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要过年了,但没以前热闹的气氛了。以前是什么样的呢?在弟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村里还会有按人数发鱼的惯例。
记得和母亲说:“妈,今年我们可以有四条鱼了!”不是有多喜欢吃,是羡慕人家篮子里比他们家装的多。每次挤进人堆里闹哄哄的印象深刻,可在那一年却不再分鱼,又似乎又少了点什么。
他们在村的西南角一隅,四户人家徐家和程家,同样兄弟如仇人。几家关系也挺复杂,徐家是在中间。前几天东隔壁和西隔壁打架了,寡妇伯母和西隔壁的陈家老幺又好上了,被程家儿女给揍了。
以前,徐蓝经常看到程家男人打自己老婆。如今,程家儿女大了会帮自己母亲报仇跑去打那个女人。好解恨呐,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办法善良,对厌恶的人没有必要假惺惺的同情。堂哥也如缩头乌龟没有出来闹,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住后面的程家老大有一女两个儿子,他们兄弟在城里分别开了超市和餐馆,是有钱人家。在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兄弟俩各有一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徐蓝的玩伴。
那时还没有阶级观念在一起玩的很好,大人们会在身边开玩笑逗他们,“你们看我手上有两张钞票,哪只手里拿的要大?”
他两手里一张伍角一张一元纸币。“伍角大!”六岁的徐蓝抢着回答。想起上回拿着壹角和伍角比,她说壹角大,可都笑话她了。他们总是说她太笨,比不过小她二岁的男孩。
她在角落里想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这次再问就说伍角大了,可是他们怎么又在笑了呢?不管他们是怎样笑话,也许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冷清,一回来还是凑上去找他们玩。
以往就算一年不见也能玩的很好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有了各自的见解后,他们也渐渐变得陌生和遥远。
徐蓝有时会傻傻地去想别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也和她一样早上出去干活晚上回家,重复重复每天同样的事?然后真的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找个人嫁出去?徐蓝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看不顺眼诸良芳,还会觉得会带坏她,就只是离婚的原因?真不知道母亲要担心什么,她们除了白天一起干活之外,路上都是各自回家的。
诸良芳去干什么徐蓝也不知道的,不能让人家开着摩托车天天在你后面,等你而耗油吧。
五点左右天就很黑了,习惯一个人骑车,两旁的灯亮着感觉也挺温暖,机械的踩着车没太注意有人逆向行驶冲过来,速度太快还来不及刹车和她撞在了一起。慢慢爬起来,这人已经骂骂咧咧着离开了。徐蓝摸下鼻子,发现手里全是血,她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这个城市里已经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涌入都是打工的指望他们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呢?扶起地上的自行车,看着不远处正好有个修车铺,推着有些散架的车过去。
“你流了好多的血,怎么不去看看?”修车铺那个师傅看着吓一跳。
“已经不流了!”她自己看不见不会觉得害怕,笑了下还有些疼痛。
“你这小姑娘还挺坚强的!”师傅麻利的修着车很快就好了,“回去骑慢点。”
“谢谢。”徐蓝付了钱告别那个修车师傅,这次骑的慢知道注意观察周围。
到家的时候,父母难得的早已吃好晚饭回房间了。徐蓝看着亮着灯光的屋子没有过去。母亲不想和她说话,她也不想去讨人嫌。打开那房门拉上电灯,找来镜子看看是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鼻梁左边擦破虽然止住了血,可是半边脸已经肿起老高,感觉像坏掉的馒头,看着是还挺可怕的。她跑到河边用水洗去脸上的血,感觉自己有点可怜,边洗边流泪平时总害怕水里有怪物的她,现在也不怕了。
“你在发什么神经?”母亲声音突然响在背后。
“洗脸。”徐蓝拿毛巾盖在脸上声音里微微颤抖。
“快点,去吃饭,好像赚了什么大钱,每天这么晚回来的。”母亲粗着声音。
她低头用手使劲在水里搓毛巾,不想这么快转过身给母亲看见。
“做点事这么慢吞吞!”母亲看着她这样就离开回房间了。这时的她很想听母亲安慰的声音,可又不愿意吓着她。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传来才起身,洗过的脸上全部是泪水。
小时候母亲是很疼爱她的,会讲一些故事给她听。什么时候母女之间变成这样了?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想通过。是父母经常吵架然后看她不顺眼?还是不听从母亲给她设想的路走下去?还是两代人严重的代沟。或许是她一味的想要母亲理解自己,却从来没有要去理解母亲的想法。矛盾就是这样出来,有时候还会怨恨着。吃着已经冷了的饭菜,感觉自己的人生这样的无趣?她这么年轻怎么活的这般不痛快?就好像画地为牢,去流浪,终究是没有勇气。
早晨一醒过来,徐蓝拿着床头的镜子一照,镜子里的左眼成眯眯眼,左半边脸依旧肿起老高,样子看着特别的丑。有些泄气的把被子拉过来盖过头,不想起床了。
“还没有开门?”外面推门没有动静后传来母亲略带不满的声音。飞快的跑出来开门,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又回到被窝里。
“睡了一个晚上还不够?”母亲速度也不慢的跟着过来。徐蓝不敢动,她想母亲可能说几句会离开的。
“说你呢,困什么懒觉?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衣服,被子,床单,也要学会去洗,不然以后嫁出去要被婆婆看不起。今天天气好,自己起来换了被单去洗掉。”母亲看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由得怒了,伸手就把被子掀开。徐蓝没有办法只能起身,抬头看着母亲。
“怎么回事?”母亲看着像猪头一样的脸。
“昨晚回来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徐蓝很想听见母亲安慰的话。
“哼!叫你不要去跟着这女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干活,你不听真是自作自受呐。还好没有撞死啊。”不想听下去了,真的感觉悲哀。又在发表自己的观点来表明你错的多么离谱,不听话的下场。
“哭什么?我还没有死,不要在我的面前动不动就哭!”徐蓝眼泪汪汪的用手在摸着,母亲大声呵斥。她没有话说,气的手有些抖的穿衣起床。对于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充耳不闻。没有洗脸,胡乱地把头发扎起就走了。
“你的脸怎么这样啊?没事吧!”低着头走进来她们也早已在忙活了,不经意抬头看见徐蓝这样的诸良芳叫了起来。
“没事的。”徐蓝不想让她们感觉到自己的失落。
“怎么被撞的?”阿姨看着她这样关心的问着。不想太多的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撞了下。
“要不我也换自行车骑骑么好了,陪你吧!”诸良芳说着。
“不用了,良芳姐,你好久不骑会吃不消的。”不想自己很弱不禁风的样子麻烦人家。
“冬天了骑自行车暖和些!”诸良芳还挺坚持。
“也好,这样有个伴可以照顾。”老板娘也说着。
徐蓝再不好说什么,差不多过好年就得换一份活。不然母亲一定不消停,这样的日子很烦闷的。晚上回到家,感觉没有什么胃口,连衣服没有脱往小床上一躺。转头看见隔着蚊帐的桌子上放着一支,红霉素软膏。她唇自己角微微上扬,一定是母亲放的。真的,她不贪心的只要对她好一点就满足了。其实母亲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吧,是和父亲没有共同语言造成偏激的性格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以前喜欢蹲在角落听母亲和别人讲年轻时的故事,那个时候母亲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家里也是横行霸道,抢不过兄长手里的吃食拿刀子去砍伤哥哥的手背,而家里的爷爷奶奶会宠着她。母亲的爷爷奶奶没有孩子,抱养了个女儿,也就是他们的外婆。后来招了女婿,才有母亲他们兄妹仨。母亲说她的爷爷是能生孩子的,和别的女人有了个孩子,后来传给奶奶知道后摸着墙走去拎起来摔死。
“那个太奶奶不是瞎子吗?”徐蓝喜欢听这些陈年旧事,经常在边上听的津津有味。“也不全瞎,还是稍微看到的。”母亲会和她解释:“就是麻雀飞过会感觉到吧。”
“那么蚊子和苍蝇飞过就感觉不到吗?”徐蓝好奇着。
“我也不太清楚的。”母亲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太奶奶跑去摔死那个小孩子,太爷爷不会发火吗?”徐蓝最好奇这个了。
“小孩子,一边玩去,哪里来这么多的问题?”边上的女人就是隔壁程老太太的女儿和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笑着打断她。徐蓝只好闭嘴,这女人一回娘家就来找她的母亲聊天,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听在边上故事。
“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她父亲,也许这日子不会过的这样苦!”母亲看着徐蓝眼睛里却充满着往事的回忆。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好起来的!”那个女人停了一会笑着又说:“当时啊,我还小,我爹要把我嫁给你家的男人。我不要又不是一只猫啊,抱过一家就好了。”
“他是个木头人,平时不会出去拍拍包工头的马屁做些稍微轻松的活,像只牛一样只知道埋头苦干的。”母亲埋怨到。“是的,这点是特别老实。如果当初我真的嫁给他,我姐姐一定帮他一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喜欢她的父亲啊?她小小的脑海里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的,太老实了,不然可能是个画画的了!”有些话徐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太老实就是不好?
“当初,那个人说不娶他早已订婚的女人了,或者我狠心些答应他的话,现在就没有他们姐弟了。只不过那个女人要上吊,闹的很厉害逼着他结婚。所以有人来提亲我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徐蓝在边上听见了,原来我们姐弟是多余的,不该来的这个世界的啊。
“谁让你不狠心?”徐蓝又没忍住,不过很小声估计没人听见。这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午后,母亲脸上红透了,不知道是被照进屋子的太阳晒的还是被勾起了美好的又忧伤的回忆?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她在听完母亲讲的故事后,以后啊,我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得到他。这样就不会难过了吧,人生短暂,何必让自己用回忆来填补生活里的苦涩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