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玉录是你写的,可现在落在恶人手中,你准备怎么做。”易歌回头问南秋玉。
南秋玉依旧微笑,“这是秋水拜托给你的事,与我无关。”
“可天下将会大乱,你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吗?就这么冷眼旁观?”
“那你呢?”
易歌没听懂他的话。
“你想把这件事推给我,然后自己清闲不是吗?”南秋玉说得明白。
“不是!只是我毫无头绪,也无能力,而你有那样的头脑和能力。”
“你不是没有头绪,也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你内心深处就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一个救世的英雄。”
易歌又没听明白。
“假设,只要你的至爱献身,这世界就有救了。你干不干?”南秋玉再一次说得明白。
“当然不干,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呢?要是你献身就能救世,你做不做?”
易歌沉默,缓缓点头,“这是大义,义不容辞。”
“这是大义,可为什么至亲就不行?难道他们就没有以身殉道的资格吗?不是,是因为你离不开他们,如果他们为了自己的大义慷慨,你就失去了依靠,会难过茫然,所以你拒绝,在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救世的想法,再说至爱为了大义去死,你会难过会阻止,那你呢?你为了大义慷慨就义,他们不也一样难过?你既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自己至爱感受,何必还要假惺惺的问我天下将要大乱,你准备怎么做。”
易歌被南秋玉笑得发懵。
“可这是人之常情啊。”
“这是自私。你最近似乎有许多的想法,但那些不过是一时的虚妄,就像赌徒总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有了对戒赌最深刻的感悟,也会在那一瞬对戒赌有了天下最坚决的决心,可第二天这些感悟和决心就会烟消云散。”
南秋玉说着,点起火把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易歌急忙制止。
“还有那么多人活着,总要救他们出去吧。”
“随你吧,你想救是你的事,可你要是想救人,刚刚就不该在这里浪费完灵气,毕竟上面才是正戏。”
南秋玉消失的无声无息,易歌解开那些受迫害者的枷锁,她们却麻木的呆在原地,没有想着鞭尸复仇,也没有想着逃跑。
她们还有呼吸心跳,可真的还活着吗?易歌转头又打开外面的牢房,瑶掌门已经不在,但剩下的那些人也是一样,只是碰了一下,他们竟然全身颤抖,已经害怕到不会反抗。
行尸走肉一般的人,还能救吗?
易歌深深的吸了口气,鬼魂大军在易歌一剑破开地库暗门的一刹那喷薄而出。
天已经黑了,秦王府还是灯火通明。
千军万马正在等待着易歌的出来。
暗门边几十个刀斧手蓄势待发,值班房外围更有几排的弓箭手。南秋玉说的不错,这才是正戏。
刀斧手和值班室直接被鬼魂们冲成碎片,可弓箭手万箭齐发,鬼魂被射杀消散。
在灵气飘散的浓烟中,易歌散发着冲天的杀气缓缓走出。
弓箭手却不退一步依旧面无表情,稳如磐石的齐射,易歌跟随着第二批鬼魂大军杀向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毫无意识,只知道拉弓射箭,就如同傀儡一般,连死都没有声响。
近身后,这些弓箭手便以箭做剑,依旧面无表情厮杀。
他们真的是傀儡,双眼散发着黑气,早就没了自我的思想,如同五连山的黑雾。
他们不知疼痛,易歌借着怒火也忘却了痛感。
一队弓箭手很快便被消灭,更多的军队围了上来,身穿盔甲手持长枪。
每一片宫殿的房檐上都埋伏着弓弩手,远方的秦王已经在殿前摆好了酒宴,左拥右抱的喝着美酒。
他们相隔千里,易歌却能感觉到他的蔑视,他也能感觉到易歌的杀意。
“你能活着走出来,我该请你喝酒。”秦王的声音从一个傀儡口中发出。
“好,小人一会就到。”易歌点头附和。
鬼魂大军声势浩大,骷髅厉鬼各不相同,都在嘶吼咆哮,军队也是浩浩荡荡,除了整齐的步伐声就再无其他。
易歌的鬼魂大军与枪兵纠缠在一起,同时剑阵直指那些弓弩手。
你有千军万马,我也有!
这些傀儡并不强,但他们没有痛感不会害怕。他们就算知道这一剑他们会死,也不躲不逃反手一枪向敌人回击。
双拳难敌四手,召唤鬼魂需要等待灵气恢复,可傀儡不需要。
面无表情的傀儡长枪突进,易歌闪身挥剑弹开,顺势一剑抹杀,可傀儡抓住易歌的剑,几发弩箭射向后背。
成千上万的傀儡同时道法运转,千万支长枪同时敲地,声势震耳欲聋,千万股灵气在地底穿梭袭来。
虚影的长枪破土而出,弓弩手也是如此,万箭齐发,夹杂着骤雨般的灵箭铺天盖地而来。
易歌身法惊人,同时抓起一个尸体做肉盾,剑阵和箭雨相互冲击,消散半空的灵气让秦王府如同天空坠落,伸手便可触碰云朵。
修为高又怎样,在军队面前,如同尘埃!
易歌感知着灵气波动,弹指成歌连发,借天地为琴,一曲《浪淘沙》恢弘磅礴。
傀儡们似有所动,但还是步伐稳健,步步紧逼。
弓弩手毫无预兆的一箭射中易歌的肩膀,同时一支长枪刺来,易歌一剑斩灭,被杀意冲昏的头脑缓缓醒来,开始思考破阵。
易歌身法运转先逃至暗处,心中思考,傀儡还有那么多,灵气却接济不上。即使逍遥游恢复力惊人,召唤鬼魂和剑阵也会很快消耗殆尽。
暗箭未停,易歌又抓起一个傀儡做为肉盾,枪兵们扑来,易歌把尸体一丢,压低灵气逃进尸体堆中,同时用鬼魂遮蔽视野。
这一波鬼魂灭绝,傀儡们也感知不到易歌的灵气了,激烈的搏杀瞬间变作死寂。
楚忧能用剑阵藏匿灵气,我也行!傀儡没思想,如今失去目标都如同石像纹丝不动,就像黑夜中阴森可怖的森林。
缓缓的靠近秦王所在,傀儡动了。
他们撤军了,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不知道是他们是傀儡的人一定会惊叹他们的训练有素。
他们消失在宫殿的高墙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易歌也不在躲藏,秦王还在喝酒,易歌已经到长阶之下。
两位持剑的将军一左一右站在长阶之上。他们的气质傀儡完全不同,终于派“人”上场了吗!
易歌灵气探知两人的修为,都是圣阶高手,两人也是不说废话持剑攻来,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战,他们的剑都迅捷厚重,厉鬼二十四式在他们长年的经验面前没有分毫优势。
斗了几回合一位将军卖一个破绽,易歌一剑刺出将军不躲闪,竟然用身体死死的抓住易歌的剑,另一位趁机从旁挥剑,以命换命!
易歌瞬间弃剑转身,以手为剑无常出手。
另一位也不躲,他们不在乎自己死不死,这一剑砍在脖颈的血脉,易歌的手指也穿透将军的铠甲,身上还插着剑的那人同时也是背后一剑刺穿易歌的胸膛。
三人就这样连着一起一动不动,源源不断的出血,源源不断的吸血。
易歌的伤口快速恢复着,这两剑没有要他的命,那就该这两人去死了。
另一只手判官指夹带着生死符往身后攻去,身后那人不像易歌一样弃剑,还在加力让剑再没入几分,却直接被震碎血脉,吐血死亡。
而另一人被易歌吸干精血,化作干枯的尸体。两位将军倒地,易歌拔出体内的剑,很疼,但吸血后的兴奋和狂暴刺激着他的全身。
捡起青南剑继续登阶。
他想要的更多的对手,他在亢奋。
那些傀儡,再来一波,多好!
下一位,青衣长髯偃月刀,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关二爷。
易歌在狂笑,偃月刀在虎虎生风。
每一刀都是鬼哭狼嚎。可易歌现在有用不完的力气,青南剑猛攻,欲和青衣人硬碰硬。
青南剑在呻吟,易歌在笑。
近身相接长刀吃亏,青衣人很清楚,偃月刀燃起烈火,要逼易歌后撤。易歌却是右手剑施厉鬼式,左手判官指,丝毫没有后退的觉悟。
青衣人已经化作火神,冲天的火焰又变换着鲜红的火蛇在空中朝易歌撕咬。
易歌的肌肤被火气灼伤,刀气和灵气如同沙暴,毁灭着易歌每一寸皮肤,火蛇在啃咬他的骨肉。
全身鲜血淋漓,但他已经失去了痛觉,青衣人在易歌狂暴的进攻下也被指中两下,只觉得有钉子钉在了身上,灵气血液供应断绝。
易歌的肌肤在快速的复原,而青衣人体内的钉子却拔不出来。
“他哪来那么强的恢复力!连番恶战他怎么还有那么充沛的灵气!”青衣人害怕了。
易歌自己也不知道。古话说精气神,易歌的身体早已不成样子,这精看来没了,灵气也消耗殆尽,气也没有,意识更是早就模糊,神自然也没了。
可易歌丝毫没有察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只想挥剑,只想杀人!
萧清尘正在大荒城的客栈里焦急的等待着月辞归的消息,透过客栈的窗户能看到秦王府高耸威严的城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永远不会知道。
月辞归回来了,却没有带着易歌。
“我哥派出了六名圣域和无数的士兵,我阻止不了他,易歌死定了。”
月辞归摇头,抓住要跑走的萧清尘。
“你要去救他?你想死吗!”月辞归大怒。
“你是王爷,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可是他的师姐啊,我也能看着同门有难,袖手旁观呢。”
萧清尘先哭后笑,带着泪的笑格外的凄冷。眼看萧清尘要反抗月辞归直接击晕了她。
同时窗边翻进来一个黑衣人,“动手吗?”
“不用救他了,撤!”月辞归冷冷的说。
“我确实想救他,也带了不少的人。可惜。”
月辞归抚摸着萧清尘还有泪痕的脸,也落下几滴眼泪。江南有太多南国余孽,而且易歌和林家关系匪浅。
秦王的话让月辞归冷静下来,已经死了太多的淮王,他才上任几年,他赌不了。
威武的青衣人倒下,易歌也从疯狂中清醒过来,虚脱疲惫感涌上,长阶尽头,王总管双锏在手。易歌走了几步倒在阶梯上,他累了。
“可惜了这一桌佳肴。”秦王摇头。
说话间宫殿外却是万箭齐发向秦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