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三才不自觉的抬起头,望着身前的天罪,却是补上了一句:
“好好干,大楚的未来是你们的,但现在是我的,所以不要多想,这千斤担此刻还轮不到你来挑!也希望以后咱们大楚也不需要这么一个人来挑!”
话语刚落,天罪却是立马回道:
“就没有更好地办法?非得要这么做才行?我们楚国的兄弟何曾怕死!为何要..出此下策?”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加上那两个字,这两个犹如一根刺,紧紧地卡在天罪的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但三才听着天罪地话却没在意,而是拍了拍天罪地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出身贫贱,父亲早年当兵死在了战场上,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那时候我才几岁?嗯?几岁?嗯..忘了,但应该很小,那时候日子苦啊!一个月基本上都看不到一丁点肉,本来可以去鱼塘里抓鱼的,但是呢,我娘又怕我出事,不肯让我去,我记得有一次偷偷地跑出去,我娘知道了,没有打我只是一直在哭,哭的厉害,哭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跟着她一起哭.”
说到此处,三才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自嘲,一丝与之前那般冷峻格格不入地笑意,天罪瞅在眼里却是知道,那可能是眼前这个天问军师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我娘便让我去读书,想让我不走我爹的路,因为我爹去当兵前曾说过,楚国之病在于穷,不在于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老爹一辈子种地那里听来的这么一句圣贤话,但我娘却一直视作真理,那怕条件再苦些,日子在难过些,还是让我去了私塾读书,其实我那时候并不想读书,甚至还总是跟夫子作对,但有一天,我晚上睡不着,便醒来打算在屋外转一转,看看月亮,可谁知我这刚一下床,便听到我娘一个人在那里哭,哭的惨烈,哭的..撕心裂肺.我急忙想上去劝,可是却发现我娘抱着我爹的灵位在哪角落里哭着,以为我不知道,正在熟睡呢,吓了一跳,那时候也大了些,便安慰我娘别哭,我娘笑着答应了,说孩子大了都会劝人了,但我知道她肯定还得哭,只是安慰我罢了,我便索性问我娘,万一那天我也得上战场了,她会怎样?我以为她会哭着拦着不让我上去,可谁知道,那天的她的回答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如果这有那么一天,我肯定让你第一个参选去当兵!”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话,我以为她挺在乎我的,可谁知道换来的是这样一句话,正当我要转身的时候,我娘却是又哭了出来,大声喊着:“不是娘狠心,而是这仗不得不打,你若怕了,别人也怕,总得有个人站出来的,娘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国破家亡,那怕娘再有私心,娘也得让你去,还得让你第一个去!我知道你有出息,能多杀几个敌人,这样我们楚国也可以少死几个人,那些苦命地孩子就多了几个爹可以陪着他们.”我娘说到后面基本上已经哭得听不清他的话了,但在我的耳朵里却异常地清楚,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世代将门之后,从小便生活无忧,咱们大楚将士是不怕死,但就可以随意死了么?”
这些话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在天罪的心坎上,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他一直以为打仗便是打仗,楚国骁勇,是因为人心所至,可..可谁想过..多活几个将士,便是多有几个孩子有爹..
望着天罪这幅样子,三才挤了挤脸上地笑容,露出一个不算和谐却也勉强称得上是笑的笑,他拍了拍天罪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大楚,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话,三才转身便离开此处,只留下一个人伫立在那发呆的天罪还没有从那些话语中缓过劲来.三才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口中却是不由地唱到:
“都说楚国将士之骁勇,当时之无敌,可谁又知何以无敌?都说楚国将士不敢归家!为何不敢归家?唯恐那满街灵堂白衣絮,只有一人当独归!”
夜,风骤起,已是深秋,狂风之中带着沙尘却是把那仅剩地月光都阻挡住,一队队穿着整齐的士兵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进攻琅琊城.谁都不知道,这一夜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楚国将士死在沙场之上,但他们知道,这是任务,这是那怕死也得去做的任务,楚国人从不怕死!
只见人群之中最前列的两人却是穿着与大众士兵不同的战袍,他们的铠甲更为坚固,他们的武器也与其他人不同,这两人正是在木易和苍梧,楚国军令:
“凡是校尉以上的将领,除将军与军师以外,都必须战与最前线,做三军之表率!”
所以无论那一次出征,死得最快的,往往都是这些将领,其次才是身后地士兵,但这对于大楚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反而视此为荣!
“我说木易!你刚受过军杖,乖乖地呆在帐篷里休息多好,非得到将军那里去说当这个前锋送死官,是怕兄弟我肚子饿,给我找个加餐的理由?”
苍梧望着身旁走动都有些不便的木易,不由地嗤笑道。只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担忧,但身旁地木易却是没有领情,而是听到这话,直接开口嚷嚷道:
“你苍梧开什么玩笑?啊!那次天问打仗!我木易不是在当先锋的?我跟你说!我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王爷不敢收了我的命!我不做先锋,谁做?”
听到木易这话,苍梧却是没有半点觉得不妥,楚国人视军功为第一,木易的话,那是一点吹牛的成分都没有,木易自入天问团起,便是陷阵团的,也不知道这陷阵团自天问成立以来团灭了多少次,可这小子,却次次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是命大.但这次,苍梧真心不想让这个老前锋再一次做这老本行.
看到身旁地苍梧没有言语,木易却是不由地冷哼一声,大声喊道:
“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做好接应!等着哥哥回来喝那大红酒!”
说完这话,木易便不在墨迹,拿起手中的长刀却是大声喊道:
“杀!”
这一声吼,犹如平地惊雷,陷阵团五千人听到木易这话,纷纷拿出自己的兵器,却是勇往直前的冲将上去,这一刻琅琊城外,尘土飞扬,喊声震天!
苍梧望着已经冲将上前陷阵团团员,却是也不在犹豫,大声冲着身后的五千名接应部队,大声喊道:
“所有人等候我的军令!随时准备支援!那一个该轻举妄动,暴露我方行踪的,杀无赦!”
此刻深夜,琅琊城守军却是不由地犯困,一些年轻地士兵却是已经打起了稻谷,整个脑袋不由地上下摇晃着,却是倦意十足,只是下一刻却突然听到城下喊声震天,纷纷吓了一跳,有些甚至摔倒在了地上.
“敌袭!敌袭!”
一些守城将士看到进攻的楚团敌军立马大声喊了起来,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准备抵御,而随着他们一声声喊叫,那些早已准备的弓箭手却是朝着城门口赶将过来,一到城门之上,纷纷拉弓搭箭,朝着那些进犯地楚国将士射了过去.
一时间琅琊城外箭如雨下,一些冲锋在前地陷阵团将士却是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可他们这些人看到自己兄弟倒下了,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朝着城门扑将过来.
“准备好滚木!大石块!敌军攻城!”
今夜琅琊城守城将领叫做叶武朝,虽然不是大周名气极大的将领,但个人本事也十分过硬,对于这种突袭早就见怪不怪,并没有慌乱,而是直接在城门上指挥大周将士负责防御,有条不紊地阻拦着陷阵团的进攻.
只是此刻他的眼神却是望向了城下的一个将士,只见此人手持长刀却是一路劈砍过来,弓箭未曾伤及毫毛,本领可谓不差,只是此刻叶武朝望着此人却是不禁有些皱眉,常年和楚国交战对于敌方的一些将领,他作为守城大将自然也熟悉不少,而此刻赶在最前方的木易却是他化作骨灰都认识的人.
“拿箭来!”
叶武朝重声喊道,身旁地士兵听到这话不敢有丝毫地犹豫,急忙将手中的弓箭交于叶武朝手上,此刻的叶武朝手持弓箭,眼睛却是瞄都没瞄,便朝着木易的位置直接射了过去.
木易本来冲锋在前,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危机感,常年的作战让他对于这种感觉极为敏锐,几乎下意识便做出反应,将他手上的长刀直接朝着一处劈砍了过去,那一只箭瞬间便被劈成两半,而挥完这一刀木易却是不禁有些皱眉,他能察觉出城楼之上有个用箭的高手,如果换做平常,木易绝对冲将上去与地方厮杀,可现在却是有军令在身,而且此刻是攻城战,并不是突围战,所以不可恋战,加上这次本来也是佯攻,所以木易不由地冷哼一声,便冲着身后的将士大喊道:
“撤退!”
这一声令下,所有冲锋在前的陷阵团将士纷纷扭头便跑,完全没了之前那副悍不畏死的气质,不由地助长了城门守军的气焰,有些年轻气盛刚参军的小卒此刻却是不由地破口大骂道:
“跑这么快!急着和媳妇暖被窝去?”
这一句话,引得城门上的士兵哄堂大笑,但城门外的陷阵团将士却是没有去管,只顾着自己往回逃跑,而此刻站在叶武朝身旁地副将却是开口向叶武朝问道:
“将军是否打开城门追击?”
听到这话,叶武朝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对着身旁地副将说道:
“穷寇莫追,天色太晚了,看不清他们是不是有伏兵,没必要追击,估计也只是为了试探,让兄弟们多加防范就是!”
说完这话,叶武朝冷哼一声,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