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卿时而竹林穿梭,时而绕过灌木丛,一路尾随回去报信的人。
这时,报信人突然停了下来,秦凡卿迅速隐入竹林,通过林中的缝隙,观察着报信人的一举一动。
报信人的警惕性并不高,甚至都没有回头察看,自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必是来了电话。
“喂!小妹,你们下飞机了?”
“家里临时有事,是二哥接你们去了,听爷爷说你换了男朋友?”
“小妹,不是四哥说你,罗銮那小伙子不错,他是真心实意对你好,过日子就得找这种踏实人!”
“唉!爷爷视盅如命,他的话你也不能全听,大哥不就是个例子,每次看到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四哥不想你掺和家里的事,找个踏实的人嫁了,在外面好好过日子多好!”
竹林后的秦凡卿,偷听到报信人的通话,对欣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当听到罗銮这个名字时,秦凡卿自然不陌生,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欣家老四挂断电话,摇着头叹息了一声,继续向寨子里走去,显然他的心气并不高,脚步也有所放缓。
此时,欣家的大门外,老老少少的聚集了一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地上摆放的箩筐里,盛满了鸡鸭鱼肉。
“他阿叔,你家儿子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自上次老爷子诊治后,这得有半年多了吧!我儿子的病一次也没复发过,今年我还想给他成亲呢!”身着朴素的中年人笑道。
“这欣老爷子是有绝活,我老爹多年的肌无力病,经过老爷子三次治疗,现在还帮家里干活呢!”
“这叫好人有好报,当年半壁岩事件,人家曲巫婆明辨是非,就没参入族长办的糊涂事,给丈夫积了德!”一位婆婆低声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位抱孩子的小媳妇,紧跟着接上了话茬,“陶阿婆,这事我听老人们说起过,听说那个族长最后失踪了,有人说是掉入江里淹死了,是不是真的?”
“嗨!真不真假不假的,反正是人没了,他阿叔,我记得好像是曲巫婆没得那年,族长失踪的对吧!”陶阿婆说话间,看向刚才的中年人。
朴素的中年人想了想,说道:“对!那年开春之时,曲巫婆过世的,秋初之时族长失踪的!”
“阿叔,那曲巫婆是怎么过世的?”小媳妇哄着哭闹的孩子,看向朴素的中年人。
“曲巫婆是因病过世的!”中年人简单的回应。
“听说,她比丈夫大好多……???”
“木芬芬,你有完没完了,孩子都哭闹成这样了,你还在那里瞎问什么!”旁边的丈夫埋怨道。
“和兴,你还用得着跟我吹胡子瞪眼,人家不就是好奇嘛!”小媳妇嘀咕道。
这位叫和兴的小丈夫,瞅了媳妇一眼,说道:“人家阿婆、阿叔们,是为昨晚出现的满月潮汐,来这里送鱼送肉来的,你我来是给娃看病的,你瞎问些什么?”
听到丈夫的话,木芬芬吐了吐舌头,像是听懂了些什么,哄着怀里孩子消停下来。
欣老四看到家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会,并未直接走向大门,而是绕着高墙向后院走去。
后院墙有一道小后门,欣老四在门前驻足,四下张望,随手打开后门走了进去。
秦凡卿站起身,正想趁机跟随而入,却突然停了下来,高墙上的两个摄像头,引起了她的注意。
此时,裤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凡卿拨回了电话,看着高墙上的摄像头,心有不甘。
“凡卿!你现在哪里?”
“影姨,我在欣家院墙外!”
“你快把影姨急死了,也不敢冒失的给你打电话,担心惊动了他们,听影姨的话,千万不要跟进去,欣家大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是为了岳林的命,迫不得已才去找欣家,背后的事情你不清楚!”
听到电话里那端,丹玉影焦虑的语气,秦凡卿望着摄像头,表情略显犹豫。
“影姨!凡卿知道了,看欣家大院的气派,我也没把它想的简单!”秦凡卿淡淡回应道。
“那就好,你赶快回来,别让影姨吊着心了!”
“影姨,你在那边沉住气,尽管放心好了,我倒想看看他们放什么出来!”秦凡卿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记得欣老四说过一句话,要不要让老爷子放他出手,说明这个“他”有一定份量,若山洞里真的是岳林,岂不是麻烦大了。
“刺啦……”体恤衫被撕下一截,露出白皙的小蛮腰,三根细长的银针,穿插在特制的黑色腰带上,依稀可见。
山涧里,丹玉影潜伏在草丛里,观察着山洞口的几个人,数了数大概有七八个人。
心想,这才几年没回寨里,欣家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比起寨子里的六大家族,毫不逊色。
正在为秦凡卿担心之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喂!云雄,你那边有事么?”
“什么?在半壁岩祭祀?”丹玉影低声道,显然听到这个消息,让她有些吃惊。
“哦!或许你猜得对,昨晚出现血色的满月潮汐,欣家人以此天象祭奠河神,欣房郎救治的那些人,肯定也要报恩跟随了!”
“云雄,你先回避一下,趁这个空挡回家一趟,跟你爷爷把情况说明白,看看他是什么建议!”
“好!等正午他们举行完仪式,你再回半壁岩蹲守!”丹玉影嘱咐道,随手挂掉电话。
此时,一个魁梧的西装男,举着电话朝这边走了过来。
丹玉影心里一沉,压低了身子,大气不敢出,心想,难道欣老三发现了自己?
举着电话的欣老三,朝四周望了望,随口说道:“行了!你说吧!”
“什么?皮囊感应不到灵息了?你慢点说,把话说明白!”
“感应到灵息微弱了?”欣老三惊讶道,随即吸了一口凉气。
“老爷子怎么打算的?”
“还要等到晚上?会不会误了事,这边倒没什么,我最担心的就是水路!”
“哦!投食了那就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欣老三说完挂断电话,如释重负。
哼起小曲子,解着裤腰带,向岩壁下的草丛走去。
伏在草丛中的丹玉影,眉头一皱,赶紧屏住呼吸,一股热乎乎的啤酒味袭来。
“你得吃的多油腻!”望着欣老三的背影,丹玉影掩着嘴嘀咕道。
通过刚才欣老三的通话,丹玉影琢磨着,想必,他们已经确认洞中有人了,难道真的是岳林不成。
还有,从欣老三的话意里,说明这山洞通着江底,他们并非简单的察看,更不是救助被困者,反倒像围堵洞中人。
难道,这洞里有怕人的秘密?丹玉影突然想起父亲的话。
心里一沉,或许,还真让父亲猜中了,一股冷汗冒了出来。
难怪吴姐都在电话里提醒,让他们留心欣家的人,看来她也是察觉到什么了,若真是这个情况,幸亏没带凡卿自投罗网。
短短的几年发展,欣家可是今非昔比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让丹玉影为之感叹,更多的是心里攀升的恨意。
夜幕下,山间野岭泛起一层迷雾,夜风夹带着湿气,吹的山谷寒凉。
“咕、咕……”传来夜枭的叫声,划破周边的沉寂。
秦凡卿在竹林掩护下,潜伏在欣家大院外,紧盯着宅院的后门,她的心态放得很开,有足够的耐性等待。
“吱呀……”
后门,终于有了动静,欣老四探出了脑袋,四下张望,并朝高墙上的摄像头招招手。
“瞄呜……!”
“倏”的一声,高墙内跃出一只大猫,直接钻进了竹林,若不是发出一声猫叫,还以为跳出的是一条大狼狗。
秦凡卿拍了拍胸脯,想必大猫的突然出现,把她惊吓的不轻,的确,这么大的猫极为罕见。
此时,欣老三带着一个人,从后门走了出来,向山涧那边匆匆走去。
秦凡卿拉拉脸上的布条,遮住了半张脸,稍作停留,将手机预存的短息发出,迅速尾随了上去。
“宁???你叫宁什么了?你确定是他?”欣老四一边走,一边询问道。
“四哥,我叫宁翰腾,即便不是他,也是跟他有关系的人!”
显然,宁翰腾的语气有些不满,觉得他们并未重视自己,将他当阿猫阿狗对待了。
秦凡卿并不认识欣圆,但对宁翰腾是有印象的,心想,这宁翰腾不是追萧媛吗?怎么又去抢罗銮的女朋友?
秦凡卿心里搞不明白,难道他们所说放“他”出手,就是让这个宁翰腾出手?他有什么能耐对付岳林?
此时,潜伏在山涧的丹玉影,掏出手机看到短信,知道那边有动静了,白天她也没怎么活动,借着夜幕伸了伸腿脚。
丹玉影重新潜伏下来,等待着秦凡卿一起行动,听到身后有喘气的声音,眉头一皱,回头朝身后看去。
两只放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惊得丹玉影赶紧捂住嘴,差点喊出直声来,惊恐的盯着两只发亮的眼睛。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她呕吐出来,好像是一只剥掉皮毛的大狸猫,血糊糊的肌肉裸露在外,尤其那双转动的眼睛,都能看到面部的肌肉在动。
丹玉影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健壮的一只猫,杀死她易如反掌。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所反应,悄悄将手往口袋处移动。
那口袋里有迷魂散,或许,能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前提,这只大狸猫搞不清她的动机。
然而,结果出乎丹玉影的意外,这只被剥掉皮的大狸猫,好似还朝她露出诡笑。
难道,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丹玉影不敢相信。
“瞄呜……哇……!“
“啊呀……!”丹玉影发出一声惨叫,可她的手还在口袋里。
“大狸猫”翻出她口袋的手机,打开了手机短信,“他们已行动,见面再说。”
他回头望向来时的路,满是肌肉的嘴巴,推动着面部肌肉,这副肌肉堆积的表情,显然是在诡笑。
一只有力的胳臂,拎起软塌塌的丹玉影,将她的躯体甩到肩上,纵身向山涧洞口隐去。
此时,宁翰腾与欣老四说着话,从草丛外的过道上经过,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洞口处,欣老三走了出来,与他们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月光下,蹑手蹑脚的秦凡卿,猫腰躲闪在岩壁下,只听到他们低声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她想尽可能的靠近他们,正准备起身之时,岩壁上滴落下水珠,迸溅在裸露的小蛮腰上。
秦凡卿表情一怔,抹去腰间的滴水之时,腰带上穿插的银针,已夹持在手指间,余光紧盯着脚下,那一道蠢蠢欲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