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男性颤颤巍巍的举着笔,最终在主持人冰冷的视线中浑身冒着冷汗的败下阵来。
他写的数字最大,280。
按常规思路,基本上每十个客人中就该有一个服务员,但现场的服务员远远达不到这样密集的程度。
男人显然发现自己进入了误区,可惜,为时已晚。
十人脚下的地板变成了透明玻璃,那新人男性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
他手脚瘫软的想要爬出玻璃地板的范围,可不管怎么动,都是在原地打转转,犹如困兽。尽管他嘴巴张张合合满面泪痕,却没有任何声音泄露出来,所有哭嚎祈求全部湮灭在无形的囚笼内。
在主持人身后,一个白色幕布刷的打开,投影出玻璃板下的风景——
蓝到发绿的海水和一只只巡游其内的小鲨鱼。
气氛肃然凝重。
所有人屏住呼吸。
而线条人的窃窃私语再次传来,带着满不在乎的惊奇和兴奋,“哎呀,居然还有惩罚。”
“让我想起当年大学迎新会上学长学姐们的恶作剧,哈哈好怀念哪!”
基本上,没有线条人会因此不满,反而兴冲冲的被调动起了积极性。
“它们……是不是看不见鲨鱼和那个哭喊的新人叔叔?”程双小声询问,下午的时候她就发觉到了异样,线条人所看到的世界可能和他们截然不同。
都隽沉默的摇摇头。
主持人揭露答案——在场服务人员共114名(包含主持人和礼仪小姐)。
最靠近正确数字的五人分别是三个线条人一个维护者和那个红裙女人。
剩下的人几乎连尖叫的功夫都没有,瞬间掉落到水中。
白色幕布上,撕扯、鲜血和音响里发出的惨叫声,如同坠入噩梦……
很快,幕布染成了浓稠的红色。
程双抬头看向都隽,娇糯的嗓音带了几分沉重,“新人的保护时效感觉有些鸡肋了!”
都隽再次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没有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就是因为有保护时效,这些新人受到攻击时轻易不会死,却苦苦煎熬,还不如上午那个小男孩,一下子失去脑袋也失去痛苦。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三个线条人都很高兴,唯独B7110尤为兴奋,得意的恨不得满场跑圈。
然而,主持人开口了,“很抱歉B7110的贵客,您违反了游戏规则,给其他客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骚扰,我接到了投诉,取消您的游戏资格,并请到静思室冷静十八个小时,此期间,一切游乐项目对您关闭。”
“等等!”B7110不满的大叫,“谁投诉我了?”
它恶狠狠的环视一圈,“你们是嫉妒我!”
主持人依然保持着微笑,“所有客人都举手投诉了您的无礼行为。”
它的话音刚落,程双的右臂便毫无预兆的举了起来,全场人——无论是线条客人还是人类,皆是如此。
B7110顿时蔫了,絮絮叨叨的咒骂着,被两个服务人员强行带走了。
游戏收尾,落入水中的三个新人只有一人爬了上来,他浑身湿漉漉的,刚上岸就晕了过去。虽然肉眼看不到有什么伤口,但从衣服的损伤程度,便可知他曾受到过怎样的惨烈攻击。
几乎是同时,白大褂医护者出现,将晕厥的人抬了下去。
新人们的恐慌之情几乎积累到了最高点。
他们敢出现在欢迎会,就是仗着保护时效的存在,认为只要严格遵守规则,便能安然活命,而现实的残酷教会他们什么叫绝望。
不少新人将怨怼愤恨的目光投向‘老人们’,若非‘老人’劝说,他们又何必冒险参加这个恐怖的欢迎会。
即便还活着,可那被鲨鱼撕扯分食的恐怖遭遇等同于生不如死。
对于这种不疼不痒的视线,没一个‘老人’有反应,他们更为关注台上的胜利者,显然早已料到会出现之前的情况。
灯光亮起,代表第一轮抽奖结束,胜利者得到的不过是那支书写答案的马克笔。
在马克笔灵光一闪化作一张卡片时,台下的维护者和‘老人’们心绪纷呈,维护者尚算自持,‘老人们’一个个眼神精亮,因为没有技能,卡片对于他们就是救命的存在。
“在一定规则下,主持人处于绝对的统领地位。”猎扶语气不好的恨声说:“所以无法违背,因为它代表了规则。”他并没有在意红裙女人下台后去了何处,哪怕她取得一时的胜利也说明不了什么。
“果然是人数越多越麻烦!”黑子扇叹口气,随手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过一个水果塔使劲的嚼着。
不止猎扶想到了这一点,稍有经验的人都立刻察觉出了主持人拥有的权利,程双还眼尖的看到不远处,个头高挑的白头发青年发泄般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半个小时变得异常难熬,场中时不时有人抬腕看表。
等到灯光刷的暗下,第二波抽奖开始了,幸运客人一共抽取十五名。
当主持人笑眯眯的喊到A6058时,都隽握住程双的手紧了紧,压低声叮嘱,“冷静下来,相信自己。”
程双并不意外自己会被抽中,她从小到大玩抽奖类游戏总会所收获,后来出了盲盒,她也能很快收集到成套的款式。那会儿爸爸就说是老天补偿他的小女儿,而姐姐则笑着说她是游戏中的欧洲人。
虽然程双不懂欧皇的含义,但肯定是夸她手气好。
只是这一回……小姑娘气鼓鼓的嘟起嘴巴,不等礼仪小姐来催促,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下,嗒嗒嗒的跑向了主持人。
她是第三个,第一名是一个目光呆滞外型特别的中年男性,他相貌平庸,脸色蜡黄,四肢纤细肚子却特别大,不是男人惯有的啤酒肚,鼓囊囊的程度倒像是得了某种疾病。
第二个是白头发的青年,程双刚站到他身侧,就听到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啊?运气可真好!”
“谢谢,叔叔也是!”
看着程双纯真的笑颜,青年嘴角一抽,扭过头不理她了。
在台上的感觉并不美妙,通亮的灯光打在身上,没一会儿后背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徒增燥热。
而台下一片漆黑,隐隐可见人影涌动,最可怕的是,那一双双圆溜溜的莹绿色眼睛似是藏在暗处的怪兽,徘徊在身上散发着恶意的光芒。
之所以台上的人还能在黑暗中看到人影,就是这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哪怕知道是线条人作怪,程双依然有些胆怯,但她却倔强的挺起小胸膛,至少面上是一派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