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狐狸列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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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伊桑格兰入教

当屋外依旧是寒风彻骨、白雪飘飘的时候,列那家里却香气四溢,温馨极了。丽舍悉心地为丈夫擦洗干净他那身漂亮的皮毛之后,又体贴地为他搓揉着双脚解乏。孩子们站在旁边高兴地忙碌着,他们一个将鳗鱼切成小块用铁钎串起来,另一个不时地转动在炭火上烤着的鳗鱼。没多久,屋里屋外都弥漫着烤鳗鱼那诱人的鲜香味。

说来也巧,伊桑格兰今天也在外面打了一天的猎,可他却一无所获,这会儿正准备打道回府。在经过列那家时,伊桑格兰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从鼻尖飘过的香味提醒他:香喷喷的美食就在这附近。

伊桑格兰抬头张望了一下,列那家的屋顶飘出阵阵炊烟。他快步走到列那家的门前,那股香味越发浓郁起来。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列那的两个儿子似乎在烧得旺旺的炭火上烤着什么。对于饥肠辘辘的伊桑格兰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场景更诱人呢?他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大门上,愈发瞪圆了眼睛,垂涎欲滴地舔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馋得叫出声音来,否则,他这侯爵的面子可真要丢光了。

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呢?伊桑格兰爬到一扇窗户附近,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这一看却让他更加坐立不安起来,炭火上烤得金黄的东西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能拿到。他都没法挪动自己的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长长的舌头伸得简直都快要从嘴里掉出来了,口水顺着窗户一直往下淌。

我的天啊!看上去多么好吃呀!伊桑格兰用鼻子狂嗅着从窗缝里喷出来的香味,绕着窗户转了一圈又一圈。“可别忘了,你可是个侯爵。”伊桑格兰默默地提醒着自己,“快别看了,把眼睛闭起来吧。”可眼睛却怎么也不听指挥,一次次不由自主地瞟着屋里的一切。

“不行,难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傻等在外面,让他们把那些美味佳肴一扫而光吗?”伊桑格兰踱来踱去,唉声叹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一试,也许让他高兴高兴就会让我分享那些美食。”

打定主意之后,伊桑格兰一溜烟地跑到门边,举起爪子重重地敲着门。“嗨,我漂亮的侄子列那!我给你带来好消息啦!”他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开门,快开门,快让我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谁呀?”列那故意问道。其实,他早就听出来这是伊桑格兰的声音,这会儿来敲门,不用想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列那可没打算请这位“叔叔”进来白吃白喝,这可是自己千辛万苦才弄来的食物。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将他打发走,列那只好先装聋作哑。

“开门呀,亲爱的列那!”伊桑格兰在门外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特意给你送来的好消息吗?”

看来今天伊桑格兰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列那在心里想了想,马上有了一个好主意。

“外面的人到底是谁呀?”列那抬高自己的声音继续问道。

“是我。”伊桑格兰耐心地回答。

“您是谁?”列那漫不经心地问着,他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你最亲爱的叔叔呀!”伊桑格兰忍气吞声地说,“快开门,我的好侄子!”

“哎呀,我还以为门外来的是一条猎狗呢。”列那存心想要惹怒伊桑格兰,“除了猎狗,谁也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敲门。”

“你弄错啦,我真是你最关心的叔叔呀!”伊桑格兰有些气急败坏,又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继续哀求着,“快开门吧,我都要给冻死了,快让我进去喝杯热茶,再好好跟你说话吧。”

“对不起。哪怕您真是我尊敬的叔叔,这会儿恐怕也不能给您开门。”列那一本正经地解释着,“高贵的教士们正在我家里用餐呢!还要请您再耐心等待等待。”

“教士?教士上你们家干什么?”伊桑格兰惊奇地问。

“我告诉您,今天来的可是真正的神父。”列那故作高深地说,“他们是蒂龙修道院院长的学生,承蒙他们的抬举,我已经入教了,成为一位修道士啦。”

“仁慈的上帝呀!这么说,你今天会接待我,是吗?你会给我东西吃吗?”伊桑格兰期待地说。

“我非常乐意,如果您是一位穷困无依的乞丐。”

“什么?乞丐?”伊桑格兰赶紧摇摇头,“我可不是来向你要饭的,我特意前来向你问好。开门吧。”

“这可不行。”列那说,“现在只有修道士才能踏进我家门槛,您的身份不对,我感到十分抱歉,再见!”

“可是我现在饿极了。”伊桑格兰再也无法掩饰下去,着急地问:“你们是在吃烤肉吗?”

“啊!我的好叔叔!您这可是在侮辱我。”列那惊呼起来。

伊桑格兰觉得很奇怪:“那你们吃的是什么?闻上去比什么东西都要香。”

“看在您是我叔叔的份上,我就如实相告吧。”列那停了一下,然后才说,“是又大又肥的鱼,院长千叮万嘱,让我买最好的鱼来招待神父们。”

“鱼?”伊桑格兰咽了咽口水,难怪闻上去会这么香,他在心里祈祷着,只要能让他尝上一口,让他干什么都行。于是,他站在门口继续央求着:“列那,我的好侄子,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鱼。我已经饿坏了,能给我一块让我尝尝是什么滋味吗?”

“好吧,虽然您还不是一名修道士,可您是我最尊敬的叔叔,我愿意打破教中的清规戒律,现在就给您去拿一些。愿上帝保佑多捕鳗鱼。”列那说完,就从炭火上拿了两段烤熟的鳗鱼,把大的那一段一口塞到自己嘴巴里,把另一段从窗洞里递了出去。

“来吧,叔叔,您就好好尝尝。这是仁慈的神父们送给您的,他们从心底希望您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伊桑格兰接过鱼,狼吞虎咽吃下肚,虽然这么小一段还不够他尝出味儿,可留在嘴巴里的那股香味提醒他,刚刚吃下去的确实是美味。他舔了舔嘴巴,好奇地问:“列那,如果我入教了,是不是可以像你们一样到屋里去吃那些鲜香诱人的鱼?”

“这是当然啦。”列那回答,“只要您现在就加入我们教会,您想吃多少块鱼就能吃多少块。”

“那还等什么,把门打开,我现在就要入教。”伊桑格兰兴奋地叫起来。

“那您愿意现在就接受入教的剃发仪式,来表现您的虔诚吗?只有剃发受戒了,才有很多很多的鱼让您吃个够。”

“什么?”伊桑格兰惊奇地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还要剃发受戒才行吗?”

“没开玩笑,是真的,而且要把头发剃得精光才行。”列那说。

伊桑格兰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马上点头同意了:“好,我决定了,你马上就帮我剃光。不过,千万不要忘记再给我吃几块烤鱼。”

“那是当然的。”列那说,“您要多少,我给多少。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剃出一个漂亮的圆顶,帮助您成为一名纯洁虔诚的修道士。”

列那心里暗暗发笑,伊桑格兰自己愿意送上门来受罪,今天他可有苦头吃了。列那快步走到厨房,从炉子上拎起一壶开水,就像一位最标准的天主教徒对窗外的伊桑格兰说:“来吧,亲爱的叔叔,请您把头从窗口伸进来,让我为您举行剃发仪式,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名比我更有道行、更有造化的教徒。”

可怜的伊桑格兰,虽然平时就像一位真正的侯爵,不大瞧得起别人,可这会儿已经饿昏了头,只能任列那摆布了。他乖乖地走到窗边,俯下身子,把头从窗洞里伸进去。

“哗”的一声,列那毫不犹豫地把整壶滚烫的水浇到了伊桑格兰的头上。

“嗷!”伊桑格兰被烫得大声嚎叫起来,“烫死我啦!烫死我啦!这该死的圆顶!”可是他又不敢得罪列那,他痛苦地呻吟着,“列那,我的好侄子,你是不是剃得太多啦?”

列那躲在屋里坏笑:“亲爱的叔叔,这个样子,不多不少,刚刚好,教士的发型正是这个样子。”

“那我现在已经入教了,你是不是该让我进去吃烤鱼了?”伊桑格兰虽然被烫得痛不欲生,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入教的初衷。

“可是,叔叔,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列那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根据修道院的规定,在您入教之后第一个晚上,必须在屋外虔诚地守夜。”

“守夜?”伊桑格兰不由得后悔起来,“要是我早知道这一切,特别是知道教士是如何剃发的,我绝对不想入教。”

可是,他又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熬过这痛苦的一夜,就能吃到那美味的烤鱼,于是又满心期盼地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能吃到烤鱼吧?”

“一个晚上很快就能过去的。”列那窃笑着说,“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陪您一起守夜,这样您就会觉得时间过得更快啦。”

伊桑格兰听了,感激地对列那说:“我的好侄子,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列那从屋里的一条密道里走出来,带着伊桑格兰朝野外的一个池塘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给这位刚入教的“教徒”讲述着自己在入教以后的美好生活,特别是那些吃也吃不完的鱼。伊桑格兰暂时忘却了刚刚被烫得皮开肉绽的痛苦,欢欣鼓舞地跟着列那穿过树林,走向那神圣的守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