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他亲手握刀砍碎了源头,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再无天命,命运之说早已作废,唯一还有用的就只有人定胜天。
但他并没有打算提醒杨笑笑。
他看得出杨笑笑修为不错,有归虚境在江湖也能算一方好手,正好马夜雪缺了个保镖,以杨笑笑的实力勉强能够担当,他是想错就错着,让杨笑笑成为马夜雪的保镖,护她周全。
不过杨笑笑并不是一个容易掌控的人,一旦被他发现自己的野心是场镜花水月,被人给白白利用了,以其阴狠性子当会恼羞成怒,迁怒到马夜雪身上。
故而他准备吓吓样笑笑,使杨笑笑心底存下畏惧,这样万一他对马夜雪生起歹念要为恶之时,也能有个害怕之人。
此时连商泽忆自己都没意识到,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这么自然地为马夜雪开始考量。
如商泽晋所计划,商泽忆正慢慢进了他的软玉算计中。
“所以你是准备扶马夜雪成后?”明知相术之道如今已经无用,商泽忆仍故意顺着杨笑笑的话继续往下说。
杨笑笑果然没看出商泽忆的假装之举,坦然承认:“正是,只有她成后,才能助我完成野心。”
“此举并未针对四皇子,想来您不会有所异议?”杨笑笑特地补充了一句,显然他也不想平白招惹商泽忆这样的敌人。
商泽忆摊手道:“既然与我无关,我自不会针对你。”
“不过…”说到一半商泽忆话锋一转,忽然变得杀气腾腾,“马夜雪与我有过一面之交,这份情谊是在的,他日你若敢害她,那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气势张扬之下,杨笑笑感觉杀气犹如真实刀剑扑面而来,刺得他皮肤生疼,在他控制不住想抬手去挡时,杀气却只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杀气起消全然随心而来,此间并无半点阻塞,这般的掌控度普通高手都难以办到,杨笑笑心中不由感叹,不愧为当年的天下第一人,即使跌落了境界也不是寻常人物,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就在这难以察觉的瞬间,杨笑笑潜意识中生起了对商泽忆的敬畏之心,这份敬畏之心,会使他万一要做对马夜雪不利的事之前,能多一份考量,是商泽忆在杨笑笑身上落下的一道保险。
“好好教导马夜雪,我是随时来看的。”既然目的已经成,商泽忆随便留了个尾巴继续吓吓杨笑笑,留下了第二道保险,自己则带着药王江离开了。
他对繁文缛节并不感冒,所以没有跟马公舒打招呼,径直就出了门,哪知道苏景落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谈好了?”商泽忆一拍苏景落肩膀问道。
他刚才离开,除了去会会杨笑笑外,其实也是给苏景落留出更自由的谈判时间。
对于马公舒李东淼这些人,商泽忆离开其实更像一种姿态,表示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苏景洛,由苏景洛代表商泽忆全权负责。
无形中拔高了苏景洛的地位,也就是这样,苏景洛以一介晚辈才能震住马公舒这些商场上的老油条。
“上车说。”苏景洛一招手,立刻就有一辆马车迎了过来,驾车的车夫长发飘起,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舒肖佳。
“连妹妹都要拉来做免费劳动力,真是苏剥皮啊。”商泽忆上车前还损了苏景洛一把,同时对舒肖佳说:“肖佳妹妹,你要是被苏景洛剥削了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舒肖佳一手握马鞭,英气无比,她俏皮地吐出舌头道:“哥哥让我当车夫都不给工钱,那泽忆哥哥你要帮我讨回来。”
商泽忆鄙夷地看了眼苏景洛,后者踹了脚他屁股,把他踹进了车厢里,边踹边说:“就你话多,上车走了。”
看着两人打闹,舒肖佳“咯咯”一笑,她就爱看哥哥这般活力的样子。
自小与苏景洛一起长大,舒肖佳极少能见苏景洛与人嬉笑怒骂的场景,就算是儿时,苏景洛也从不和同龄的孩子玩耍。
她知道那不是哥哥不合群,而是他过于优秀了。优秀的人都孤独,因为这世上能入他眼,配得他交心朋友的人寥寥无几。但孤独是痛苦的,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她没体验过,却肯定不好受,所以她不希望哥哥孤独。
也就在商泽忆出现后,她又从哥哥脸上看到了久违的愉悦。
苏景洛开心舒肖佳便也开心,她露着贝壳一般雪白的牙齿挥就马鞭,于是年轻的少女驾着马车缓缓往城南而去。
“谈得怎么样了?”商泽忆被踹上了车厢也不生气,等到苏景洛也进了车厢,他极不雅观地岔着腿坐车厢里问道。
苏景洛没有直接回答,她坐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纸,丢给商泽忆到:“自己看。”
这份契纸很新,纸墨印都新,显然是刚刚写好盖的手印。
商泽忆轻轻一抖将契纸摊开来看。
白纸黑字,字体瘦劲清峻,这一手好字显然出自苏景洛。
好友的的字造诣之高商泽忆本就知晓,超出她的意料之外,是这张并非一张租借合同,不是李东淼将百果珍暂借给苏景洛使用,而是李东淼直接将百果珍一半的份额无条件转给了苏景洛。
也就是说,百果珍有一半算是苏景洛的产业了。
“可以啊,也没见你有提刀进马家啊。”商泽忆揶揄道。
提刀进马家是玩笑苏景洛拿刀逼李东淼签订了如此不平等的条约。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苏景洛提刀驾在李东淼脖子上逼迫他得来的,不过想想应当也差不了多少,能逼得李东淼将一半百果珍拱手送人,手段怎么想都不会太和善。
当时在马家的情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苏景洛与李东淼之间有些事情,显然这一纸合同就与此有关,不过那时不好问,现在身边没有旁人,商泽忆终于不用控制好奇心,可以随心所欲问道。
“你跟李东淼怎么回事,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