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楚战场右翼战区豫州城内,一座不大的庭院此时正灯火通明。庭院周围站满了身着楚甲的挎刀卫兵,而这些士兵虽然都身着统一的楚甲,但右胳膊上都绑着不同颜色的绸带。被朝廷派来戍守疆边的十二万大军当年是从龙阳王朝各个军队中抽调出来的,所以虽然名义上统一隶属于前些时日风光无限的李俊统领,但实际上底下的将军各自为派,在跟着自己的亲兵胳膊上都绑着不同颜色的绸带以和其他将军的亲兵做区分。
“诸位将军都是战场上举足轻重的存在,今天我把诸位召集于此,便是要一同商讨对辽政策。”李俊这次没有披甲,而是一身长袍,微笑的说道。
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面起码聚集了数十位披肩戴甲的将军。老将呼延浩见李俊没有穿战甲,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元帅前些时日的安排可以称得上是未卜先知,尤其是那一枪横扫百余铁骑真是让三军热血沸腾啊。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便得意忘形,自大狂妄。是不是显得有点骄傲自满了?”
李俊闻言,只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呼延浩老将军误会了,虽然我在你们绝大多数人眼里是从龙城来得庸将,但哪怕再昏庸的将军也不会在战场上不穿盔甲把?更何况我还没有到被称为庸将的地步呢。在下之所以没有披甲,是因为上次和地方主帅过招时受了点伤,不便披甲。”
呼延浩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虽然豫州城战区的将领多达数十位,但里面主要的领袖将领分别是以刘建国留下的呼延浩统领的一万刘家军;宇文向天的三千镇山将士;吴涛和宋虎各自统领的五千人马,守城的两千人马以及李俊直属的五千人马为主。
李俊微笑着,从身后的书桌上拾起一块令牌。“呼延浩听令!”李俊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起来,高举手中的令牌:“我命令你带着属下一万大军坚守豫州城正前方战壕!”
“末将呼延浩,死守不退!”呼延浩双手接过令牌,扯着嗓子喊道。
“吴涛,宋虎!”李俊又从书桌上拾起两道令牌。
“末将在!”分别来之燕战场和赵战场的两位青年将军抱拳同时应道。
“吴涛,你带领属下的五千燕兵守住呼延浩的右翼。宋虎,你率领属下的五千赵兵守住呼延浩的左翼。你们三人互相呼应,务必不让辽兵越线一步!”李俊大声喝道。
“遵命!死守不退!”两位年轻将领大声吼道!李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看向站在角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向天。“宇文将军,近日山上可还好?”李俊微笑的问道。宇文向天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回禀元帅,山上并无异动。偶尔有小股辽兵来打探情报,皆已击毙。”
“嗯!”李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向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那可需要增加兵力?我手下还有五千士兵。”李俊好意的说道。
“多谢元帅好意,我自认为,如今辽兵把主力放在正面战场,单单凭借几千辽兵根本无法攻破我在山上布置的铜墙铁壁。元帅还是将五千士兵留着去支援其他将领把!”宇文向天抱拳自信说道。
“也好!”李俊闻言微微一笑:“如今大辽进攻在即,单单凭借我们豫州城战区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大辽的铁骑。到时候只能指望杨元帅从其他战区掉些兵过来支援了。今天夜色不早了,如今大敌当前,各位将军还得多多保重身体。诸位请回吧!”
诸位将领闻言,顿时一哄而散,各个将领都不自觉地走到和自己关系好的将领身边,勾肩搭背,商量着这场仗打完了去哪喝酒。
“呼延浩,你留下来一下,我还有事和你说。”李俊对着已经快走出门的老将喊道。呼延浩闻言,疑惑的转身停下了脚步。李俊待所有将领都走完后,叫身边的侍女出房屋随便将门带上。
李俊拉着呼延浩在刚刚的书桌旁坐下。“呼延老将军,您觉得晚辈前些时日的调兵遣将如何?”李俊开门见山问道。呼延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想好汉还不提当年勇,更何况这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还天天挂在嘴边了?于是呼延浩故意说道:“有预见性,一枪孤勇,但说实在的,有运气成分。”
李俊闻言,哈哈一笑:“呼延老将说的极是,那挖战壕确实是我无心之举,只不过是我用来掩盖一个..........”李俊说道此处,便住了嘴,看了眼紧闭的窗户,然后对呼延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呼延浩毕竟阅历在那里,一见林凡眼神先是看向窗户,又朝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于是故意大声说道:“好好好!李俊老弟你有所不知,那日我听到消息说你一人一枪,挑翻了百余铁骑时,你别提我那时多么热血沸腾了!只是可惜我如今这把老骨头不经用了,不然我还真想找几个大辽骑兵练练手,看看大辽铁骑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李俊不顾呼延浩的吐沫横飞,自顾自的将书桌上的茶壶盖子解开,食指轻轻伸进茶壶里面,蘸取少许茶水,然后在呼延浩身前的桌面上缓缓写出一段话。呼延浩起初在看见李俊写的字时还没什么感觉,但越看到后面,越是心惊。直到呼延浩在看到这段话的末尾时,嘴巴已经张的大大的,眼里满是震惊,甚至忘记了说话。
呼延浩转头看向正一脸笑意地李俊,声音颤抖地问道:“真要这样?这可是一场豪赌,楚战场右翼战区的生死存亡就在这一线之间啊!”
李俊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呼延老将想必比我更加明白如今楚战场的境地吧?大辽百万雄师虎视眈眈,您老觉得单单凭借我们楚战场的二十万大军挡得住吗?”
“这.....”呼延浩一时语塞。“您还指望龙阳朝廷吗?如今刘建国大将军带着三十万刘家军被北方的胡人给牢牢栓死,其他五位潘王又各自为政,摆着看戏的态度。龙城的十万守军又不能动,现在我们楚战场是真正的孤军奋战了!”李俊的眼神一冷:“我只能赌一把!输了,只不过是提前被攻破防线罢了!如若赢了,那便可以换来三年的安稳期。”
“只是短短三年吗?”呼延浩不甘的问道。“大辽百万雄师启是那么容易击垮的?三年已经足够了!”李俊微微一笑,随后故意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呼延将军,等这仗打完了,我们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不醉不归!”呼延浩明白这是李俊在下逐客令,当即不再逗留,起身朝门外走去.........
昌黎、东皇、桂阳、豫州、白刃城为楚战场右翼战区的五大城池,也是右翼战区抵抗辽军的根基。由于交通要道白刃城的正前方就是豫州城,所以右翼战区仅有的五万大军中有三万都分布在豫州城。其次便是最右边的昌黎城,拥有六千兵马,然后便是紧挨豫州城的桂阳坐拥五千兵马,最后便是人数最少,夹在昌黎和桂阳之间的东皇,只有仅仅四千守将。
晌午,白刃城杨府,刚享用过午餐的杨渊正惬意的躺在一把躺椅上,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晚秋最后的温暖。“夫君,这几日难得清闲呢!”李玉楚拿着一件披挂从远处款款走来。
“清闲一点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没有时间陪你吗?”杨渊双臂枕在脑下,让自己能起来一点,好看着迎面而来的美人。
“好!奴家求之不得呢!”李玉楚笑着将手中的披挂披在只穿着一件单衣的杨渊身上。“你看看你,都已经晚秋了,还穿这么单薄,到时候生病怎么办?全军都等着你指挥呢?”李玉楚一边用手整理着披在杨渊身上的披挂,一边轻声说道。
“是啊!都已经晚秋了,确实有了一些寒意。”杨渊说着说着,突然一把握住李玉楚的芊芊细手。“既然夫人这么体贴,何不来给为夫暖暖身子?”
还不等李玉楚作答复,只听一声娇羞的叫声,李玉楚丰韵的身体便被杨渊一把搂在怀里。虽然李玉楚和杨渊有夫妻之名,却一直无夫妻之实。别说像现在如此亲近的搂在一起,就是无意间触碰手指的次数都很少。李玉楚只感觉自己的脸上像火烧了一般,奇热无比,纤细左手下只感觉杨渊胸膛处心脏猛烈的跳动,一股股灼热的鼻息时不时从李玉楚的头顶传来。
李玉楚只感觉搂着自己强有力的臂弯似乎又紧了紧。“玉楚,看来这一仗是在所难免了!”李玉楚侧过头去,刚好可以看见杨渊眨动的长长睫毛。“身为龙阳的军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杨渊说完侧过脑袋刚好与李玉楚四目相对。李玉楚慌乱的移开目光,只感觉脸上更烫了。
“这一仗,说实话。我没有把握赢!”杨渊微微叹息道。李玉楚突然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挡在杨渊的唇前:“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如果真的到了战死沙场的那一步,我必定持剑自刎,好让你黄泉路上不孤独!”
杨渊看着眼神坚定的李玉楚,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用宽厚的手掌握住唇边的芊芊细手,眼神湿润,本有千言万语,但最终杨渊只说了寥寥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