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虫鸣之声陪伴,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黑暗之中看不清东西。
她勉强坐了起来,摸索着穿上了鞋子,慢慢凑到一张桌前,左摸右摸也摸不到火折子,只得坐在桌子前发呆。
人若倒起霉来当真会有个大写的霉字映在额头,先是父亲无故被迫害,判了弃市,自己好不容易脱了大难,却想不到还未入门便成了二嫁之身!
女子名叫柳絮,皖县柳家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如今家中落魄,又能讲究些什么?日子还要向前看,只是不知道她那已故的丈夫给没给她留下什么,若也是个苦命的,怕她又会沦落街头,像她这样的弱女子,该如何过活?
“唉……”
几家欢喜几家愁,愁来愁去愁更愁。柳絮心中烦乱下,摸黑行到门口,轻轻的推开了房门,顺着小路走了出去。
此时崔尘束,张博轩和段易峰三人已经离开,偌大的一个孟家空空荡荡,一个鬼影都不见,这里倒像是一处鬼宅般阴森恐怖。
“啊”!
柳絮惊叫一声回头看去,左右扫了扫并未看到人,不由头皮发麻,用手抱着头,脑中一片空白,她现在有些后悔从那小黑屋里走出来了。
低头又行一段,不时发出一声尖叫,这还未遇到什么鬼怪,怕是会被自己吓死!
柳絮惊魂未定,靠在回廊的一角蹲在地上,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一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
柳絮心中惊慌,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她不敢回头,双腿也抖得厉害,这夜怎么会这么黑,月亮也没有,星星也没有,整个宅院也看不到一个人,守夜的没有,回廊上也没有灯,简直是陷入了死地一般!
柳絮精神一点点绷紧,她感觉再等下去会受不了,整个人崩溃掉,鼓起最后一丝的勇气,从回廊的角落里爬起来,弯着身子低着头,瞅准了一个方向猛跑出去。
跑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头顶有光亮传来,人踏入光亮以后,再也提不起力气,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哇呜呜呜……”柳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中的委屈此时已经决堤,再也控制不住,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声音凄惨哀婉,倒也符合现在孟家的格调。
哭了半晌却突然收了声,柳絮瘪了瘪嘴,闷声抽泣几声,哭了半天,肚子居然饿了,饥饿战胜了恐惧和委屈,柳絮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向光亮的房子走了过去。有光就有人,有人就一定会找到吃的,神逻辑,完美。
柳絮想到吃的,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看这天色黑的,怕是已经过了凌晨。她慢慢的走到一间房子内,这间屋子没有关门,里面也有光亮,柳絮直接进了去,向里面走,看着屋子内的装饰,柳絮又是一惊,居然摸到了灵堂之上,中间停着的棺材里,应该就是她已故去的夫君孟遗!
柳絮手上合十,不断的在身前摆动,嘴中嘀咕着,“夫君莫要怪罪,我实在太饿了,想咱两个,夫妻本是一体,我吃了,也就是你吃了,我得了,就是你得了,总归是我好你也好,对吧?”
她手中抓着肥的流油的烧鸡,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刚吃了几口就用手猛烈的拍着胸口,从棺材侧面爬起来,在桌子上拿起一个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是酒!当下硬着头皮嘴对嘴喝了一大口,却因为壶有两个嘴儿,这边大嘴儿堵住,边上长嘴儿又向外流了不少酒出来,全部撒在了她的身上。
柳絮一急之下,酒也喝的呛了,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弓着身子,脸红的像只熟透了的大虾,这一口气险着没上来。
“呵……”柳絮长长吸了口气,右手摸了摸脖子,手掌上的油腻全部都抹在了脖子上,柳絮嫌弃的想要用袖子擦,却猛然想起她出门之时,只有这一身嫁衣和婚书,身上再无其它,若此时将嫁衣弄的脏兮兮的,她当真没脸见人了。
好在这灵堂之上不缺布料,随意扯过一块白布,抖了抖,就在自己的嘴上和脖子上擦了起来,随即又将烧鸡举了起来,对着鸡腿猛攻。
美美的打了个饱嗝,总算是将五脏庙安抚好了,柳絮伸了伸懒腰,一股困意袭来,歪扭着身子向堂后走去,也许是酒意上涌,喝的太多了,没走几步就身子一堆,倒在一旁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