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就一次
站在电梯门前,看着楼层数字从八降到一,我清醒了过来。
转身我跑回包间。
推开门,屋里的气氛仍然凝滞。莎莎站在东霖的身边,东霖低头不语;林立伟坐在沙发上有点茫然;而谢丰却神情萎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凛人气势,两眼有点呆滞的望向我。
我对他喊了一声:“你还不快点去追!”
他像是突然苏醒了过来,起身向外跑去。
包间里安静了几秒,终于响起了莎莎疑惑又迟疑的声音:“陈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东霖,他目光沉郁的望着我,里面布满了难以言表的情绪,有痛苦,有纠葛,有压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能吐露半分,只能籍着这样的眼神来传达。
我瞬间又觉得自己是只被网住的蛾,站在东霖和莎莎之间,欺瞒着朋友,违背着良心,不清不楚,不三不四的。
这样的自己,令我讨厌。
我让嘴角带上笑,目光柔和的看向莎莎。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让她伤心,我必须让她安心。于是,我用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不由自主,在自己编的网里,越陷越深,越滑越远。
我说着:“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小鸡肚肠的男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在扯皮拉筋,结果,连累了女人。”我看向东霖,“陆东霖,你自己和莎莎解释吧。”
我把谎言开了个头,然后,丢给了东霖,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圆上这个谎。其他的,我不想管,也没力气管了。
因为,我也很累。
这样的累。
扭头我看向林立伟:“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我坐你的车回家。”
林立伟立即站了起来,说了声:“好。”随后就跟东霖告别:“我们先走一步,回头联系。”
我也和莎莎告别:“有空给我打电话。”莎莎点着头。
我跟在林立伟的身后走出了包间,没有再去看东霖。
我不能看。
现在,我读的懂东霖的每个眼神,看的清他的心意,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会在我心里刻下一道印记。黑夜来临的时候,这些印记会自动走出心房,然后,在我的眼前像黑白电影一样轮番的播放。每多一个这样的印记,就会增加一份我的负荷,尔后,我也就更辛苦。
所以,我只想抹掉这些印记。
并且,如果可以,我宁肯逃离给我印记的这个人。
冬夜的街头,灯火一如既往的璀璨。我眼里流着车窗外的霓虹光影,轻声的自言自语:“要过年了。”
林立伟立即跟了一句:“是啊,马上就年三十了。”
是的,要过年了。
今年,还有人和我守岁吗?
“想不想去看一下江滩的夜景?”林立伟突然说。
我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好。”
他的车停在了靠近江滩的马路上。
竟然有许多的人,老人,小孩,情侣,并肩散步的中年男女。所有的景观灯都亮了,远处,耸立的建筑物上流光溢彩,恍如一座座天界的水晶宫;而近处,人来人往,是一张张宁静轻松的凡间面孔。
寒冷,可以裹住心脏,却裹不住这世上的滚滚红尘。这一刻的江滩,因为有了这些灯,有了这些人,毫无置疑,是美丽的天上人间。
我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我是不是到来的不是时候?”林立伟微笑着开口。
我看向他,忽然觉得他说的极有可能。也许,许多年以后,如果我能忘掉东霖,又不和身边的人纠缠不清的话,那时,有他这样的人出现,我大约也将妥帖的度过余生。
但终究是也许和如果。
“对不起,我现在没法开始一段感情。”说完我就觉得酸。电影害人不浅,让我学会了这么文艺的一句话。
“我看出来了,不知道那个人是东霖还是谢丰,但是,你的路都不好走。我们做个朋友吧,如果以后你想找个人倾述,我愿意做那个只进不出的茶壶,不过,好像没这个机会吧。”他脸上始终带着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说的,都已经被他说完了。
一个小时以后,他把我送回了家。
夜已经很深了。
车停在楼下,我走了下来,他摇下车窗,我对他说着:“再见。”
他微笑,也说着:“再见。”
其实都知道不会再见了。
我承认,这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与我没有缘。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的转角,我转身往楼洞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喇叭鸣笛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刺耳。
我回过身。
刚才竟然没发现,谢丰的车就在不远处。可也许因为夜幕的掩盖,真的是不易发现的。
也只有他,会在这样的夜晚这样嚣张的按动喇叭。
他没有走过来,下了车就倚在了车门上,手里举着一支烟,炭火似红烫的烟头在他的脸上一明一灭着。
他平时不太抽烟。
我走了过去。
“心蕾呢?”我问他。
他抬眼看着我,眼神竟像东霖一样的纠结。
“说话啊,心蕾呢?”我声音大了一点。
“跑回老家去了,搭夜班车。”心蕾的老家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
难怪他会站在这里,大口的抽着烟。
我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是不久之前,我也是这样逃到上海去的。又是一个等爱等到心碎的女人吗?只是,这次,是我在扮演莎莎的角色吗?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我追出去时她已经不见了,后来才告诉我她在回家的车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那你现在想我怎么做?安慰你?还是骂你?你早干嘛去了?”在心蕾面前,原来他就是东霖,多米诺骨牌竟然是这样排列的,我很想打醒他。
“心蕾都和你说了?”他看着我,眼神骤然变得很莫测。
我一惊,意识到还必须面对他喜欢我的这个问题。
“心蕾说她都告诉你了,她说要和我分手,让我来找你。”
又是似曾相识的一幕,我对东霖也是这样说的,唯一的不同,是莎莎爱东霖,而我不爱他。
心蕾也是个傻女孩!是不是和我属同一个科?
我对他仰起脸,做了个很凶的表情:“你要是敢这样做,咱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他看着我,嘴角突然露出一个苦笑:“当初你就是这样威胁我的,然后我就找了心蕾。”
我的脸再伪装不出表情,只能看着他。
他盯着我,声音少有的阴沉:“其实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来隐瞒自己的心意?如果时间能倒回去,重回几年前,我一定不会这样做。我会对你穷追烂打,哪怕你真的因此不和我做朋友,我也不会放弃。至少那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被陆东霖染指了,那样,也就不会是今天这种局面。”
我抿紧嘴唇望着他。假使真像他说的这样,我能避得开东霖吗?我问着自己。
他的目光紧盯着我,我和他对视着,谁也不移动一下。
有车缓缓的开过去,两道白光徐徐的晃过我和他,但是,我们谁也无暇顾及它。倒是籍着那一刻的明亮,我看清了谢丰的脸,他的眼神中,有一丝陌生的危险信号。
他丢掉香烟,向我跨了一步。
我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他又向前一步,我跟着后退,嘴里就喊着他:“谢丰!你想干嘛?”
“我想抱抱你!”他说着。
“你疯了!”
“一次也不行吗?”他站住了,话音里透着悲伤,“我爱了你这么多年。”
我忽然也有点伤心,声音忍不住带点颤:“这和时间长短没关系,关键是我不爱你。”
“陆东霖就那么好吗?你眼里只有他,可他呢?”
我鼻子不由得发酸。是的,我眼里只有东霖,即使他那样对我,我还是看不见别人,我就是这么的蠢!
“就让我抱一次,行不行?”
他的语调凉凉的,很哀伤,让我难受。这样脆弱的谢丰,不是那个一直做我肩膀的谢丰,他令我隐隐的心疼。
“你忘了,你有心蕾,这几年,她是怎么对你的,你想让我对不起她吗?”
他顿住,停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异常的凄凉:“我答应你,我会把她找回来,然后,我会好好的对待她,所以,你现在让我抱一次。”
我喉咙一下哽住,眼睛涩涩的,就要泛出潮水。
许久,我才说出话来,竟是有点哽咽:“谢丰,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