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家家丁押送着数排衣衫褴褛的妇女,儿童和一些青壮力,妇女脖子上套着一圈绳
索,好似串糖葫芦一般,脖子上的绳索有连着手臂上,每个人手上绑着厚重的麻绳
,绑得勒得深红色的血印。家丁挥舞着皮鞭不时的抽打在他们的身上,啪啪啪的皮
鞭声响彻在宁静的旷野上。生硬的皮鞭之下,无不是血痕淋淋,皮开肉绽。蚊虫不
时的在他们伤口上叮咬。在周围家丁推拿赶打下,迈着沉重的步法缓缓的前行。
太阳渐渐西沉,阳光没有晌午那样酷热,也是丽日炎炎。陈羽凡见这些几乎都是光
着脚,砂石粒摩擦刮伤着他们的脚掌,滴滴汗水从背上缓缓流下。瞧着他们精神萎
靡,气力不畅的模样,想必已走了相当远的路了,每个人都是嘴唇唇皮裂开。
一个小女孩体力不支,身子向外一斜,倒地不起。家丁猛然上前,举起皮鞭一顿抽
打,凶狠的皮鞭抽打在小女孩瘦弱身子上,啪啪啪响声刺耳,好似她母亲的人想要
冲出人群,可惜脖子和手臂都被牢牢绑住,无法动态,干瘪的嘴唇声嘶力竭的喊着
,话刚刚出口。家丁一鞭子抽了过来。妇女嘴角顿时鲜血横流。
陈羽凡见状怒目而视,正要抽出钢刀。辟沉鱼一把拉住陈羽凡道:“兄台。”辟沉
鱼神色紧张,眼神坚定的劝说:“他们人数众多,你就算能杀光他们,又如何能安
置如此多的村民呢。”
陈羽凡心中猛然一沉,深感自己无力,抬头一瞧,小女孩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
滩血迹,强家人也渐渐远去。浑身颤抖的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想要知道这
些可怜人都是什么人。
辟沉鱼劝说道:“他们都是强家的佃奴。是强家人的私人财产。”即是个人的财产
,物品,如何使用旁人说不得半句话。
陈羽凡浑身颤抖的说:“什么佃奴。不就是奴隶么。”一群没有自由,终日劳作不
曾休息的工具。曾经在陈家村中听说过,一些豪族望门之家都有奴隶或是奴仆。陈
羽凡当时听了不以为然,以为是像红楼梦中的那些家生子那种的仆人。封建社会现
实的残酷性却大大出乎陈羽凡的想象。
辟沉鱼早已对此见惯不怪了,柔声对陈羽凡道:“他们都走远了。”强家队伍渐渐
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羽凡面色冷青,回头望了一眼辟沉鱼,柔声道:“走吧。反正我们也改变不了。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抬头望着夕阳,心想,恍惚不定的日子要过完了。自己
应该为世界做点什么了。
马车缓缓前行,陈羽凡轻轻询问着辟沉鱼道:“那些村民是如何成为佃奴的啊。”
奴隶不会凭空出现。再者佃奴是私人的财产,他们可以随意处置,但没有人会无辜
破坏自己的财物。
辟沉鱼详细的解释道:华中州的隋国国主家杨家扩张势力,打着神皇的旗号,攻略
四方。其中自有小豪族跟随他们侵攻各地。经过几十年的攻伐,现如今华中三国尽
在杨家之手。杨家扩张太快,以致根基不稳,很多对其有敌意的豪族望门潜伏起来
,再者财富消耗过大,对归顺的军户粮户收取高昂的赋税和徭役。让大量底层百姓
苦不堪言,各地都有民变,民乱,起义发生,强家人也跟着打着清剿匪类的旗号,
扩张势力,攻略不臣他们家族的村庄,侵占良田,抢夺佃奴,掠夺财富。每次攻伐
都会向杨家缴纳大量的财富,进献忠心。强家才会一点点成长至此。
强家伙同一些官吏将州朝收取他们家族索要缴纳的赋税,全部转嫁于普通村名身上
,大部分村民都是交不起的,能交上的也会被他们一点一点逼迫成交不上。结果不
是卖田卖地或是自卖为奴,再者一些人揭竿起义,被早有准备的强家和他们的伙伴
们一同剿灭,大量村民被杀,剩下的沦为奴隶,等着拍卖,所有财富金都入了他们
的口袋里。上下其手,往复十几年上面无从知晓。
陈羽凡听了个透彻,点头道:“一招欺上瞒下么。”打着杨家旗号,背地里扩张自
己的实力。消灭不听话的,吸纳听话的,渐渐架空地方。敲得一手好算盘啊。强家
人这种方法只要向上贿赂的好处足够多,不对一些有主之地下手,便不会有人查他
们。可惜啊他们迟早会因为自己的贪婪而合他们的伙伴分道扬镳的。缴纳税赋的人
越来越少,那么最终的后果是会有一场大规模的起义爆发。强家为例的豪族们手上
粘的鲜血太多了,想要报复他们的人会更多。
辟沉鱼一脸担忧,哀愁的说道:“杨家立国后背神皇封为华中三国国皇后,对外用
兵更胜先祖,对国内摊派,捐税,徭役每日日重,除了神皇直辖神皇农庄,豪商商
镇和佛道方外之地外,各地百姓无不苦不堪言。尤其是唐国,南邵国最重。”
“战乱不是间歇了么。”陈羽凡来隋国之前,听说过杨家发动了三次对华中州外半
岛高丽国之战,和突厥国,吐蕃国的战争更是永无止尽。国力消耗甚大,杨家已经
和其它三国国主签订协议让他们尊杨家为华中州州皇。
辟沉鱼摇了摇头道:“连年征战,让许多军候掌握了军户征募服役的大权,大夫们
控制了粮户征粮徭役大权。”
陈羽凡一听发现辟沉鱼对此事关心甚多,她的心思绝不是只是微微了解,对国事堪
忧的关心而是另有深意。杨家除了根本的隋国以外,其它几国的权势地位,渐渐消
弱,各地局势都有火山爆发之势。稍有不慎,民乱必然此起彼伏。
辟沉鱼在马车上左右遥望见路上没有其他之人,悄悄在陈羽凡的耳边道:“杨家当
代家主杨广和弟弟杨素在争夺神皇赐封的州国大印,在战乱之中遗失了。现在杨家
宫中供奉的大印乃是空盒。”
陈羽凡一听顿时愣住了道:“你说的是州皇玉玺么。”
辟沉鱼没有回答是也不是。陈羽凡心中感叹道:连辟沉鱼这样的人都清楚,心怀大
致之辈能不一清二楚。国势不稳,正统不定。华中看样子躲不过这一场血雨腥风了
。
陈羽凡对辟沉鱼道:“天空阴云密布,我们是坐等天气放晴呢,还是多备多建雨棚
,给所有人遮风避雨呢。”
辟沉鱼听出来陈羽凡话中含义道:“我辈之人,自然要竭心尽力为苍生遮风避雨,
还大家朗朗晴空。”陈羽凡和辟沉鱼二人说完,相视而笑。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进了云康县城。这是士大夫掌控的县城。县城乃是传统建造方式
建造。县城由一道高大宽阔的城墙保护。云康县依山傍水,旁边是华中的畅流江,
借助连绵不绝的江水庇佑,滋养,城外的到处都是肥沃的良田。养育着数万户的居
民,每年都会向杨家州朝缴纳大量的粮税。
城门口处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缴纳了入城费后,陈羽凡和辟沉鱼两人进入了县城
。县城内很是繁华,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陈羽凡对辟沉鱼道:“我们在此别过了。有机会真想和你共谋大事。”
辟沉鱼微微一笑,抱拳道:“陈兄,小女子我相信,你我再相会的日子并不远了。
”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向陈羽凡道:“这是小女子我闲暇无事所做,送与
陈兄,还望陈兄莫要嫌弃。”
陈羽凡接过荷包,手微微轻摸感受着香囊里面物体坚硬,微微一笑道:“多谢,辟
小姐了。荷包我收下了。”摸了摸身上,微微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来惭
愧我往来行商,每日只混了个温饱而已。”从车上取出自己做的小型弩机。道:“
这个是我平常随意做出来的东西。可以用它打些野兔,野鸡小鸟之类的猎物。”递
给了辟沉鱼。
辟沉鱼收好,抱拳说:“告辞。”转身走向对面的人流之中。
陈羽凡瞧着辟沉鱼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感慨道:“虽然同样是封建社会,女
子们的待遇却大为不同啊。”在正统历史中,封建礼教下,男女大防,一般的女子
最多只能在家织布制衣,哪有人能像辟沉鱼这个时代的妇女可以仗剑而行,独自行
走千里,到处游玩闲逛,更能探讨天下大事。连女人都心怀天下,我们男人怎能逃
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