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将提拔陆峥的话说完,又对着薛讷说了一番勉励之言,薛讷自知从陇西之战后,自己因为年老已经不能再扛起重任了,所以面对着宋璟的这番话也是伤感不已。
而宋璟也看出来了,便道:“如果薛郡公想要再次领军作战也不是不可以,待我向陛下奏明,一定给郡公一个说法,我大唐择将出征,只要能打胜仗,也不一定要用年轻将领。”
薛讷于是起身向宋璟施礼,而后两人又相视而笑,俄而宋璟又看着陆峥道:“既然陆大人接受御史中丞的职位,那我就即刻言明陛下,陆大人也要准备一下,前去御史台任职。”
陆峥接着一行礼,然后又道:“定不负宋相所愿。”
其实陆峥也知道这个差事是个硬差,不过宋相既然都在陛下面前说了,自己也不能辜负皇命,更不能辜负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所以与其拒之不受还不如勇敢担当一回,文臣若无担当,也挑不起整个盛世的脊梁。
陆峥看着宋璟一身公务,便将他送出府去,宋璟刚出府门,刘大远便靠过来,对着陆峥道:“恭贺陆中丞官位晋升,日后还得为朝廷作出贡献来。”
陆峥看着刘大远,突然觉得他也长进了不少,曾经的村夫如今也知道官场的基本规则了,此时陆峥便道:“大远兄弟,不如让我奏请吏部给你一个胥吏当当,这胥吏虽然官位不大,可依然是要行使政务的。”
虽说刘大远后来读了些书,可这吏治他依然不是太懂,不过凡事都要先历练历练,才能有个结论。
于是刘大远点点头,又对着薛讷与陆峥道:“如果陆大人有此念想,我倒是可以一干。”
刘大远说得很是激切,陆峥听后点点头,而后他将一些朝廷的礼节给刘大远一一交代,他是生怕刘大远不合礼仪,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他想把刘大远带到自己的身边悉心教导。
于是陆峥准备再向吏部言及刘大远的事,他知道如今朝廷三省各部是用人之际,自己提拔刘大远为心腹,也未必是什么不当之事。
陆峥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吩咐府中的炊事人员做了些餐食,而后陆峥扶着薛讷,而刘大远则跟在其后,之后三人便进了孤亭中。
此时陆峥将薛讷扶着坐入亭中,后面刘大远也跟着,待三人坐下后,陆峥看着月光下的湖面说道:“如今我任御史中丞一职,必然操劳之事甚多,这府中的事只能由大远兄弟与薛郡公同时操心了。”
对于薛讷来说,自己也是风烛残年了,所以待在府中也挺好。
三人正赏着这无边的月色,忽见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到亭外时连忙稽首施礼道:“陆侯爷,刚才有个军卒敲门而入,留下了一封朝廷公函,是交给陆侯的。”
陆峥心中猜疑着此信是何来历,拆开一看后才知道这是自己前几日向朝廷上疏,请求给刘大远一个京兆府司兵参军的答复。
陆峥细细看去,突然连连叫好,对着刘大远说:“圣上准了。”
此时薛讷也长舒了一口气,而后道:“司兵参军也是个要职,虽然官不大,可依然责任重大,遇事你可不能随意处置,要三思而行。”
刘大远此时心中也是激动万分,突然单膝跪地说道:“大远此生得遇陆中丞,实在是有幸,这陆中丞求来的官职,我一定尽力做好,请陆中丞放心吧。”
陆峥将刘大远扶起,并且说道:“你如果有不决之事还可以询问于我,总之这个官职得来不易,你得用心当差了。”
刘大远站起来后激动之情还没有止住,自己本就是一介莽夫,在陆峥的调教下才变得有些知书达礼,如今走入仕途,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来的。
而后几人在饭食都被端上来后,便开始动筷子,刘大远给陆峥与薛讷敬了好几杯酒,三人都其乐融融,酒喝的也十分畅快。
稍后刘大远又对着陆峥薛讷二人问道:“其实大远还有一事不明,近日来我感觉这京兆府的治安也并非那么稳定。”
这番话让薛讷与陆峥有些疑惑,他们继续听着刘大远说道:“前几日我在城中偶遇了葛福顺府上的一个下人拦街打人,所以我看长安城中,这治安要好,必然要惹怒那些勋贵们的利益。”
还有这事?陆峥心中很是愤慨,不过再转念一想,这葛福顺可是圣上眼底的定策功臣,他府上的家奴要在大街上胡闹,一般人还真不敢插手。
不过刘大远如此说来,陆峥便有些弹劾葛福顺的意思,毕竟他现在是御史中丞,掌司谏之事。别人不敢管的,御史台也不能不发声。
此时陆峥又追问道:“大远,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是葛福顺府中那个下人所为,我早就开始关注葛福顺府上的动静,当初葛府便是纵容下人为患一方,这次不过是他们常事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陆峥听后,稍后便道:“那我明日进宫禀明圣上,将葛福顺府上的下人作祟对着圣上与那些重臣一一道来,我就不信圣上会无动于衷。”
“不可。”
此时薛讷立马说出此二字,而后又道:“我看此事先放放吧。”
“为何薛郡公如此心怯,他葛福顺纵然是定策功臣,可终究都不能一直骄横下去,如果我禀明陛下,他的国公位置也必遭罢黜,而且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惩戒。”
陆峥急了,他以为葛福顺这种凭借定策功劳,而欺压良善的行径必遭受到惩罚,当初没有揭发他是因为自己官职较低,无权干涉。
而如今自己身为御史中丞,必然要以此对葛福顺开刀,将葛福顺的种种罪恶都大白于天下。
薛讷此时便解释道:“葛福顺如今还是圣上眼中的红人,凭他的势力还不好将他拉下马,倒是你刚担任御史中丞不久,应该搜集证据,待到时机成熟才能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