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平时用什么兵器?”老道又问道。
“在下平时不用兵器,偶然间习得了四招拳法,现在发现不够用的,所以想要学习一整套武学。”沈心远也实话实说,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徒手……”老道沉吟了一下,转头对道童说道,“你带着他去取《三阳指法》。”
“指法?也好。”沈心远点了点头。
“传你一部指法,你也可以将你学的拳法揉进指法当中,当个变数。只不过,为了防止武学随意外传,学武的这段时间你要住在观中。”老道说。
“是。”沈心远又磕了个头,便跟着道童退下了。
青云观出手自然大方,《三阳指法》算得上是一部上乘的武学。这部武学沈心远学起来极快,因为其中最重要的是认穴位,这些沈心远跟着师傅学医时便已经精通,他只需要将招式和相对应的心法记牢便可。
大概只用了五天左右,沈心远便将这些全部记下,只需要每天练习便可。除了基础拳法和王八拳,这套三阳指是沈心远学的第一部拿得出手的武学,所以自然很上心,学的也相当扎实。
既然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沈心远一行人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青云观,所以这天晚上,沈心远便与卫云帆、公输门一起来到老道住的偏殿,打算辞行。
“真静道长,在下沈心远,已经打扰多日了,特来辞行。”沈心远叩了叩门。老道的道号叫真静,本来沈心远欲以师傅相称,但是遭到了他的拒绝。
“我只是代这部功法的主人收徒,传你技艺,你也不必称我为师傅,这功法的主人才是你的师父,只不过年岁有些久了,我也不记得它的主人是哪一方的英雄人物了。”
这是真静道长的原话。学人技艺,却不知道出自何人,这也算是沈心远的一个心结了。
“道长,您在吗?”沈心远敲了很久的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但是烛光从窗户里面透出来,应该有人才对。
“当!”从偏殿后方传来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沈心远一惊,快速向殿后绕了过去,卫云帆和公输门反应也不慢,三人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当初传你武功,是希望你能用在正途上,现在看来,你已经走火入魔。若是能停手及时醒悟,那还可以饶过你的性命。”真静道长的声音从屋后传了过来,既然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便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沈心远三人也看的明白,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好身形,远远的观望着。
偏殿后面是一处比较宽阔的空地,真静道长在这里种了不少的花草。偏殿的墙上有两扇窗户,里面的烛光洒出来,正照在一片花丛和真静道长的身上。
真静道长覆手而立,手里并没有拿任何东西,面对着一处黑暗的角落。
“踏……踏……”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个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由于是面对着沈心远他们的方向,所以他们三人看的很清楚。此人中年模样,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中不时闪着精明而狡诈的光彩,一副狼顾之相,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借着烛光细细看去,沈心远和卫云帆这才认出他是谁。这个人是极乐山庄的“老板”,因为他还是穿着前几日时的那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条镔铁长棍。
“老板”将长棍往怀里一抱,“嘿嘿”的怪笑几声,然后开口说道:“真静道长,你也是知道我的来意,还不快去拿几本武功秘籍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黄亘,老道我还是劝你几句,收手吧,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我传你一部道家的《清静经》,每日多念几遍,平复一下内心的癫狂之气。”真静道长摇摇头,叹了口气。
原来“老板”的真名叫黄亘。
“你传我扫叶棍法时,说是这部棍法天下无双,但是不久之前,我用这套棍法被别人压制了,这就是你说的天下无双?”黄亘啐了一口吐沫,语气有些凶恶。
“任何一部武学都是天下无双的,只要是你的心境到了,即便是最基础的拳法也能发挥出强大的作用。”真静道长的语气平缓,与黄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境?什么心境?”黄亘闻言,不由得一愣。
“就拿那套扫叶棍法来说吧,它的长处是以点破面,以长攻短,所以时时刻刻要保持距离,也就需要思路灵活,心态平和,这就是这套武学的心境。”
“什么心境,只不过是你用来掩饰的借口罢了。”黄亘越想越气,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举起手中的长棍,直直的向着真静道长点了过去。
反观真静道长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迎头点来的镔铁长棍。黄亘见一棍点空,立刻向前跨了一步,长棍由点变扫,向着真静道长的胸口扫了过去。真静道长身子一矮,整个身子向后倒去,避过了这一击。
“做的不错,但是你还是忘了扫叶棍法的要诀了。”避开这一记重扫之后,真静道长手撑地,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指导着。
“把控距离,不可妄进……”黄亘念叨了一句,突然心说一声“不好”,可是已经为时已晚,真静道长趁着他一棍扫空,来不及抽回手中长棍导致无处施力时,快速的贴了过来。而他自己刚刚前冲的势头尚且刹不住,此时后撤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静道长的手掌拍到了他的肩头。
这一掌是斜着发力的,所以黄亘向着侧边飞了出去,画了个不算完美的曲线之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真静道长的掌法是如何发力的,反正这掌力极重,幸好是拍在了肩头,伤不到脏腑,饶是如此,黄亘还是觉得肩头连着后背的肩胛骨处被打的生疼。
真静道长也不继续追击,一掌过后便停在原地。黄亘挣扎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棍子瘫坐在地上。缓了片刻,黄亘觉得胳膊能活动了,便想站起身来,但在这半跪不跪的状态下,手里的长棍突然又向真静道长的脚下扫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姿势不端,这一棍打的有些低了,真静道长一个旱地拔葱,从原地跳起来,避过了这一击。黄亘这一棍收的极快,以刚刚的姿势直接发力,跳到了半空,长棍举过头顶,以棍法中的“劈”势向着真静道长打下来。
此时的真静道长还在半空没有落下,而这一击又势大力沉,他又没有任何武器,若是挨实了这一下,那可不算好受。只见他将手举过头顶,单手迎上了镔铁长棍,手上似柔非柔,似刚非刚,将棍子的力道卸到了另一个方向。棍子擦着真静道长的身子划了过去,“咚”的一声敲在地上,打折了真静道长身边的几丛花。
“暗处的小子,看好了。”真静道长嘴里突然喊了一句,步子跨了出去踩住黄亘手中的长棍,脚下带动着身子也向前窜出,手在腰间发力,直直的打了出去。
沈心远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连忙细细看去。只见真静道长的手呈拳状,只不过中指的关节突出来,迎着黄亘的正面,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这一拳沈心远看出了门道,用的是《三阳指法》中的“突拳打穴”,而打的穴位正是气海。黄亘的内气被打散了,整个人也瘫软下来,晕了过去。
“《三阳指法》重意不重形,灵活运用,拳指打穴,这便是这部武学的心境。”真静道长收了势,语气又恢复到之前不紧不慢的状态。
“多谢道长赐教,受教了。”沈心远连忙从藏身处出来,躬身行礼道。
“你们先回去吧,明早再来。”真静道长吩咐道。
三人应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心远和卫云帆、公输门三人又来到偏殿,黄亘躺在屋里的地上,现在还没有醒来。
真静道长喝了口面前桌上的茶,招呼三人过来坐下。沈心远三人依言上前,在真静道长的对面,各自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
“黄亘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练武了。”真静道长的语气中听不出是惋惜还是感叹,脸上除了沟壑般的褶子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昨晚的一切太过惊人,沈心远打死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身手居然如此矫健。
“他为何会在此?”沈心远问道。
“他想要得到更好的武学。”真静道长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在漠教,他被一个小辈压制的脱不开身,所以想要习得更加高深的武功,以报仇雪恨。”
闻听此言,沈心远偷偷看了一眼卫云帆。在漠教,正是卫云帆与黄亘对战的。
“那以青云观的行事做派,再传他一部便是,咱们又没有这么小家子气。”转过头来,沈心远说道。
“这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烧了天一阁。”
“什么!”这话着实惊人,沈心远不由得一愣。
“没错,是我烧的……”黄亘也恰巧醒来,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也知道此事瞒不过去,便一口承认下来。
“你说,扫叶棍法的秘籍你藏到哪里了?”说到这个,一向淡然的真静道长也显得有些着急。
“可惜啊,烧了那么大的一把火,却只趁乱偷到了一本我已学过的武学,否则我也不会冒险再回来一趟,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黄亘的言语间已经没了之前的那股底气。
“你快说,秘籍到底藏在哪里了?”卫云帆也想帮点忙,便出言询问道。
黄亘听见这句话,原本闭着的眼猛然睁开,盯着沈心远和卫云帆,咬牙切齿地说道:“居然是你们!”
“哦?你们认识?”真静道长突然好奇起来。
“认识,当初在漠教就是我们将他击溃的。”
“原来如此。”真静道长点了点头。
“告诉你们也可以,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了。”黄亘又闭上眼睛,想了片刻,然后说道,“那天跟着我的也是你们吧?那我告诉你,秘籍藏在外面,没有藏在里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心远一头雾水,连忙追问道,但是黄亘再也不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