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思想课堂-伦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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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君臣关系(3)

臣读典谟大训,见其君臣之间,都俞吁砩,相与论辩,各极其意,了无忌讳嫌疑,于是知事君之义,当无所不用其情。摘自陆九渊《象山先生全集》卷一八《删定官轮对札子》四部丛刊本

为人臣者,常存心于君,以君心为心,承顺不忘,愿国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至公心,可谓仁也。于自己为臣之分,各有所当职,常保守其分,不教亏失,可谓义也。为人事者,常存心于父,以父心为心,愿一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公心,可谓仁也;于自己为事之分,各有所当职,常保守其分,不致亏失,可谓义也。仁义之心不存,非臣子之道也。或曰:此即是心之所存者理,一身之所行者分殊否?曰:便是。摘自许衡《许文正公遗书》卷一《语录上》乾隆五十五年刻本

昔靖之鄙为群僚劫以自附者八百余家,数自请吏,吏不能讨而王赋之供不敢怠遑。及郭侯为守,天子出使督兵讨之,八百余家咸在夷灭,侯以死争,乃去刑书,复为齐民。侯非力能生之也,以其民恪遵魏文靖公之教,知有君臣之分,身虽为虏而王供不阙故也。全之四境尽为中邦,又密迩周元公又里,父传子习,皆圣人之道,民之情性,岂独异乎!夫殚财浚力以奉无益,未必蒙福。耕田凿井以服圣贤之教,未必被祸。且一丝一粟,得以养生送死,又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君子登于俊选,野人免于刑戮,果何殚而不为哉。亦教化使之然耳。为民上者曷敢不敬。摘自《揭俣斯全集》上海古籍1985年版第320-321页

(太祖)谕群臣曰:“吾观史传所载,历代君臣,或聪明之君乐闻忠谠,而臣下循默奸谄不大其诚者有之;或臣下不欺能抗言直谏,而君上昏愚骄暴饰非拒谏者有之。臣不谏君,是不能尽臣职;不受谏,是不能尽君道。臣有不幸,言不见听而反受其责,是虽得罪于昏君,然有功于社稷人民也。基君上乐于听谏,而臣下善于进谏,则政事岂有不善,天下岂有不治,乃治明良相逢古今所难。摘自《明太祖实录》卷二五洪武元年春正月乙卯

(明太祖)谕侍臣曰:“天下无难治,惟君臣同心一德,则庶事理而兆民安矣。唐虞三代之时,君臣同德,故能致雍熙太和之盛。后世治不如古,君臣之间,两相猜忌,上下乖隔,情意不孚,君言善而臣违之,臣论是而君砩之,如此欲臻至治何得也。朕今简用贤能以任天下之政,思与卿等求古之君臣同心一德,协于政治,以康济斯民,卿等勉之。”摘自《明太祖实录》卷一六○洪武十七年三月甲辰

(明)成祖既封功臣,因谕群臣曰:“君臣不能保全者,常始于不相信。苟不相信,即父子将为秦越,况君臣乎!吾于诸功臣,报之厚而待之诚,常见其善,不见其不善,惟其才而任之,保功用之,可以两得。”摘自《典故纪闻》卷六丛书集成本

名臣奏议书成。(明)成祖谓侍臣曰:“致治之道,千古一揆,君能纳善言,臣能尽忠不隐,天下未有不治。观是书,足以见当时人君之量,人臣之直,为君者以前贤所言;便作今日耳闻,为人臣者,以前贤事君之心为心,天下国家之福也。”摘自《典故纪闻》卷七丛书集成本

永乐时,有言黄福乃建文时旧臣不宜重任者,成祖谕之曰:“君臣相与在推诚,不可蓄疑。上能推诚则人乐尽力,若或蓄疑,则人苟图免责,谁肯尽心!”摘自《典故纪闻》卷六丛书集成本

(明)成祖御右顺门,召翰林院学士解缙、侍读黄淮、胡广、胡俨、侍讲杨荣、杨士奇、金幼孜,谕之曰:“朕即位以来,尔七人朝夕相与其事,鲜离左右,朕嘉尔等恭慎不懈,故在宫中亦屡言之。然恒情保初易,保终难。朕固常存于心,尔等亦宜谨终如始,庶几君臣保全之美。”摘自《典故纪闻》卷六丛书集成本

君父,人之大伦,只当竭诚敬,尽所以事之之道,其合与否,有所不恤也。苟虑其不合,枉道以求之,则所失者多矣。摘自薛碹《读书录》卷七四库全书本

有圣贤之君,必有圣贤之佐。若中材之君,有圣贤之佐,亦可成王业,太甲、成王是也。

大抵君臣相合,各从其类。好道之君,方能用有道之臣;好利之君,必用计利之臣。

韩信言汉高帝善将将。汉高亦非善将将者。古之善将将者,舜征三苗而用禹,汤伐桀而用伊尹,武王伐纣而用尚父,此乃善将将也。如汉高用计谋以驭韩(信)、彭(越),又使韩、彭不得其善终,可谓之善将将乎?或曰:“光武善将将,许多功臣皆得善终。”曰:“光武亦非善将将者。古之善用人者,尽其才,进其德,保其身。诚感其心,用尽其才,位称其德,赏当其功,故各止其所,各安其分,何用许多智计以制服之乎?”曰:“以韩信之智谋才气,其志又在功利,若非高帝有以制驭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曰:“高帝本领未正,君德未全,故其所勾不过如此。设使本心纯是天理,不以谋天下为心,只以救生民为事,义以举事,诚以感人,四海之内,皆引颈向风,感于仁,勇于义,况韩、彭乎?当初汉高本以利天下为心,韩、彭亦以利合。高帝既欲谋天下,韩信岂不欲谋国乎?高帝既欲为帝,韩信岂不欲为王乎?韩信功利之人,不足道,为汉高惜也,”曰:“汤武诛桀纣后,遂为天子,何以见其不谋天下?”曰:“人之所得于天而全具于我者,谓之性。圣人只是尽性,曷尝有一毫利心?舍吾性分之固有,以求富贵,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圣人体具于中,用之发于外者,自不容已。其仁民爱物,皆自至诚中出,天下之人,仰戴若父母,若婴儿失所,皆涕泣思亲,汤武安得不怜而救之乎?况桀纣暴恶已极,天命已绝,汤武亦不敢逆天而不伐。”曰:“何以见桀纣天命绝?”曰:“天命者,天理也,君者所以为天下臣民之主。天命之以养斯民者,今乃逆天为暴,则自失君道,自绝其命,不可为君矣。况天命具在人心,人心怨叛如此,则天命之绝可知。”摘自胡居仁《居业录》卷四丛书集成本

功臣多不保其终者,盖其始初,君臣只是利小相合,未尝以道合。其所为者多权谋智计,未尝以道义匡其君,故其君亦以权谋智计待之。或君忌其能,臣挟其功,欲保其终,岂不难哉?儒者只务引其君当道,道既行,则可以保天下之民,岂不能保其身乎?然则杨雄儒者,不保终何也?雄非功臣,亦非以道事君者。子路之死,程朱之禁如何?子路亦非能以道事君,程朱是以道事君而不合者。

君臣不以道合,而以功利相济者,鲜能保其终。摘自胡居仁《居业录》卷四丛书集成本

门人问先生云:“出则为帝者师,然则天下无为人臣者矣。”曰:“不然。学也者,所以学为师也,学为长也,学为君也。帝者尊信吾道,而吾道传于帝,是为帝者师也;吾道传于公卿大夫,是为公卿大夫师也。不待其尊信而衔玉以求售,则为人役,是在我者不能自为之主宰矣,其道何由而得行哉!道既不行,虽出徒出也。若为禄仕,则乘田委吏、牛羊茁壮、会计当尽其职而已矣。道在其中,而非所以行道也。不为禄仕,则莫之为矣。故吾人必须讲明此学,实有诸己,大本达道,洞然无疑,有此把柄在手,随时随处无入而非行道矣。有王者作,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使天下明此学,则天下治矣。是故出不为帝者师,是漫然苟出,则反累其身,则失其本矣。处不为天下万世师,是独善其身。而不讲明此学,则遗末矣,皆小成也。故本末一贯,合内外之道也。摘自王艮《王心斋先生遗集》卷一《语录》宣统二年排印本

人臣要以尊主庇民为心,苟有是心,惟其所为,必皆有益于国。不然,则所为者莫非粉饰之具,即奔走不息以为贤劳,求诸其实皆无有也。摘自高拱《本语》卷六丛书集成本

良臣于君,尽心而已尔,不以远近异其忠贞。士于友,尽心而已尔,不以从违二其信。摘自薛应旂《薛方山纪述》上篇丛书集成本

有人焉,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以事其君,可谓之臣乎?曰:否!杀其身以事其君,可谓之臣乎?曰:否!夫视于无形,听于无声,资于事父也;杀其身者,无私之极则也。而犹不足以当之,则臣道如何而后可?曰:缘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故我之出而仕也,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吾以天下万民起见,非其道,即君以形声强我,未之敢从也,况于无形无声乎!非其道,即立身于其朝,未之敢许也,况于杀其身乎!不然,而以君之一身一姓起见,君有无形无声之嗜欲,吾从而视之听之,此宦官宫妾之心也;君为己死而为己亡,吾从而死之亡之,此其私昵者之事也。是乃臣不臣之辨也。摘自《黄宗羲全集》第一册《明夷待访录·原臣》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4页

世之为臣者昧于此义,以谓臣为君而殳者也。君分吾以天下而后治之,君授吾以人民而牧之,视天下人民为人君囊中之私物。今以四方之劳扰,民生之憔悴,足以危吾君也,不得不讲治之牧之之术。苟无系于社稷之存亡,则四方之劳扰,民生之憔悴,虽有诚臣,亦以为纤芥之疾也。夫古之为臣者,于此乎,于彼乎?

盖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是故桀、纣之亡,乃所以为治也;秦政、蒙古之兴,乃所以为乱也;晋、宋、齐、梁之兴亡,无与于治乱者也。为臣者轻视斯民之水火,即能辅君而兴,从君而亡,其于臣道固未尝不肯也。夫治天下犹曳大木然,前者唱邪,后者唱许。君与臣,共曳木之人也,若手不执绋,足不履地,曳木者唯娱笑于曳木者之前,从曳木者以为良,而曳木之职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