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缘笑江湖一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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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愕然难料画中人

阳春三月,流云容容。天色之温润可爱,一如淡蓝色的琉璃。

琉璃易碎彩云散,好花易折鸟飞倦。

吴越国的富春秀阁中,花宝珠一颗琉璃般破碎的心正在慢慢复原。只是这种复原是建立在狠毒的复仇之上。

她本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可是两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第一件事便是二十二年前梁军洗劫毓秀山庄,她的父母和怀有身孕的妹妹花宝玲惨死在大火之中,而她则侥幸谈过一劫;第二件事便是一个月前,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回丢失的爱情,却被无情地送了一把匕首!

“复仇!我要那个负心人不得好死!”花宝珠的心中升腾起一只恶魔,一只浑身上下无不是杀人利器的恶魔。

花宝珠并不是痴人说梦,她的手中确实有“利器”,而且是四把利器——阿珠、阿联、阿璧、阿合。

花宝珠从毓秀山庄逃出来之后,从一个大家闺秀一下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难民,四处奔波流浪,最终逃到了吴越国。

她在一个荒芜的村落,诞下了一名女婴,为了她和孩子能够生存下去,她不得不抛头露面,四处打工,甚至四处乞讨。

可是世态炎凉,她一个弱女子遭尽了众人的欺凌,几乎饿死街头。

一伙土匪见她生地俊俏,便用高价把她卖到了当地的妓院——春宵香苑。

花宝珠却宁死不从,被当地的丝绸商人川万福赎了身。当然,川万福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想纳她为妾。

花宝珠对川万福心怀感激,可也告知心有所属,川万福虽然粗鄙,可是却从未勉强过她。

“宝珠,我会等,等到你心中的执念放下,等到你对我回心转意!”川万福道。

不仅如此,花宝珠冠绝天人的经商头脑很快便被川万福发现,川万福便将自己的一家分店——富春秀阁,交给花宝珠全权打理。在花宝珠的经营下,富春秀阁的生意兴隆,节节攀升。

花宝珠一直对川万福隐瞒着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事实,因为她的确喜欢富春秀阁,这里的忙碌让她不再整天多愁善感,郁郁寡欢。为了让川万福继续对她有好感,她便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

她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了一户农家抚养,直到八岁时,才叫人将女儿以丫鬟的身份带到了富春秀阁,干一些杂活。

花宝珠给女儿起名叫做阿璧,可是她却从来不让女儿喊她娘亲,只让她叫她花妈!

除阿璧外,花宝珠还收养了三个跟阿璧年纪一般大的流浪儿童,并给他们起名叫阿珠、阿联、阿合,四人的名字连在一起正好是“珠联璧合”。

四人对花宝珠绝对地服从,绝对地听命于她。花宝珠所下达的命令便是不可违抗的“圣旨”!

花宝珠秘密训练“珠联璧合”,将他们打造成了顶尖的刺客。因为经历过世态炎凉和痛楚之后,花宝珠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人能保护你,除了你自己!所以她要做一支带刺的玫瑰,让所有人都畏惧。

如今四人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花宝珠手中的四张王牌。整个吴越国甚至周边的国家,没有花宝珠杀不了的人,只要她想要一个人的命,那个人的脑袋不久就会出现在她的案牍上。而她的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众人听说的更多是“黑玫瑰”,这是江湖中人给她起的绰号。

抑或是她自己起的,总之她很喜欢这个绰号。

花宝珠待四人同样冷漠,并无半分差别,以至于四人都不会认为阿璧是花宝珠的亲生女儿,阿璧也从未提起过。

四人之中,阿珠最为年长,性情也最争强好胜。可是阿璧天赋异禀,武功却在阿珠之上,所以阿珠心生嫉妒,凡事非要和阿璧较个高低。

阿联一直非常本分,但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阿联生地俊俏,阿珠对阿联的喜欢之情难以掩饰,她也不屑掩饰,她经常与阿联在一起,就连执行任务也要粘着他。可是阿联却偏偏喜欢阿璧,阿珠心知肚明,所以她对阿璧的嫉妒之情更甚。

阿合则仿佛置身事外,对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不以为然。他的心中只有剑,只有剑才是永恒。他希望得到快感,他的快感来自于杀人!

花宝珠常道:“你们四人之中,阿合最和我心意。一个杀手,不能拥有任何感情!这一点只有阿合能做到!”

每杀一个人,换来的都是大把的银两。花宝珠所杀之人皆是罪大恶极之人,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

烈火旋功拳的掌门铁胡鬓,强占百姓千亩良田;玉石山庄的庄主刘折翼强抢民女,杀人越货;秋刀门的掌门秋刀鱼,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城南村的村正南霸天私收赋税,欺压百姓……吴越国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全都是死在花宝珠的手上。

可是手上的鲜血粘地越多,便越容易失控,越难找到出发时的那颗初心,花宝珠也不例外。渐渐地她开始为了金钱杀人。“珠联璧合”虽然对花妈的命令唯命是从,可是他们自己心底也会对所杀之人有一个判断。

都说杀手是无情的,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孩童、老人,在他们眼里莫不例外。可是,这只是世人抑或是他们自己欺骗众人或者自己的谎言罢了。

他们会记得每一个被他们所杀之人,每当深夜来临,他们闭上双眼,眼前一幕幕出现的都是那些人的过往,他们作恶、行善、平凡亦或不凡……甚至他们会想象,如果他们没有杀死那些人,那些人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次是阿璧。她接过了花妈手中的画像,阿合想抢着去拿那张画像,却被花妈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手立刻便缩了回去。

每个接到画像的人便是唯一知道刺杀目标的人,除非目标非常难对付,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完成。

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刺杀“霸王金枪”李铁的时候。李铁一杆金枪重达八十八斤,枪不离手,金丝软猬甲从不离身,随身的保镖就有二十三个,寸步不离。李铁庭院的围墙高达三丈,就算江湖上顶尖的轻功高手,也很难越过。

杀李铁的机会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夜间如厕之时!

一剑从天而降,从头顶百会穴直入尻门!死地悄无声息。然后拔剑而出,需另一人配合,将其拽起,翻越围墙,悄无声息地逃离。待众人发现,李铁已经死去多时……

但阿珠嫉妒阿璧,便费尽心机想知道阿璧手中画像所画之人,好赶在她之前杀死那人,以证明自己强于阿璧。

当阿璧看到那张画像之时,愕然心惊。她虽然没见过画中之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画像下的一行字让她更为惊讶——南唐圣主李昪!杀!

那画像画地极其精致,每一个五官都无比清晰,就连画中的那双眸子,也如真人一般凝视着画外,流露出的却尽是柔情!可那个“杀”字却用力极大,墨汁已干,尽是飞白。杀字外面的圆圈也不像往日,不仅不圆,而且还飞出了纸页。

写这些字的人,心已经乱了。

“想必花妈定是痛恨此人,恨到了骨子里!不然为何这个‘杀’字写得如此决绝?可那画像也确实是花妈所画,而且比之前所有的画像都要细致百倍、千倍!这又是为何?南唐圣主是个什么样的人?”阿璧心中有千万个疑问。

但阿璧不会问。

花妈立的规矩时刻印烙在他们的心里——永远不能要打探刺杀目标的过去,你只要知道他不久就会变成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