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玄宗召李范入京,只是观赏了舞曲的部分,而近日来玄宗又命人继续排练舞蹈,玄宗毕竟也是内行人,这舞曲不仅要无丝毫误差,而且气势要磅礴宏大。而玄宗也在京畿附近选拔舞女,招至宫中,如今整个太液池畔都在紧密排演中。玄宗到时还会请一些重臣观赏,甚至有外族胡人,其意便是要万国来宾,促进邦交和洽。
此时的太液池畔的一座孤亭中,高力士正在念着各地筛选的舞女入宫的情况,旁边玄宗侧身坐在栏杆上,望着太液池的江心,碧波滉漾,时而还能见一群白鸽在江上低回盘旋。近处便能看到舞女的姿容,神采奕奕。
玄宗此时最关心的是那些下诏前来的重臣勋贵,至于此时高力士所念的这些舞女他都不太在意,而高力士也观察到了,便道:“陛下是要老奴说一下重臣赴宴的情况吧?”
玄宗点头示意后,高力士又拿起另外的奏章读了起来,玄宗细听着,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薛讷,便问道:“薛郡公去哪了,朕的旨意中确实有此人啊。”
高力士回道:“可能是那些送旨意的官吏疏忽了,老奴替陛下查一查。”
“等一会儿再去,此次盛宴的安排,朕就交给你,旨意中所提及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高力士领着旨意准备退开,还未转身便又轻声道:“我以为这场面一旦秩序有变,则恐生意外,尤其是外族。依老奴看不如再调派一部分禁军,保持秩序。”
玄宗有些不悦,便道:“这外族也是归顺于我大唐的,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岂敢有那些心思。不用在再增加禁军,就将宫门搜检严格即可。”
高力士看着玄宗主意已定,就不再多说了,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后,却看见一位嫔妃缓缓走来,其姿袅娜,走路蹁跹,身着锦衣华服,配饰也叮当作响。走到近前时,高力士便俯首道:“丽妃娘娘也找陛下啊?”
赵丽妃向着栏杆上的玄宗望去,对着高力士道:“怎么陛下今日想起来这了?”
“娘娘还不知道今夜太液池有舞乐表演?陛下在这里是想看看排练。”
赵丽妃心中便想到,自己入宫也好几年了,可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舞宴,于是他想到高力士应该清楚底细,就问道:“此宴有什么目的吗?”
高力士也只能说道:“还不是要弘扬我大唐天威不然怎么会招些胡人来宫中官舞乐,这件事陛下已经笃定主意,请娘娘不要再提及。老奴还要办事呢,就先走一步了。”
赵丽妃走到玄宗旁边时,玄宗正眺望着远处搭建好的舞台,目光里闪烁出得意的意味。赵丽妃知道玄宗的胸怀,要让四邻他方的人,不论是汉人胡人,都臣服于大唐天威,如今营造这么大的舞宴,估计又要耗费不少的财力人力。可是财力人力物力,在玄宗眼里只不过是一些微末之事,玄宗觉得一个盛世如此也是合情合理的。
忽而玄宗才注意到赵丽妃,便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有感于陛下准备操办的盛宴,就过来看看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赵丽妃说完便坐在椅子上,玄宗也相对着赵丽妃坐下,说道:“朕此次办此盛宴,绝无劳民伤财的意思,也没有一丝一毫触及到民生。朕登基数年,立志再造盛世,几年来也算继承了列祖列宗的遗志,而如今此次盛宴也就意味着再开另外一个盛世。”
赵丽妃也点头赞同,附声道:“臣妾也觉得这盛世全赖陛下的文治武功,不过陛下此次招徕舞女,要给些恩惠,虽说是皇家选用,然而该给的恩惠还是要给足,不然放出风去,我们皇家天威何在?”
玄宗一听,忙道:“这个朕交给了专人,你不必操心。此次筹钱办舞宴,有一部分是从长安监狱里,赦免死囚犯而得来的。旨令一下,这些人都纷纷出巨资赎罪。朕也算是一举两得,不仅筹来了钱,还布施了一番恩义。”
此时一个宦者疾步走过来,俯身道:“根据陛下的吩咐,所有的大臣都在席上做好了,不过尚且还有一人没到,这宴会开不开始,就等陛下下令了。”
“何人还没到?”
“回陛下,是平阳郡公薛讷。估计薛郡公此时正在路上,薛郡公的住宅本就离宫中较远,而且消息送达并不及时。”
玄宗马上又道:“那就派人接应,务必让薛郡公安然抵达。”
玄宗的话音刚落,宦者就准备传令,突然玄宗又道:“你过来。”
接着玄宗在宦者的耳边说了几句,便是让龙武军将领陈玄礼率一队人马去迎接,薛讷迟迟未到便肯定有蹊跷,所以为防止不测,就必须派去个能干之人,而玄宗也以陈玄礼精明能干为意。
此时距离宫门几里的距离外,薛讷的马车被掀翻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而旁边肇事的马车依然稳稳当当。薛讷趴在地上好久才起来,眼前的肇事者看似是一位商贾,看着薛讷狼狈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举动。
突然这位肇事者怒道:“这朗朗乾坤下,你竟然撞了我的车。”
其实是这个蛮横无理的人突然驶出,而薛讷没有及时勒住缰绳所致,如今此人将薛讷碰得受伤,反而又说是薛讷的责任。薛讷看着此人轻慢至极,就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此人毫不惧惮,反而说道:“这京城之地要说王侯那也比比皆是,可是这事要按照道理来说,明明是你撞了我的车。”
薛讷哂笑道:“真是岂有此理,明明是你驾驶太快,却仍要抵赖。也罢,我不与你说了,不过我得借你的马车一用。”
此人此时将手一招,车后的人都围过来,又道:“那我要是不给你借,反而要求你给我赔礼道歉了。”
薛讷此时横眉冷对,冷冷地道:“绝不。”
此人旁边的都是些戴着面罩的黑衣人,薛讷看不见这些人的真实面孔,不过隐约地却感到不安。俄而一个黑衣人冲了上来,向着薛讷左砍一刀,薛讷闪过后,后面的人继续冲上来,又是接着一砍,只见薛讷躲避不及时,被砍中右臂。
与此同时,街衢中围观的人都纷纷逃跑,整个街衢都混乱不堪,嘶喊声充斥了整个场面,薛讷手臂上血流如注,不知怎么办,不过更令他十分不解地是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竟敢在长安城中执刀行凶,不过有一点不能否认,此人背后肯定有一股不小的势力。
此时上来几个黑衣人准备将薛讷缚住,而突然一支箭射向那几个黑衣人,“嗖”的一声,一个黑衣人被射中肩膀。
薛讷看去,是陆峥策马驰过来,接着又是一阵射击,却被黑衣人都躲了过去。陆峥下了马道:“您们是何人,在这里任意砍杀朝廷重臣?”
此人轻蔑道:“这个老头是肇事者,我们只是按理来行事。你若是识趣的就不要在这里妨碍,若是你赔偿了,我们就不再追究,若你助此人对抗我们,便是与此人同流。”
陆峥冷冷地说道:“不可能,我今天要为此人讨回公道。”陆峥看着受伤的薛讷,又站到薛讷的前面。
那个黑衣人的首领有些不耐心了,便准备登上马车离开,此时陆峥准备擒贼先擒王,想绕过黑衣人,对其首领跑过去。全部的黑衣人都挡着陆峥,陆峥一时也不能接近那个首领。
而眼看着那个首领已经遁去,而且自己也不能摆脱这些个黑衣人,他暗暗惊叹到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之高。若论身手,甚至连宫廷禁军也不能与之相比。陆峥一个人与一群人打,早就是捉襟见肘,不过此时也没有其他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忽然陆峥边打边喊:“你们是什么人,竟要杀害朝廷重臣?”
“我们只认雇佣我们的钱,其他的你不用知道,也不必知道。”
此时陆峥身上也多次被割伤,也渐渐不敌,薛讷此时一跃上马,准备拉着陆峥上来,而黑衣人此时分开,冲向了薛讷。
此时街上喊声四起,所有人都细看过去,一个黑衣人说道:“是龙武军……陈玄礼。”
接着陈玄礼喊道:“诛除乱匪。”
黑衣人睁大眼睛看着龙武军,已经扑杀过来,背后精良的长弓,腰间的刀剑在抖动,当龙武军列好阵后,黑衣人依然错愕不已。不过黑衣人见背后面前的街口都被封住,也就不再想着要逃,此时局面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于是龙武军将黑衣人给反包围了,陈玄礼又一箭将威胁薛讷的人给射死了,不过这依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陈玄礼看着龙武军的弟兄们与其拼斗有些讶异。很显然龙武军不占上风。
陈玄礼也是老将了,不过他看得也有些迷茫,黑衣人的战斗力让他惊异万分,这着实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