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
经过十六个小时的颠簸
终于看见了华沙的天空
因为时差关系
到达的时间维持在克拉科夫时间十二点
路上是棕色、蓝色、绿色和灰色
早晨六点打开窗户时天空却是橙色
从飞机上看去
天空一会儿是黑色
一会儿是白色
远处是一片白桦林
就连车子的影子
也染黑不了
北京时间十五点三十分
波兰时间九点三十分的天空
华沙的街道
华沙的街道
有着形态各异的人
他们有的步履轻松
有的行色匆匆
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有些僵硬
虽然头顶着五颜六色的阳光
可头顶以下的部位显得阴沉沉的
华沙的街头
人们讲着不同的语言
来自不同的地区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看起来却千篇一律
肖邦的阳光
我现在正在用明星同款
看,我正被肖邦用过的阳光晒着
我正呼吸着肖邦呼吸过的空气
而且这一切
全部免费
这里有座教堂
肖邦长眠在这里
上面刻的是波兰语
我看不太懂
我猜意思大概是
“使用肖邦呼吸过的空气是收费的”
“使用肖邦晒过的阳光是收费的”
吓得我赶紧屏住了呼吸
穿上了防晒衣
秋千
布拉迪斯拉发的
布拉迪斯拉发的街景
我有些不太记得
但我犹记得我在这里荡过秋千
在街边花园
我希望秋千能够记住我
假如我记不住它的话
为什么要它记住我
因为如果下次我来了
我希望它能够把坐在上面的人甩出去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如果每个人都让它记住自己
它的内存就不够了
当我荡秋千时
心想
我可一定要抓牢了
我可不想被甩到外太空去
布达佩斯的多瑙河
多瑙河上的月亮
圆得如同月饼一般
今晚坐飞机的人
都能够平分月亮
多瑙河就像月亮的披肩
被城市披在肩上
上面点缀着船和灯光
即使在夜空中也很明亮
多瑙河又像一场梦
因为它太蓝了
蓝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蓝
蓝得可以空投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捷克CK小镇的面包圈
CK小镇的面包圈
吃起来就像是在吃太阳
甜腻腻的
口感温热得就像
吃弟弟的胖脸蛋一样
面包圈看起来
就像CK小镇的风景
特别耐看
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很饿
面包圈最终还是没能逃离
被吃的命运
烤面包圈的香气
弥漫在大街小巷
不断吸引着一群接一群的游客
来填满他们的肚皮
肚皮鼓鼓的
变成了隐形的广告牌
温泉小镇的树
温泉小镇的树
就像鸳鸯头上顶着甜面包圈的模样
它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有些树在喝矿泉水
有些树在遮挡池塘边的雕像
我用手机拍雕像
可最终只拍到了树叶
这些树一定有着伟大的使命
要不然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它们变老了
只能听附近的音乐家们演奏的音乐
连行人都不认得了
但是没关系
它们自己记得自己
阿尔卑斯山上的土拨鼠
阿尔卑斯山上的土拨鼠
有着胖胖的身躯和大大的龅牙
还有一双小小的眼睛
土拨鼠心情不好时
就伪装成干草一动不动
土拨鼠心情不错时
喜欢去买薯片
渴了就跑去山顶找一根冰棍儿
它的门牙又长又宽
牙的表面也非常黄
我猜它一定没有好好刷牙
而且也没有按时洗澡
但它总是露出自信的微笑
有很多人因为丑而喜欢它
它没有去整牙
因为太痛了
还是丑惯了
萨尔茨堡的音乐盒
我在萨尔茨堡买了个音乐盒
这个音乐盒上最初有莫扎特的头像
后来我们把莫扎特的头像取了下来
莫扎特给这个音乐盒下了两个诅咒
一是别人永远不会猜到
这个音乐盒是从奥地利买的
二是永远演奏一首曲子
弟弟喜欢把它各种转动
好像这样莫扎特就可以出现一样
我也不记得它播放的是什么曲子
只记得这是一首莫扎特演奏的曲子
这个音乐盒其实和普通音乐盒没什么两样
除了它是在萨尔茨堡买的以外
去布拉格的路上
一片灰蒙蒙的绿色
所有的影子都消失了
车上静悄悄的
就像回到夜晚
树在雾中被遮掩起来
远处看得见一栋小屋
不过那是雾中唯一的一栋
就连气味都被简化
简化成白开水的味道
外面有树林
有树林
我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急匆匆地跟着我们走
就像卡夫卡从毕加索的画中刚走出来一样
布拉格广场的鸽子
布拉格广场的鸽子
在空中盘旋
预谋着
在哪里投下一枚“鸽子炸弹”
万一砸到心情不好的人的头上
还可以迅速隐藏在白云里
它们可以去当职业导游
因为它们每天见到的游客实在太多
它们学会了世界语
如果它们会说火星语
或许可以直接移民火星
如果它们在这个地方待腻了
还可以伪装成飞机
不用潜入机场
就能免费乘坐飞机
或者放几颗“鸽子炸弹”
让飞机停飞
如果我是一只鸽子
一定会停留在布拉格
可以省下从北京到布拉格的机票钱
因为,布拉格实在是太美了
布达佩斯的街头
乘车穿行于布达佩斯的街头
偶尔看到桥洞里睡觉的流浪汉
还有,街道两边的欧式建筑
突然有一丝舍不得
如果日子可以快进或快退
我希望可以快退到出发那一天
或者快进到下一次旅行
可惜生活不是电影
要不然我一定会快进掉所有的学习时间
多瑙河上的中秋节
今年的中秋,我在多瑙河上度过
把月亮当作月饼吃掉
把灯光当作闪光灯拍照
把流水当作茶水喝掉
我们经过了很多座桥
看见了国会大厦和皇宫
多瑙河映出了
另一种形态的它们
多瑙河看起来
就像妈妈的披肩
在风中摇摆
灯光点点 布达佩斯是它的花边
大风一吹
我怕里面的人掉下来
农场的干草卷
车
路过一大片农场
地上放着一些干草卷
干草们承受着恐惧
虽然这里没有牛
但是它们却害怕被吃掉
它们就那样躺在地上
有些穿上了塑料雨衣
有些赤裸着身体
并不比旁边成熟的麦子更好
沉睡
在圣马丽神女教堂
有八个小小的空间
我想这里住着一些人
他们住在冰冷的石棺里
晚上可能会出来玩
在人们唱圣歌、做弥撒的时候
他们也跟着一起做
但其中有一个人
他的房间被黑布遮了起来
我猜他生前一定是一个内向的人
迪拜的机场
迪拜的机场
是飞机们休息的地方
飞机们也在这里吃饭
商品们也在这里等待
它们等待着旅行的机会
在这里
即使去南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也就只有去火星
才能让别的商品羡慕
飞机们在这里习惯了疲倦
机场的人们脚步很焦躁
步履匆匆
人们在这里逛街逛到脚痛
时不时地看表、刷卡
手中提着一袋又一袋战利品
仿佛战场上归来的将军
倒时差
在我写下这句话时
是北京时间一点二十三分
布达佩斯时间十九点二十三分
我正徘徊在变为熊猫的边缘
为什么会有时差?
莫非是为了与众不同
我突然很想念飞机和高铁
因为它们用的并不是白色的灯光
我现在正躺在床上缩成蚕蛹
请不要去掉被子
否则我会变成北极熊
在我打瞌睡的时候
我的脚在哆嗦
它一定会想念
七月的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