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欣儿的,这两样每样都来三十套,送到一品香饭庄。”江心月也不拖沓,随即预定了数目和样式,又从腰间解下一个春水芙蓉的荷包放在桌上。
小冰没有着急应下,而是拿起荷包轻轻颠了颠,这才恭声道:“没想到诸位是一品香饭庄的人,失敬失敬,这银子实在是多,诸位定的货也需要时间来制作,过几天我们会派人把货和剩余的银子送到一品香,请各位放心。”
“不必这样麻烦了,货要保质保量,这多余的银子就当是小冰小姐给我们解说的辛苦费吧。”江心月现在是郡主,虽然她并没有让皇帝和太后昭告天下,但俸禄和赏赐却是实打实的发下来的,她现在的群主俸禄一个月就有三百两,都足够普通人家过小半辈子的了,花起钱来自然是不心疼。
那小冰高兴的忙行礼谢过,这才出去交代制作了。阮眠眠她们采买完了货物,就起身准备离开了,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再逛几家店,多买点东西回去,现在一品香空空荡荡的,实在是看着心疼。
阮眠眠三人刚走下楼梯,那正交代属下的小冰就迎了过来:“各位客人可是要回府么,还是再逛逛?”
江心月一句“告辞”还没说出口,便听得身边的阮眠眠惊呼一声:“哎呀,那是什么?
于是江心月和刘欣儿也转头去看,只见阮眠眠已经走过去,她的面前摆着是一个由木架子撑着的半圆形的白瓷缸。
走过去细瞧,那缸里画着些栩栩如生的水草,缸壁上还有一些银色的花纹。
“不好意思小姐,这个鱼缸我们是不卖的。”小冰有些歉然的看着阮眠眠,她自然是看出来阮眠眠很喜欢这个缸,但是她并不敢自作主张把缸卖出去。
“为什么,难不成是太过名贵,不过我看这种鱼缸虽然 样式新了点,用料也不是多么考究啊。”江心月问道。
“倒不是这样,只是这个缸我们发现在制作上有些失误,是个残次品,小冰实在不敢欺瞒,刚才就是想把这个缸撤走的。”
阮眠眠用小手摸了两下缸壁,有些惋惜:“真可惜啊,是哪里有问题,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这缸本是著名的制瓷大师郭老先生制作的,只是最后在缸的底部上红印的时候出了问题,导致墨色不均匀,所以郭老先生的印鉴不清晰了,不然的话,他老人家的作品根本不会出现在我们小店,现在运过来了我们也不敢卖出去,会砸招牌的。”小冰招手叫过两个看起来身强力健的小厮,合力把缸抬了起来,众人便看见果然缸底的印鉴模糊不清。
“这有什么的,我们买回去只养鱼用,不图它多值钱。这样,你说个价格,要是合适我就带回去,也省得放在这里你们赔钱不是?”阮眠眠淡淡一笑。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这位小姐,您刚才订了那么多货,这缸本就不打算卖,我便做主赠予小姐了,等会儿就找人给您送过去,分文不取。”小冰自然是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做完了这些,阮眠眠才和江心月刘欣儿走出了相宜坊,三个人重又整理了面纱,在街上逛了起来。
三个人走到一家卖竹编的店,阮眠眠想着给厨房里添几个菜筐,便要走进去看一看。没想到刚迈出去一步,左右两边的江心月和刘欣儿就同时拉住了她。
“嗯?怎么了吗?”阮眠眠有些后知后觉,左右看看另外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是她。”刘欣儿目光盯着那狭窄的小店里。
阮眠眠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小店里面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竹编成品,有几个中年妇女坐在小板凳上握着竹条埋头编制竹筐和竹篮,最后面却坐着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布裙的少女,她侧身低着头,手里一刻也不敢停的编着竹筐,屋子中间一个看起来像管事婆子的人拿着竹条,看她手慢了就狠狠抽在她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虽然只能看清一点点那少女的面容,但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刘欣儿还是敏锐的认出了她,那个在狭小空间里忍气吞声的少女,正是她的嫡姐,安阳侯府大小姐刘喜儿。
阮眠眠也认出了她,嘴巴张的老大:“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侯府的小姐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如清说过,那次事情之后刘喜儿精神出了问题,安阳侯把她送到了乡下庄子里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在这里出现了,还成了这样子。”江心月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怪她冷漠,她行走江湖最看不惯的就是心术不正,用歪门邪道害人的人,而且这刘喜儿还还过阮眠眠,她自然一点同情都不会有。
“会不会她是装疯逃出来了?这也太可怕了,咱们回去告诉穆大哥,让他去给安阳侯说一声吧。”阮眠眠捏着手帕,仿佛想起了当时腹痛不止的感觉。
江心月点了点头,叫过了跟在后面不远处的踏水和扶风二人:“你们两个有些功夫,在暗处看着那个女人,有什么动静立刻到一品香去回复,若是她要害人,就当场拿下。”
江心月这样防范可谓是万无一失,这两个侍女本就是太后身边的暗卫,功夫了得,她实在不相信刘喜儿这样的狠毒女人能够突然收手,还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未免她再用血害人,只能这样了。
刘欣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什么,三人离开的时候她也只是飞快地回头望了一望,便不再留恋了。
阮眠眠三个人又逛了几家店,直到天色擦黑才慢悠悠的从后门回到了一品香。她们买的许多东西都已经送来了一些,院子里摆的整整齐齐,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茶杯茶壶,看起来就像个集市。
那些宫女看到江心月回来,早已在院子里站的整整齐齐等候了,三个人一进门,这些宫女又是不假思索的跪拜行礼。
江心月看了心烦,不住声的阻止:“不是说了在宫外不要当我是郡主,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作揖,我看不惯。”
这些宫女眼见主子动怒,立刻又要拜下去,江心月赶忙给制止了:“行了,说了不用伺候我,我清净惯了,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有亲人的回家探亲,没亲人的在京城里逛逛,一个人来我这拿一两银子做盘缠。”
江心月说完,院子里却好一阵鸦雀无声,宫女们互相看着,眼睛里都是惊讶。
“怎么,不愿意?”江心月随手拿过一张板凳坐下。
空气迟滞了一秒,终于爆发出了欢呼声:“愿意!多谢郡主!”
这些小宫女都年纪轻轻,可是自打入宫都是天天走一样的路,抬头看的是四方的天,就算偶尔有主子赏赐也是赏些金银,还得供起来不能擅用,这郡主带她们出宫不说,还给她们放假探亲,此时此刻在她们心里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能和靖书郡主相比了。
宫女们散去后,阮眠眠她们也寻了板凳来,就在院子里坐下,开始帮花大爷洗菜择菜,虽说现在不必自己动手也能吃上饭,但总不如一家人坐在一块忙活的好。
穆如清和方大炮赶着车回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米面粮油,足够这段时间一大家子的吃食了,两人跳下车走进院子,阮眠眠一回头便看到了方大炮,他笑吟吟的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个白瓷碗,是平时家里吃饭的那种。
“大炮,你端个碗做什么,难不成是在庄子里吃了什么了不得的珍馐,还给我端了来?”阮眠眠边笑着方大炮,一边站起来就着围裙擦干净手迎了上去。
“你自己瞧瞧吧,保管你喜欢。”方大炮憨厚一笑,把碗递了过去。阮眠眠接过来一看,碗里一泓清水,漂着两粒桂花,水里竟然是六七尾活蹦乱跳的小银鱼,正在啃食漂在水面的花瓣。
“呀,小鱼,真可爱啊。”阮眠眠顿时被小鱼吸引了兴趣,拉着方大炮的衣摆,两个人蹲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看鱼。阮眠眠目不转睛的盯着鱼儿游来游去,方大炮的目光则没有离开阮眠眠的眼睛。
“好玩吧,今天我们到庄子里去,正赶上庄子里的渔夫收网回来在捡鱼,我看他不要这些小不点,就拿了个碗捡回来给你玩。”
“你们瞧瞧,这小两口是早就串通好了还是心有灵犀,眠眠下午刚捡了个鱼缸,大炮就把鱼给送来了。”江心月和刘欣儿在一边嘻嘻笑着,不时向阮眠眠和方大炮投去颇有深意的眼神。
“呸,你还来说嘴,难道平时穆大哥没有给你送礼物?”阮眠眠也不示弱,虽然脸上已经红了,还是牙尖嘴利的怼回去。
“倒还真有,我的郡主,这是给你的。”穆如清左右摸了半天,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奶黄色的小鸡。
他把小鸡放在地上,小鸡就扑腾着拱到了江心月身边,像是有灵性似的。
放下小鸡,穆如清优雅的理了理袖子,却在触碰到袖子底部的时候僵住了表情,愣了几秒,整个院子都听到他绝望的大喊:“它在我袖子里拉了!”
“哈哈哈哈哈哈…”阮眠眠和方大炮先笑出来,比穆如清的喊声还大,就连花大爷都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一品香每个人脸上都是过瘾的笑,当然,除了穆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