚决有力,他的眼神吓住了她,那是从没有过的痛苦神色。

“好!你,说得好!说得痛快!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我不说放,谁也不许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