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大湘西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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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瞿伯阶怒杀妻弟“叫驴子”缴枪救母(1)

平息了湘西苗区“布将帅”运动,国民党政府又先后调集兵力,在抗日战争时期对瞿伯阶等土匪武装进行过多次围剿。

瞿伯阶是龙山县二所乡人,因其出生在庚子年(1900年)丁亥月乙卯日子时,算命先生说他是“六乙鼠贵”之命,将来会当个鼠王。果不其然,瞿伯阶小时就爱玩枪习武,放荡无羁。由于其祖父在前清中过举人,家里薄有田产,但到其父手里,家产已被耗尽。瞿伯阶平时又只爱交朋结友,讲哥们儿义气。23岁的时候,他投到族叔瞿代亮龙山部下当了团防兵。三年后,瞿代亮被四川土匪王树清设伏杀死,瞿伯阶替代族叔当了团防队长。不久,他与妻弟张明富合股拖队,势力日益扩大。其时,龙山最大的团防师兴吾为分裂瞿部,用计收编他,封他个副连长,而其同伙张明富反被委任连长,瞿伯阶对此很不满。二人终分道扬镳。不久,瞿伯阶拖队投靠到来凤卯洞彭树安部当了一个连长。师兴吾遂指示张明富讨伐彭树安。张明富奉命来到漫水,混战中,张明富将瞿伯阶妹妹的孩子和公公捉住枪杀了。瞿伯阶为报仇,率部连夜奔袭,在一个凌晨将张明富住的院子包围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老婆与张明富是姐弟关系,他怕走漏风声连家都没回,故其老婆也一点也不知道。考虑到双方交火后会误伤族人,瞿伯阶下令不准乱开枪。但是,瞿伯阶包围张明富的家后,张的部下很快就守住了院子,并从院内不断向外射击。

瞿伯阶的部下们这时纷纷催促道:“连长,下命令吧,我们快进攻!”

瞿伯阶想想道:“不行,我们不能乱打!让我哄他出来吧!”说罢,即隐蔽在一山坡边叫道:“张明富,你个畜生听着,你杀了我妹妹的公公和孩子,我现在报仇来了!有种的你就出来,咱们在外面来打!你不敢出来就不是好汉!”

张明富在院子内听了喊话,立刻激怒道:“瞿大老鼠,你以为老子怕你?出来打就出来打!”说罢,就全身披挂,带着他的随身宝贝......短枪、刺刀、汉阳造三件武器,径直打开大门竟旋风似地冲了出来。待他刚刚冲过一条田坎,瞿伯阶早已瞄准好并扣动了板机,只听“啪”的一声枪响,张明富胸部中弹,立刻栽倒在地。

瞿伯阶随即跑过来,用短枪指着他道:“张明富,你还有什么话讲?”

张明富倒在地上尚未死,他喘着气挣扎着说:“瞿老鼠,我……我搞不过你,你……你不要说啦……补我一枪吧!”

瞿伯阶满足他的请求,补了他一枪,张明富身子抖了抖便没了气息。瞿伯阶拔出刀来,又一刀割下了张明富的头。接着,便大声对院子内喊道:“弟兄们,张明富坏事做绝,他的头已被我砍了!你们不要再反抗,我和你们大家无怨无仇,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愿跟我瞿伯阶干的,我都欢迎!不愿干的,可以离开。”

顿时,张明富手下的几十名士兵都高叫着:“瞿连长,我们愿意跟你一起干!”

瞿伯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张明富的全部人枪。当日下午,瞿伯阶率部返回,又将张明富的头送到了彭树安的面前,彭树安感叹地说:“伯阶有胆,说到做到,不愧为勇士也!”说罢,又命后勤人员杀猪摆酒,为瞿伯阶除掉张明富而欢宴庆贺。

又过一段时日,地头蛇彭树安被人又暗杀了,瞿伯阶又投奔到来凤向作安部当了连长。向作安与龙山师兴吾是死对头,师兴吾为争取瞿伯阶脱离向作安,这时派其叔父瞿列成去来凤招瞿,并答应要人给人,要枪给枪,要官给官,不记前嫌。瞿弃向投师,师只给他一个副营长空衔,不给一人一枪,瞿认为师不讲信用,心里很不满。师兴吾病死,其弟师兴周掌实权,对瞿亦不信任,特别是红军包围龙山城的战斗结束后,师把瞿的守城功劳全记在师的妹夫贾玉昌头上,瞿伯阶一气之下又拖队出走到了明溪乡,并与明溪的另一股武装首领王继安砍香拜把,合成一股,从此有了一百六十余条枪,队伍渐渐拉大了。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湘西的部队要整编北上抗日。这时,瞿住在老兴。国民党的正规军进驻龙山,要瞿受编。瞿派胞弟瞿兴景将人枪带至桂塘坝。一天晚上,国民党部队突然将瞿兴景部包围缴械,并将瞿兴景等四十多人全部杀害,瞿伯阶的驻地也被包围,瞿夺路逃生,妻儿被捉进龙山县城。

这次收编受骗后,瞿伯阶便抱着“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态度,决心大干到底。1937年8月,他到四川酉阳老寨一个亲戚彭继才处,借得人枪二百余,一夜奔至龙山城下,叫开城门,打死警佐,捉住县长,放出在押的妻儿和所有犯人,又自称团长,在县城占据数日才弃城而去。

1941年,蒋介石任命傅仲芳为剿匪总司令,命令傅彻底肃清匪患,维护公路交通治安。瞿伯阶此时带几百人在湘鄂川边境活动,几番打击之后,他感到部队已人困马乏,不堪忍受,遂又通过二所乡乡长瞿兴孝对傅仲芳说:“瞿伯阶有意保命缴枪,不知总司令意下如何?”傅仲芳打算将湘西土匪一网打尽,对瞿兴孝说:“你回去告诉瞿伯阶,不要缴枪,把他所有的人枪收拢来,编成队伍,由他派一个亲信带出去。”瞿伯阶本无洗手之心,考虑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就将计就计,将部分人枪带到了沅陵。这支队伍一去就被改编,傅仲芳又说瞿伯阶没有把枪缴完,追逼瞿伯阶再缴。瞿伯阶经此追逼,更决心不再缴了,他把剩下的枪让亲信带走分散埋藏,留下的人“趴壕”(隐蔽)成了农民,他自己带了老婆和几个亲信,跑到湖北鹤峰他老婆的一个老表家里隐藏了起来,傅仲芳下令搜捕他,也没有抓到。

过了几个月,等到国民党部队宣告“匪患肃清”撤走后,瞿伯阶又回到龙山二所乡,把埋藏的枪起出来,四处“趴壕”的人又归拢来,很快又集合起七百多人枪,开始了四处打劫。

1942年春,永顺县的彭春荣带着一支队伍来到龙山洗车河,此队伍一来,瞿伯阶的实力随即又壮大起来。

原来,这彭春荣是永顺石堤西人,1914年生。彭有个很响的浑名叫“彭叫驴子”,据说是因为彭在年青时当兵,每次作战好大声叫嚣;或说彭在给其族兄彭春荃当护兵时被毒打,呼叫之声闻于数里,且其两耳卷长,因而呼之“叫驴子”。“彭叫驴子”的祖父是个贡生,也有不少家产,但到其父手里已经败落。15岁时,为求生计,“彭叫驴子”投奔到在永顺保安团当三营长的族兄彭春荃手下当护兵,因经常挨打受骂,只干一年多就不干了。1935年,石堤西凤栖坪农会主席、赤卫队长彭传绪,同红军一起打土豪,斗争过当地桐油坪的保长刘四俩兄弟。红军离开后,保长刘四为报复砍了彭传绪的头。彭传绪是彭春荣的族侄,俩人小时候亲密相处,情谊深厚。彭传绪遭杀害后,彭叫驴子很悲痛。1935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彭叫驴子独自持枪摸到桐油坪,将保长刘四兄弟用枪打死。

彭叫驴子杀了保长刘四兄弟后,即被国民党政府四处缉拿。彭归不得屋,便持枪上山自保,从此开始了绿林生涯。不久,彭叫驴子联络吴猴子、周怀玉等数十人一起,大家一块喝了鸡血酒,宣誓结盟成弟兄,又宣布成立了湘鄂边游击队,由彭叫驴子任了队长。

盟誓完毕后,彭叫驴子又道:“弟兄们,从现在起,咱们就捆到了一起,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明天晚上,我们就去罗子庄,把张干如干掉,他那里有好几支枪。搞到枪了,咱们再拖队到桑植、鹤峰去打游击,另外,我们这支队伍要专打豪绅富人,不搞穷人,不准奸淫妇女,这是个纪律,大家要记住。”

众人听令便分头去作准备。第二天傍晚,彭叫驴子从老家把那支藏着的长枪也取了来,接着,彭叫驴子就在这天夜里,率部突然袭击了二十多里外的罗子庄,将保长张干如杀死,夺了几个保丁的枪。随后,彭叫驴子又把队伍拖到桑植、鹤峰一带,先后杀了几个乡长和保长,不到一年,就先后搞了三四十支长短枪。然后把队伍又拖回了石堤西。

彭叫驴子频繁出击,使得当地的土豪富绅一个个都吓得谈虎色变。国民党一八四旅谢龙旅长率领清剿部队追来追去,却始终没抓到彭叫驴子一根毫毛。一天上午,谢旅长正一筹莫展之时,外龙乡乡长向玉汝忽然跑来给他出一主意道:“我看抓彭叫驴子也不难,只要把他母亲抓去,他必然会自己出来解救的,到那时就可以手到擒拿。”

谢龙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不知他母亲在不在家?”

向玉汝道:“不在老家!她躲到我们乡的梭柯寨去了,那里有她一个亲姐姐。你可马上派人去抓,听说彭叫驴子在母亲面前是个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