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且说席祯一路快马加鞭,趁着夜色来到慈溪。临近慈溪时,略施装扮,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道士。席祯自小在武当习武,虽未入道门,但师兄弟多为道士,故而打扮起来得心应手,扮相也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
慈溪只是一个小县,且又临海,居住者多为渔民。当席祯来到慈溪的时候,小小县城的街上到处行走着江湖人士。各色各样的人,奇装异服和各色兵器,让人眼花缭乱。这些江湖人士良莠不齐,行则霸道,搞得很多小民敬而远之。倒是在城里开客栈和饭馆酒店的那些人却是喜笑颜开:这突然来到的江湖人士,让整个县城的客栈人满为患,有的甚至连柴房都住满了人。更兼之江湖人士历来豪爽,故而店家和小二赏银都赚了不少。
这江湖上,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大概分为几个场所:酒楼,茶馆,客栈和赌场。这些地方日常所聚集的都是三教九流之类,江湖上的信息很容易传递开来。因此席祯找了一个人多的酒馆饮酒。
这慈溪有宝藏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无论平头百姓还是江湖豪客都在谈论。且听到邻座一男子道:“这宝藏是真有还是假有,谁都不知道。大家伙儿手里有慈溪云山图的人应该有不少,若真有,哪能让大家都知道?”
另一人揶揄道:“你这么聪明,那你又来此处何干?”
那人又道:“据说江湖上来了很多的成名人物,我不图宝藏,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的。”
那人的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有揶揄他的,有嘲笑他的,也有赞成他说法的。乱做一团。席祯 没有理会这闲言碎语,放眼望去,却见酒楼一角坐着一个年轻人。岁数跟他差不多,却是一人独自饮酒,也不与人搭讪说话,也不理会众人交谈。
席祯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便抬起头望过来,整好与席祯四目相对。端的是生的俊朗:明眸皓齿,肌肤清澈,瓜子的脸蛋恰如其分。席祯暗自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想来定是那个官宦巨贾家的公子哥了。”随即席祯稽首,算是遥相招呼。
那少年见状,脸色微红,却不再理会这边的目光,接着饮酒起来。
席祯正漫不经心听着周遭人的吵杂,不意那少年端着酒杯酒壶径自走来坐在席祯的对面。席祯隐约闻得这少年带来丝丝香风,沁人心脾。心下又道:“想必是纨绔子弟,常流连于风月场所,带的脂粉气吧。”
只见那少年甫一坐下,便复又站起身来,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踏在凳子上,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各位朋友,各位好汉,请听我一言。”这少年的声音端的是好听,如莺啼般,柔软中又强装刚毅。店里一众人听到声音,尽皆安静下来,并且望向他。少年脸色一红,略一停顿,轻咳缓解尴尬之后说道:“依我看,这慈溪云山图和宝藏之事并不属实。诸位且看你们手上的所谓的藏宝图,再看看这小小的慈溪县城,哪里来的这么高的山?我看大家都回家吧,找找当初给你们图的人,问清楚情况再说嘛,何必浪费光阴在这里呢?”
时下众人听得,登时就有人说道:“我看着年轻人说的有道理,我来着慈溪县数天了,也几乎走遍县境,没有发现图中所画的地方,可真是奇了怪了。”
又有人说道:“嘿嘿,我看你是另有企图吧,想叫我们回去,你再去寻得宝藏 独吞么?小小年纪,心思如此重,长大了可不得了了。”
少年大怒,但是发怒的时候却又没有半点威仪。少年说道:“天下间什么宝藏本少爷没有见过?才不稀罕什么宝藏呢。不过我刚刚说的难道没道理吗?你们来到这里,找到过宝藏的影子吗?”随即又看向席祯道:“道长,你说呢?”
席祯一时语噎,但也并不想参与这讨论,便说道:“贫道不知道什么宝藏,贫道是修行之人,财物是身外之物。”
那少年正欲嗔怪,却听得刚才那些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乱做一团。席祯不想多事,便结账出门。谁知未行几步,背后听到拳风袭来。凭借对拳风的强弱判断,出招之人学的是一些吓唬常人的花架子。席祯不欲理会,随即腰马一沉,闪身避过。哪知出招之人收招不住,踉踉跄跄闯过去,差点摔一跤。席祯一看,竟然是那个少年。
正待问话,那少年转身又是一个扫堂腿踢来。席祯知道此人功力极弱,故而并不发怒,反而饶有兴致看着少年踢过来,心里寻思道:“既然你不懂礼貌,那我就教你怎么懂礼貌。”待那少年踢到跟前,席祯一个闪身,左手接住踢过来的腿顺带撩起,右手食指往哪少年胸前穴道点去。
席祯本想略施惩戒,并未想过要伤害与人。哪知这一招下去,自己都瞬间呆若木鸡:席祯顿时觉得这人的腿柔弱无骨,且脚比男子要小。同时右手食指点下去的时候触碰到的竟是一团柔软,这竟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饶是席祯功力深,一碰到便立即收回。但是此时姿态却是极其不雅。那女子脸一红,顿时恼羞成怒,嘴里喝骂道:“流氓,原来是个淫道。”同时伸手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打在席祯脸上,显出了五道清晰的指印,同时也扯掉了粘在脸上的假胡须,露出清秀的脸庞来。
席祯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却依然不知所谓,那女子挣脱,欲再打。席祯恍然过来,闪过便道:“姑娘,实在抱歉,适才不知姑娘是女子,多有冒犯,在下无意之举,还请姑娘见谅。”
那姑娘此时羞愤难当,抬头正欲还嘴骂的时候却也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庞。登时心中也一跳,忘了自己还要做什么,竟痴痴地看着席祯。
席祯此时异常的尴尬,无地自容不知道该做什么。但见这女子看着自己,想着怕是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连忙询问道:“姑娘,你没事吧,适才真的是在下的不对。不过在下无意冒犯,还望姑娘大人大量,放过在下吧。”
那姑娘回过神来,也知此举不妥。但是心中却又如同小鹿乱撞,所谓一见倾心大抵便是如此。看着席祯脸上的指印,佯怒道:“哼,你这淫道,别让本姑娘再见到你。”说罢便转身跑开。此时这姑娘心中却是一阵窃喜,但是又想到这么英俊的男子居然是个道士,瞬间也有点失落。
且说席祯如做错了事情般慌忙逃离大街,但也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目的。便骑着马儿,走遍了整个慈溪县,都没有发现有如慈溪云山图类似的场景,登时亦疑惑不解。席祯端详着那幅画,感觉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不过经过几天查询,却是并未在慈溪见有此景。想来那些人所说不错。
席祯独自骑着马,漫无目的走着,心中思绪万千:为什么江湖上突然出现这么多的慈溪云山图?这些图是谁做出来的?做这图的人有什么目的?宝藏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这一切的一切都如云里雾里,是有待解开的谜团。
然而席祯突然一个想法,让他心中暗自吃了一惊,不禁咯噔一下:莫非这早有预谋?甚至此时回趁着自己不在宁波而对朱允炆不利?难道是调虎离山?想到此,猛然回神,立即拍马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