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苏连忙摇头,道:
“非也非也,我是说此事与寻芳兄无关,寻芳兄不必以身犯险。”
萧寻芳一愣,旋即笑道:
“哈哈哈哈,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下看错了一件事,而回零兄你看错了两件事啊,哈哈哈哈。”
符苏问道:“我看错了什么?”
萧寻芳伸出两根手指,道:“其一,回零兄看错了在下的武艺。”
说完,萧寻芳便收回了一根手指。
“这其二呢?”
萧寻芳答道:“这其二就是,回零兄看错了在下的义气。”
“也就是说这个忙,寻芳兄非帮不可了?”
“非帮不可。”
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甲字二号房内。
钟霞早已经听到了楼顶的动静,她已经敷药并运功调养了好几个时辰,将自己重伤之下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东厢房楼顶六人,西厢房楼顶十一人,此间楼顶十几人,南湘房楼顶一人。”
钟霞边运功边思考着,想道:“此屋隔壁还有一个目的不明的月下探花萧寻芳。”
“若我是全盛状态,倒是不怕。”她叹了口气,继续想道:“那淫……那小贼,若是抛下那小贼,逃离此地也不难。”
这般境地,钟霞只希望那个预言中的人能创造奇迹,最起码他要能自保,不要导致自己分心。
不知什么时候,一片乌云悄然笼罩了清水县,已经看不见点点星光,只有时不时出现又很快被遮住的月亮。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钟霞轻跃出二楼,跳到了庭院中央,因为屋内狭小,若敌人蜂拥而至,便无回旋的余地。
如果陷入那样的困境,只能像爹爹在泾水中一样,不停地震发内力退敌了。
想到爹爹,钟霞便叹了一口气。
铮地一声,细剑出窍。
而楼顶人影攒动。
“她一身青衣,束腰微微飘动,傲然挺立在那,像一朵荷花的花枝,在稀薄的月光下,有如荷塘月色。”在二楼窥视的符苏不禁在心里赞美道。
这家旅店有四排客房,摆成了一个“回”字,此处是北厢房,能看到其它三面的楼顶和很大的一个院子。
令符苏讶异的是,唯独南厢房楼顶仅有一人。
远远地看不清那人相貌,只能看到那人身材高瘦,脑袋扁平,活像一条木板,偏偏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杆,看起来很是怪异。
萧寻芳与符苏一并在窥视,他指着那木板似的人道:“那人是岭南七侠之中的‘翻山竹’邬谷,他的棍法很是了得,擅长以竹克剑。”
“七侠?”
“名为七侠,实为七贼,他们为了钱财与宝物,做净了伤天害理之事。”
“那以钟女侠那等剑法,也会为其所克?”
“自然,否则邬谷何以位列七侠。”
就在两人躲在屋内分析局势之时,战事已然打响。
东、西、北三处,各有七八人施展轻功跃下楼顶,将钟霞团团围住。
其中有几人就当着符苏与萧寻芳的面,从甲字三号房的窗户口跳了下去。
他们将心思全然放在了钟霞身上,不知道符苏是何许人也。
符苏心里无比焦急,却又做不了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符苏的焦急,萧寻芳用扇子打了打窗沿,道:“我不用剑,便让我去会会那个翻山竹。”
说罢,他就推窗一跃而出。
只见他展开双臂,一袭白衣猎猎作响,竟直接就这样飞到了对面厢房的楼顶!
这等轻功,实在是符苏目前所见最为极致的了。
而庭中,十几个人已经是打了起来。
由钟霞率先发难,她细剑乱舞,使出一招乱披风剑法,庭中一时剑气横飞,斩木击水。
那些青色剑气劈到草木,草木便一分为二。
劈到池水,池水便应激而起,溅向一边。
劈到人身上,那些人便是如同脆柳一般,倒飞出去。
有两个功力稍差的,被一剑破了功,当场分尸,景象无比骇人。
符苏都是忍不住喉咙一养,感到恶心。
在未来,入侵地球的近地轨道的那些东西,可不像人类这般有血有肉,无论打死多少都不觉得有什么负罪感。
这一招乱披风剑法凌厉无比,若是能活下来,定要问问它叫什么名字,符苏心想。
庭中有几个内力强硬的,硬是撑了下来,有几个身法灵动的,也躲了过去。
他们再次聚集,同时又有人从楼顶上跳下来,都汇成一圈,向钟霞围去。
楼顶之人纷纷跳至庭中的时候,旅店外面还有人跳到楼顶,简直如同丧尸围城,络绎不绝。
而北厢房顶上,“翻山竹”邬谷和“月下探花”萧寻芳相去七步之遥,两人皆望着庭中激斗。
萧寻芳率先开口,劝退道:“在下月下探花萧寻芳,阁下可否卖我一个面子,速速退去?”
月下探花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既不是恶名,也不是侠名。
虽然月下探花是个盗贼,但是他有一个在江湖中比他本人名号还更为响亮的规矩。
那就是“三不偷”。
“想必他萧寻芳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何不拉拢他一番?”
邬谷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开口问道:
“月下探花,你要管这等闲事?”
“每个人都是一颗石子,被投入江湖,涟漪泛起,哪还有什么闲事可言?”
“呵呵,你我联手,将那小娘皮拿下,我得狮心经,人归你,岂不美哉?”
萧寻芳没有理会他的合作请求,问道:“你们七侠似乎并没有来齐,怎么敢打迅剑的主意?”
邬谷以为萧寻芳在害怕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钟霞的对手,便透露道:
“那妞功夫实在了得,三天前她被我们七侠包围,结果还是让她跑了,不过嘛,她被我桶了一竿子,如今功力大减,嘿嘿,否则,说句难听的,只凭我和五妹,再加上你,也不是那妞的对手。”
萧寻芳点了点头,嘴上默不作声,心里暗道:“原来七侠只来了两个,这倒是个好消息。”
邬谷阴森地笑了起来,接着问道:“久闻月下探花大名,这钟霞是跛脚狮最珍贵的掌上明珠,阁下有没有兴趣?”
萧寻芳叹了口气,道:
“邬谷,我方才向回零兄说,名为七侠,实为七贼,看来我错了。”
“嗯?”
“你们实是七个无可救药的恶徒。”
闻言,邬谷冷笑道:“哼哼,姓萧的,你好不识抬举,那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言罢,邬谷身形一动,抬起手中的竹竿向萧寻芳递去。
那竹竿足足有一丈长,也不知威力几何。
萧寻芳左手伸手一抓,竹竿的一头已被他握在手中,他顺势用力,想要借竹竿拉扯邬谷。
不料邬谷的嘴角反而是得意地抬了起来。
邬谷另一只手也抓住竹竿,双手同时发力,萧寻芳这才发觉不妙。
萧寻芳的左手竟然被竹竿吸住了!
“他将内力注入竹中,待我抓住后,运功形成回流,将我吸住,若是用剑,只怕会更容易被黏上,剑不如手灵活。”
萧寻芳竟很快就看出了邬谷的诡异门路。
邬谷大喝一声:
“空谷八打!”
萧寻芳的左手倒是松开了,可也失去了先机。
那根竹子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萧寻芳的左腰上。
邬谷讥笑道:
“月下探花不过如此。”
咻的一声,竹竿不知如何调到了萧寻芳的右腰,又是狠狠地一抡。
“不好,这竹竿太长,退无可退,又抓不得,我若进身,他若是退后,也奈何不了他,果然是一寸长一寸强,好一个‘翻山竹’。”
萧寻芳用扇子拨开竹竿,随即让扇子脱手而去,防止被竹竿黏住。
这若是换成一个剑客,恐怕已经束手无策了。
一个剑客若不敢用剑,或者失去了剑,便不会有别的招数了,如果有,定然也不会精通,因为剑术本身就是学无止境的武道。
转息之间,空谷八打的第三打已经来了,目标是萧寻芳的左腋下。
但不慌不忙的是萧寻芳,脸色微变的却是邬谷。
邬谷心中暗道:
“不好!此人中我两打,居然毫发无伤,这是何等的内力!简直深不可测!”
于是邬谷暗自发力,在空谷八打的第三打下了死力,企图一击得手。
彭。
一声轻轻的闷响。
那竹竿被弹开了!
邬谷定睛一看,只见萧寻芳双腿微微叉开,稍有半蹲,一股无形的气势呈圆形铺散开来,有旋转之势。
而在萧寻芳的双手之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空气球,他正用双手柔和地运转此球,让此球环绕在自己的周身。
这个架势是!
水蛇腰,霹雳肩,手肘低沉,气势如虹!
就连符苏也认得!
太极云手!
公园里的老头老太都会!
萧寻芳左腿一迈,伸出双手,用双手的肘部架住了那条竹竿。
邬谷心中大骇,暗想道:
“没想到月下探花居然是个练家子,单论罢弄内力的本事,天下武功莫过于武当太极!”
啪!
一声脆响,邬谷的竹竿居然被萧寻芳的双肘架断了!
“他居然能跟随我内力的运转周天,借我内力回流之势来发力。”
邬谷自知不敌,想道:
“此人天克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叫人!”
邬谷嘘地一声口哨吹响,数十人施展轻功朝萧寻芳涌去。
而再看庭中,钟霞如入无人之境,每次出手必然带走几条性命。
钟霞虽然被符苏取笑轻功一般,但她的身法果真无双。
利用身法的差距,她能轻易地从人群之中冲出,突到外围,再回头使用卓越的剑气成片杀敌。
如此几番下来,庭中已经遍布尸体,但她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逐渐力不从心。
符苏两边来回张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咚咚咚。
就在符苏观战之际,背后响起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