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怎么可能!”
房七激动地大喊起来。他当然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瞅了眼那在等待自己回应,比自己应该还没大上一轮的李齐,房七只当酋龛司在开玩笑。
李齐大哥还这么年轻,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没有再理会酋龛司,房七回过头对着李齐,肯定地说道:“杀人是不对的!好人不能杀人!”
早预料到了他会这样说,李齐继续问道:“他杀你。”
“如果他要杀你呢?”
“那就跑啊!”
“只能杀?”
“如果你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呢?”
“那就打晕他!反正杀人是不对的!”
房七坚持自己的观念:“不对的事情,就不能做!”
“……”
沉默了会,李齐淡淡说道:“我杀过人,不是好人。”
难得有一句不用自己翻译的话,酋龛司有点意外,眨了眨眼。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空闲下来,连忙趁机偷偷地啃了几口牛肉。
显然是对李齐的话不认同,房七认真反驳:“不是这样的。杀不杀人和是不是好人,没有绝对的关系。我刚才说的不准确,好人不是不能杀人,是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人。”
房七开始展示自己严谨的逻辑能力。
“就像早上那样,除非我死了,你要帮我报仇,那你杀了他,我也不说什么。”
“但我还没死啊,那你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所以我要阻止你杀人。杀人是不对的,杀人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会让人伤心。”
“你杀过人,但你现在的味道还是好人,那就说明你内心并不是故意杀人的,或者说你杀人是为了报仇,你才会还是个好人。”
“所以我要阻止你,不能让你乱杀人。不然的话,你可能就要慢慢变成坏人啦!”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正经严肃脸,房七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
又是一段沉默,李齐没有再回应,默默地转过身。
其实他还有问题想问的,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总有人会有些特殊的地方,何必要去了解一个陌生路人……
与之相似的是酋龛司。
他也同样默不吭声。
不过他那是根本没在听,也没去多想什么,只是想趁现在赶紧多吃点牛肉。
“哎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种事情你算是找对人问了!我很擅长这种事情,好像是叫什么辅导什么的。”
房七觉得自己又开导了一只尘世间的迷途小羔羊,志得意满,情绪高昂,声音的语调止不住的一路上行。
然后他转过身又继续吃了起来。
“真好吃!这是什么肉啊!”
听到这问话,牛肉专家酋龛司眼神一亮。
也顾不得埋怨他抢牛肉了,酋龛司转过头来就开始进行安利,“这是阿努斯北地牛,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几种牛肉之一。”
“你知道这牛肉串这么好吃吗?因为他们生长在阿努斯火山。那是这世上火元素最纯净的地方。”
“在那里生长的阿努斯牛,长期接受火元素洗礼,与火元素亲和,是最适合拿来烧烤的牛肉。”
“是这样啊,”房七闻了闻肉串,“难怪我闻起来怎么这么香,而且肉味这么浓郁。”
“那是当然!不过你的鼻子是狗鼻子吗?离那么远都能分辨出是牛肉。”
“以前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他们还……”
一人一鼠围着火堆旁大饱口福,畅所欲言。
两个话痨终于遇到了可遇不可求的知音,便在欢声笑语中持续不断地释放着自己的天性,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村里?”听见房七用这个词,酋龛司轻笑了下,心想终于是找到机会让我装逼了。
他故作高深说道:“怕不是遗址地里的村落吧!而且还是一个低级的遗址地。”
“对啊……???”
!!
反应过来的房七被惊得长大了嘴,咬着的牛肉也掉了下来。
这一切都在酋龛司的预料之中。
一个帅气的起跳跃进,牛肉在半空中就被酋龛司拦截了下来。
房七可没心情观赏。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不记得我有说过啊!”
“这还不简单!”
酋龛司挥舞着手中的肉串对房七指指点点,“看看你身上的麻布衣。”
“现在哪里还有人穿麻布,也就只有低级的遗址地里还用着,结合你一星半盈的灵级,我猜你是满足了条件,刚刚从里面出来吧。”
“不过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最能证明你身份的,是你右手腕上的红绳。”
“这可是用遗址地里独有的草——余祝草编织而成的。”
酋龛司咬了口牛肉,“而且那个人,我猜怕不是恰好碰见了你从遗址地传送门出来的场景。不然以他的脑子,我可不觉得他会从细节上发现你是遗址地的人。”
托尼的名字没记住,见缝插针的嘲笑本领倒是被酋龛司牢牢地记在心中。
“他打劫你,可能以为你是个移动药材库呢,真是天真。”
“其实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低级遗址地灵气薄弱,又不能随便出入,对于灵术师来说,可是个穷地方!”
装作是自己推理出来的样子,酋龛司将李齐观察到的东西说了出来。他故作轻松,想表达发现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就像吃牛肉一样简单。
虽说有关托尼的一些认知是错误的,但在没有人纠正的情况下,错误的也会变成正确的。
其实这些细节都只是辅助判断。最根本的,一下子就能知道房七是刚从遗址地出来的原因,酋龛司并没有说。
说出来了,就彰显不了他的严谨逻辑思维。
不够帅气。
房七那愈发闪亮的眼神,也让酋龛司确定自己做法是对的。
他故意高高撇过头到侧面,眼中却藏有等待。
没有辜负酋龛司的期望,房七果然捧场地高声赞扬:“酋龛司你好厉害啊!怎么全都猜对了,我还没说呢!!”
“低调低调,”
酋龛司回过头来,虚伪地用手往前压了压。
“不要这么夸张嘛,下次记得要叫我酋龛司大人哦。不过。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当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加聪明的老……的鼠……的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哈哈哈哈,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忘却中途的那么一丝尴尬,酋龛司接受了房七赞扬。
火堆旁泛起一阵欢乐的笑浪,连同寂寥的森林,都被洒上了一丝快乐的气息。
在这样的氛围下,吃饭就是一件让时间过得又快又美满的事情。
吃饱后,房七又足足喝了几大碗阿努斯牛骨汤,肚子饱饱,心满意足。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现在应该要在睡前修炼一下的。
笨鸟先飞这个道理他也懂,这几年来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总感觉身体累得不行,提不起劲。
想起自己姐姐的话,房七也不纠结了。
打了声招呼,困意来袭的他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赶着去睡觉了。
在李齐用药治疗后,是以消耗房七大量血气为代价,才让伤势恢复得如此的快。
所以房七才会这么得饿。
他醒来的原因,也是由于血气有点不足了,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
严格来说,房七现在还不算痊愈,只不过是活动起来没有大碍罢了。那小小的舒服感,也是药性在血气不足下缓慢起作用导致的。
现在吃饱了,缺少的血气得到了补充,药性开始快速其作用,他便更觉疲惫了。
现在的房七最需要的就是去休息,来使得身子完全恢复。
看着那又去跑去睡觉的房七,酋龛司虽然理解,但也免不了一阵吐槽:“嗝~这小子,人小小的,吃的这么多!如果带着他,怕不是要把我的库存吃完!”
“我的。”李齐纠正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气鬼。嗝~”
酋龛司用手支起自己的头,适意地侧躺在一旁。
在房七进入梦乡后,李齐也开始收拾整理东西。
也没看见李齐有什么动作或者是光芒,他就已经在身前凝聚起两个水球,维持悬浮于空中。
他将锅碗和换下来的衣服分别丢进不同水球后,又摸出了两块洗石,左右各一块丢了进去。
由于只穿上了下半身的裤子,李齐此时露出了隐藏在黑衣之下,那健壮但不夸张的上身,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就分离度高的肌肉,在火光映照下更是线条分明得像是雕刻出来般,那如同岗岩状的棱角分明,透着坚硬的气息,展现出力量的美感。
李齐凝视着前方的水球,伸出了一只手来控制灵力,开始将水球内的水进行轻柔地搅动,对东西进行彻底的清洗。
同时,他还在水球表面附加上一层灵力薄膜。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维持水球,不让它因为内部水流扰动而变形溃散;二是为了隔绝声音,不让房七受到干扰。
这般灵力细致的控制和理解,可不是一个一星灵术师所能够掌握的。
李齐确实是一星灵术师,至少现在是。
钢铁般坚硬的身子却使用出细腻柔和的灵力控制,在李齐的身上,似乎总是充斥着矛盾的元素。
……
不到一会,东西就全部清洗干净。
控干水分并将东西收好后,李齐用灵力控制那略显浑浊的水球,送向了旁边的树林里。
徐徐飘向远处的水球,伴随着是其上橘红色的光逐渐褪去,清白色的光开始侵染,直至被完全染白。
虽不澄澈,还算晶莹。
呼……
近乎无声。在极致的灵力控制下,水球变成了水雾弥漫在空气中,印出月亮洒向地面的道道白色光轨,熠熠生辉。
就像那天上繁星银河于此刻倾斜而下,坠落到了凡尘世间。
此情此景,让酋龛司难得有些失神,不禁微声念道:
“丁达尔效应……”
李齐瞥了一眼,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没什么,想起了以前有人跟我说过的事。”
酋龛司淡淡回答了句,没有继续细说。
李齐也不八卦。
该是他知道的,酋龛司会告诉他。
而就在这时,起风了。
刚刚形成的水雾还没能坚持半刻,就被风儿驱赶出境。
没有了水雾的陪伴,月儿觉得自己很是孤独,不仅将自己踪迹隐藏了起来,还躲到了飘来的云层后面。
于是,森林也暂时被染上了孤独的色彩。
风虽然不大,但带有凌晨的阴冷气息,逐渐变得刺骨了起来。
得益于六道杠温度感受器,房七下意识地裹了裹被子,在温暖中包裹下继续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姐,我吃不下了……”吧唧了下嘴,房七喃喃地说着梦话。
“这小子,梦里还在吃!”
酋龛司笑骂了句。
李齐则是看了下情况,默默地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大木头。
看这木头的块头,应该能再维持这火堆一段时间。
“走。”
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后,李齐丢下了一句话,便一个人径直地先往火堆外走去。
酋龛司见状,连忙跟上,追赶那离去的身影。
一人一鼠的背影逐渐失去火光的照拂,藏匿进阴影里,消失在远处的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