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星曦阿姨的女儿,这次是准备去神社参加御魂祭。”
“这是秋和雪,小星洛可以叫他们哥哥姐姐。”
朱雀着手开始介绍三小只,却又停下来动作看向小雪。
“小雪你还是不准备去神社吗?”小雪一直对修行不感兴趣,以至于对所有阴阳师热衷的御魂祭都不愿参加,可她是新一任的十二天将,这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你们三个一起去,也好彼此照应。”
“我还是不去了。”少女只是默然转生,拉起星洛的手“走,姐姐去给你布置房间。”
“在我回来之前,给我把杯盏洗干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庭院再次只剩下那对火红的父子。
“刚才那个是?”朱雀看向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方才自己落下的时候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那股气息,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气息,地下王权!
“天之羽翼,我有天之羽修习‘翼’,机缘巧合之下形成的。”银白双翼再次展开。
“你……和他们交手了?”朱雀问道。
“是第八天狗,已经死了”秋淡淡地回答道,并不是对此事默然,而是一直以来他如此说话已经成为习惯。而面对自己这个父亲,他或多或少仍然有些许无所适从。
“险胜。”他补充道。
“知道了,你继续修习,我看着翅膀没什么问题,你很聪明,应该能开发出很多鬼点子。”
朱雀拿起树下的茶盏,向庭院外走去,他可不敢忘记小雪的嘱咐。
“父亲”前脚踏出,身后突然传来秋的声音,在他的印象中,秋并不是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只不过极少,很多时候他也能感受到这个长子对自己有一种极力掩藏的排斥,还有排斥之下的一份愧疚。
“小秋,这次是爸爸不对,下次一定记得…”朱雀尚未说完便被秋打断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的孩子在成为您的孩子之前,也是另外一个人的孩子……您会怎么想?”压抑在心间十数年的问题倾吐而出。
朱雀愣了好半天,随后轻笑。
“据说世间生灵都是因果轮回,出生、成长、死去、新生……说不定爸爸在成为你爷爷的儿子之前,也是作为别人的爷爷死去的。”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秋的内心再度天人交战,他清楚,自己此刻不将这份心结解开,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数年之后。
在他愣神期间,朱雀已经回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地伸出食指,弹击在额头上。
“你管由衣叫妈妈,怎么不能管我交爸爸?”朱雀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的心意,他自然是收到了。
“是埋怨爸爸没有照顾好妈妈吗?”
这回轮到秋愣神了,轮回之前,他并没有接触过自己的母亲,唯有田姨算他半个妈妈。轮回后见到今生的母亲——由衣,自然无比亲切。可面对这个本该是父亲的男人,却又显得偏心。
“啧,没出息,妈宝男!”朱雀转身,嘴角洋溢起淡淡的笑,管你上辈子是谁的儿子,我当了爹就我能打。爹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父亲”秋再次叫住远去的汉子“谢谢你”
淡到一阵风都可以吹散的声音。
就当上辈子也没有父亲好了,嗯……就当锦阳喝酒被人打死了、洗衣服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不行不行,要不当他是自己兄弟算了,就当自己上辈子是哥哥照顾大的……
少年心中不断盘旋起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想法。
在远方的御魂神社书阁内,一个痞里痞气的汉子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御魂神社的书阁相当于尘世学校中的图书馆,只不过书阁之中的收录的书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是哪个小丫头片子在想我吗?”锦阳揉了揉鼻子,不去理会周围人奇异的目光。
一沓书录敲在他的额头上,慈祥的老妪面带浅笑。
“老太婆你干什么?!”
“还小丫头,人家小丫头瞎了眼才看上你。”老妪静静地翻阅手头的书籍,不去搭理满腹牢骚的汉子。
“这里是书阁,安静点!”
通常这个汉子都会各种闹腾,要自己好一顿管教,此次她预想之中的情况却并没有出现。
瞎了眼?唉,是自己说错话了。
“老太婆,我想自己去走走!”汉子起身,阴阳师们奉若圭臬的书阁,对汉子没有一丝吸引力。哪个地痞喜欢读书的?
当然,那个小屁孩一直喜欢听自己讲这些东西,多看一些也有点用处,明天来看吧。
汉子向门外走去,在路过一个书桌前的一瞬间,书桌上的少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痞气汉子。
能在御魂神社求学,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都无法形容他们。但无奈因为御魂神社最不缺的便是天之骄子,所以他们能份傲慢反而疏于发泄。
在汉子路过书桌旁的一瞬间,少年缓缓将左脚伸出。
预料中汉子突兀摔倒引来一片骂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少年垂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左脚并没有丝毫动作,依旧安安静静地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那个汉子?
不可能,气息上来判断,那分明就是个普通人!可是普通人怎么会出现在御魂神社的书阁里?
就在此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在少年心间响起,带给后者无限心惊。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声音落下,汉子渐渐远去。
书阁中,一个少年静坐其间,纹丝不动。一瞬间、仅仅只是汉子声音落下的一瞬间。自己体内的咒力全部暴走,充沛的咒力在体内由和煦的江河化作沸腾的火山,此刻他仿佛是一个人形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之上,咒力与咒力厮杀,无论哪一方获得胜利自己都将身受重伤。
曾经如臂使指的咒力,此刻仿佛全然脱离了自己,化作一道道锋锐的利刃游走在他周身。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
不,或许是说自己已经是走火入魔,而自己的意识却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絮乱的咒力彼此激荡。
书架旁,慈祥的老妪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味,随后叹了口气。
“神社的风气是得治治了,顺道让那小子出出气,也好。不然遭殃的就是铃子她们了。”
……
御魂神社教师区
一座朴实无华的小屋内,坚毅男子与妻子相对而坐,在他手中,是来着自己旧友朱雀的纸鸢。
这是一只通体绯红的纸鸢,其用途类似于尘世间的书信,但这只纸鸢的用途确远不止如此。
若说普通的传信纸鸢,由南域炽翎家到京都御魂神社,少说也需要一旬。
但这只通体绯红的纸鸢,却只需要三日。弊端则是使用过后会沦为废纸。
因为苛刻的性价比,通常只有在极度重要的事情上,十二天将才会采用这种纸鸢。
黑川陵静静地将纸鸢放在桌上,在两人的目光中,绯红纸鸢缓缓铺展开来,化作一张信纸。
他伸出手去拿空中的信纸,一道人影却突然在空中凝聚。
“朱雀……”
黑川陵看着空中的虚影,确认是炽翎朱雀无疑。只是他行不通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这位“归隐”的十二天将如此大动干戈。
空中虚幻的人影看向黑川陵,手中,一把无比宽阔的巨剑浮现,在铃子震惊的目光中,对着黑川陵重重拍下,豪不留手。
“砰——”
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挚友煞费苦心就是为了揍自己一顿,这种事情通常只有锦阳会干。
猝不及防之下他直接被这一剑拍飞出去,撞穿到木屋的墙壁上。虽然虚影毫未留手,但毕竟只是朱雀的化身,他吃下这一剑只是略显狼狈,却丝毫没有受伤。
“你小子疯了?!”陵拍了拍衣服,木屋并不是普通的木屋,在他的撞击下也只不曾动摇丝毫,自然也没有灰尘沾到他的身上。
“哼!”空中的虚影并未回应,化作一道绯红的光,消散在了房屋之中。
铃子拿起桌上那张信纸开始阅读,至于自家丈夫和朱雀打架……以前一起求学的时候比这还狠的时候多了。
“怎么样?”陵回到桌上,看向身前的妻子。
对方却没有理会自己,微微地簇起了眉头。
“嗯?”
“陵……朱雀去巡查祸须野的时候,第八天狗出现在了南域熏风亭……”铃子放下手中的信
“同时,由衣姐姐的孩子——秋,和他交手了。”
陵缓缓握紧了拳头,朱雀一直是他们这些同学中最好说话的男生,但他们都清楚,这份平易近人是建立在由衣愿意的前提下。
一直以来,他这个挚友只有一次不管不顾的疯狂,那便是由衣第一次离开的那天。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叫由衣的谜之少女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只知道自己找到朱雀时,那个平易近人的红发少年周身燃烧着血色的赤炎。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火焰,绯红如血。炽热的火焰在红发少年周身翻涌,同为十二天将火神家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对火焰的恐惧。
那是自家闺女的烬天之炎都无法比拟的可怕。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陵问道,朱雀只是“赏”了自己一剑,而不是直接提着剑来砍了这栋木屋,由此可见,并没有出现最糟糕的情况。
由衣不知所踪,若是他的两个孩子出现什么意外,陵不知道那个一向冷静沉着的十二天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死了!”
“什么?!”
“第八天狗……死了!”
铃子握紧了拳头,第八天狗出现在南域,而且恰巧是朱雀不在的情况下……若只是偶然也就罢了,还恰巧同秋交手了。
不,不可能是偶然……假设狮子从祸须野回到神社,便是一种无声的诱导,诱导朱雀远赴祸须野。那么实力大涨的狮子……祸须野的灰袍人……第八天狗……
“如果那个孩子死了……会怎么样…”
铃子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