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屠夫中箭身亡后,目睹这一切的百姓群情激愤,更加认定了是回客楼谋划的这一切。几个脾气暴躁之辈更是寻个东西当武器,就要冲上台来拼命。
由于他们的目标不仅是昭啸,还有冲向王敛的,自然被台下护卫所拦下。其中一位持着砍刀欲冲向王敛的麻衫男子被拦下后,便转身振臂一呼,说些什么回客楼不仁,报仇之类的话语,更是犹如火上浇油般的点燃了众人的怒火,除了一些老少妇幼,皆开始拼着命向台上冲。
王敛阴沉的瞟了那人群中偷偷溜走的麻衫持刀男子一眼,见护卫们就要阻拦不住,只好挥手撤退,携着被绑的两人退至一处废弃客栈,闭门不出。
其实除了一些青壮男子,剩下的大多是些妇女老幼,手无缚鸡之力,就是那些个男子也多半没有武器,凭着护卫们的武器身手大可强冲出去。
但王敛深深的知道,如若动武,必然会有所伤亡,且多半是百姓们遭受这一切。以主管大人的行事风格来看,自己必然会被问罪。
既然如此,不如暂避一时,让主管大人拿主意,这样自己才好全身而退。
所以王敛入客栈后,立刻寻笔纸书信一封,寻机会将随身携带的信鸽绑信放出去。
“大人,您可要快些拿定注意,派人支援啊!”
王敛望着门外越来越大的动静,心里暗叹一声。
正如王敛猜想的那样,奔赴在来路上的椋昊,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回客楼护卫在临水城与百姓冲突起来。
马上的椋昊目光闪烁,王敛在信中说道他们并未和百姓们发生冲突,只是退守客栈等待救援。但椋昊并未因此松口气,他明白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一旦百姓们强行闯入,谁都难以阻止接下来的一场乱战,他总不能让王敛他们束手待毙吧!
他如果能及时赶到阻止这一切还好,否则……
深呼一口气,椋昊又挥起一鞭,所御红马奔腾速度再度提升,将原本已被拉开颇远距离的护卫马队更是远远甩在身后……
回客楼门前,来客络绎不绝。对门大道上,也人满为患。
回客楼大批护卫出动的事情很快轰动全乡,本来往日来客甚多,如今又多了不少好事之徒,使得偌大的回客楼都有些容纳不下。要不是有规矩摆在那,门槛怕是早被踏破了。
好事之徒们能进的早进去了,进不得的也在门口徘徊,希望能窥探出什么轰动消息,这就造成一回客楼为中心的方圆几里繁华地段,很是拥堵不堪。
不少的地方豪贵权官早早登上回客楼二三层,皆求见回客楼的掌柜,希望探出些口风。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所有的伙计店小二皆是回绝:掌柜们都不在,外出办事未归。
这让所有的豪贵权官不得其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让的所有的回客楼掌柜都消失不见?几十年来,此等情况从所未有!
不过,紧接着另一道消息的传入,却让回客楼的事件暂时转移了风头。
王员外王贵,他的那位在京城任高官的儿子,从京城归来了!
约莫晌午时分,从长山乡南乡道传来这则消息,顿时轰动全乡。
说起这长山乡,以往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那真是穷到连古阳县的官府都懒得来收税的地方。比起那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也就多出些人口和几顷勉强能耕作的半沃土地。
被誉为长山乡第一楼的回客楼,在十年前其实是顶着水陆乡第一楼的头衔。
没错,回客楼所在之地,在十年前则是水陆乡的辖地。不仅如此,以回客楼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这片繁华地带,甚至包括同样名扬长山乡的长春阁那片地段,十年前,全部都属于水陆乡!
当年水陆乡得地域之利,交通发达,商业极其繁荣,加之农业不俗,使得水陆乡成为古阳县第一繁荣之乡!
而当年的长山乡,少的可怜的人口,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落魄的都快被并入水陆乡的管辖范围。
然而这一切,在十年前开始发生了改变。
那时还只是在长山乡贩卖低劣皮草的一个小商贩,现在的大户财主王员外王贵家里,出了一个天资英博的才子,也就是王贵的独子王书青,凭着满腹经纶夺得了当年科举状元,后受王命入京城为官!
从那时起,不只是王贵的家里,包括整个长山乡,都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王书青被王上授予六品谏官,所以有机会在王上面前为长山乡进言。虽然起初几次王上并未曾在意,但挡不住秉性执着的王书青频频上书,最终王上同意任命王书青为古阳县县令,负责治理古阳县下属各乡,特别是长山乡。
王书青到任后,便一展其政务上的宏涛才能,励精理政。号召长山乡乡亲开荒地,修水利,使粮产大增。又凭借职位之便调动古阳县财力物力,为长山乡铺设了四通八达的乡道,便于物资运送,进而带动了长山乡商业的繁荣,使得诸多商人慕名来此开铺经商。如此双管齐下,短短两三年间,就使得长山乡的人口规模快速的发展了起来。
第四个年头,长山乡彻底超过了水陆乡,成为古阳县下第一繁荣之乡。而水陆乡虽繁荣依旧,却再也比不得长山乡,其所辖之地不少都让给了长山乡。
长山乡繁荣起来后,王书青因治理有功被王上调回京城予以重用。据说自此以后,王书青在朝廷上一直平步青云,到现在,据传其已官至四品谏议大夫,是王上的得力谏臣。
四品大官啊!古阳县的县令才不过区区六品!
所以,别说整个长山乡的地方官们激动不已,据传闻古阳县那里也是蠢蠢欲动。
消息说王书青是独身一骑从京城来此,且已抵达长山乡,和他爹王贵等一干王家家眷迎接之人碰面,如今正向王府走去。
消息一出,四方潮流立刻向王府汇去。
和刚才的回客楼一样,王家府宅朱红大门前,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人群前方站立几人,衣着不凡,皆是当地的大富权贵。
不过他们此时也同后方的百姓一样,面朝东方,翘首以盼着什么。
远处突然有铜锣声隐隐传来,闻声的众人皆是神情一振。他们等待的那人,就要到来了!
咚咚锵,咚咚锵——
欢快洪亮的铜锣声越来越清晰传入众人耳内,众人视线交汇之处,出现了一点红。在近些看时,两列的红装铜锣乐队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众人的目光不是被乐队所吸引,而是跟在乐队后的一匹黑马,确切的说,是那马上的主人。
所骑黑马之人约莫而立之年,白面无须,眼神清澈又带有几分沧桑,似书生又有所不同。
无需多说,这人正是曾今的古阳县县令,现在的四品谏议大夫,王贵之子王书青!
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王书青并未身着气派官服,而是一袭青衫。据说王书青在未及第之时,常着一身青衫,无论读书睡觉,还是见客访友。倒不是因为家穷所致,那时王家虽不想现在这般大富贵,但家底也颇为殷实,想来是其喜好缘故。
不曾想,如今功成名就,王书青归乡之时依旧一身青衫。
王贵骑马行于王书青一旁,父子二人有说有笑。不过相比王书青一身书雅之气,王贵就显得俗堪不已。在旁人看来,此父子二人真不甚相像。
很快行至众人面前,为首几位权贵立刻恭敬迎上,俯身行礼。
王书青借助马镫,从容下马,淡笑着一一回礼。
这就是长山乡众人心里王书青的形象:风雅有度,平和近人。
王贵在家丁的搀扶下勉强下马,也走上前来呵笑几声行礼,但在众人看来,却显得虚情假意。
府宅里的管家一听铜锣声响,早早的开了门候着。王书青看着欢腾的众人,抱拳笑着行了一礼,向几位地方官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抬脚和众多家眷向府宅里走去。
王贵呵呵笑着朝众人说了几句捧场感谢话,然后迎了几位地方权贵入门。至于众人,大门一关,尽皆不管。
门外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赞叹王书青的德才兼备的,更有咒骂王贵猥琐势利的,总之,谈论的很是起劲。
府宅里,王书青边走边看着宅内陈设景物,眼中似有回忆之色。当走到一株参天大树旁时。他猛地停驻了脚步,抬眼望去。
“自我被调去京城,一别就是五年。想不到,我当年栽下的一苗,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了!”
望着生长虬龙枝干,郁郁葱葱的巨大树冠,王书青眼里隐有喜色,颇为感慨。
念头微动,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王书青顿时转身,向一处院落的房屋走去。
这时,就在王书青刚刚所立的参天大树下,出现了一道矮胖的身影,竟是刘算。
看着王书青踏入院门,刘算嘴角微弯,然后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