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个“流年不利”的年头里,马云的遭遇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7月27日,周鸿祎创办的奇虎公司,联合卡巴斯基、中国互联网协会共同发起了网络百日大扫除活动,推出奇虎360安全卫士软件,提供免费杀毒和删除流氓软件的功能。这一举动,实属正常,但后来却发展成一场举国关注的“口水战”,就未免令人遗憾了。
8月2日,奇虎公司对外声称,其360安全卫士软件遭遇恶意软件反击,虽未透露名字,但360安全卫士官方论坛公告内容显示,这一“恶意软件”是指雅虎中国的3721网络实名,而3721正是奇虎董事长周鸿祎此前卖给雅虎的产品。
次日,当时在雅虎中国任职的数名原3721员工,建议雅虎起诉奇虎。事件不断升级,直至双方高层互相指责。
8月14日,雅虎中国执行总经理田健首次就3721“流氓软件”问题的指责作出回应。“我们注意到了周鸿祎近来的言论。”田表示,是不是“流氓软件”,不应该由周鸿祎说了算。“这种回过头去攻击自己服务过的公司的行为,简直闻所未闻。我们这些人(指3721旧部)最气愤的,不是他现在来攻击我们,而是说这些错误的东西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至少不该恶意攻击原来的企业。”
此番言论,令周鸿祎异常难堪和气愤,“既然选择了做出头鸟,去做360安全卫士,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应对质疑和打击的心理准备。不过当我看到如此露骨的人身攻击,竟然出自国际大公司雅虎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随即回应称,“实际上,自从360安全卫士发布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雅虎中国这样以恶意软件为主营业务的公司与其水火不容。无它,就两个字:利益!”
15日下午,雅虎中国就回应了周鸿祎的“利益”说法,并直指其是“伪君子”,还希望周“像个男人一样道歉”。
……
这场持续而激烈的“口水战”,在当时引发了业界的极大关注。即使在马云负气“砍”掉“3721”之后,双方还对簿公堂。
如今看来,知情者所分析的“干掉田健”的机会已经来了——招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至少也可以看做缺乏领导力的一种表现吧。
实际上,田健在首次表态时,就不应该扯出“个人恩怨”(指原为周的旧部)等问题。可以设想,相对于马云一贯宣称的阿里巴巴的目标、责任及使命感而言,被人指责为“流氓软件”才是最不能接受的——马云最终关掉3721就是明证。所以,田可以选择两种方式,其一,表示配合“网络扫除”活动,对“流氓软件”决不姑息;其二,如果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力证这不是“流氓软件”,同时证明周是在“公报私仇”,毕竟,周与马云结怨已久,此举也能博得外界的理解,甚至支持。
“不要选择流氓当竞争者。”9月10日,在阿里巴巴的网商大会上,马云如此表示。与此同时,他开始秘密接触谢文——尽管一年前谢文还在质疑他能否兼顾得过来。
当时,谢文将自己对互联网的看法对马云和盘托出,马云很感兴趣,并约谢文改日详谈。9月底,双方再度谋面深谈,据说颇有共识,于是,马云邀请谢加盟。10月16日晚上,非常认可谢文“雅虎中国就得向web2.0发展”这一观点的马云,最终确定,由谢执掌雅虎中国。
次日,阿里巴巴即正式宣布谢文就任雅虎中国总经理,而雅虎中国执行总经理田健则调任阿里巴巴集团投资部副总裁,具体负责集团对外战略投资和收购业务——这被认为是“明升暗降”。3个半月后的2007年2月5日,田健正式离职。田健表示,这与雅虎中国、奇虎之间的“口水战”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主动辞职,“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变化,感觉非常累,需要离开,休息休息,好好想想。”
不过,田健仍然“走在了谢文后面”,在雅虎中国,谢文只待了40天。11月27日,雅虎中国就宣布谢文因“个人原因”离职。
离职后,谢文曾写过诗词,以表达自己“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心境。
事后,我们去采访谢文,他轻描淡写地表示,“我当时去雅虎没什么激情。去那儿完全是应朋友之约,去的第一天就感到那个公司问题很多,我当然有信心克服它。但是后来人家觉得受不了,代价太高,那就算了。”
实际上,上任之初,谢文还是想放手大干一场的。他力推了两件事:裁撤雅虎上网助手部门,并要部分原263员工离开;在业务上,则全力向社区靠拢。但很快他就发现,做事的阻力很大,自己的设想根本无法执行下去。
在谢离职后,曾有传言称,“杨致远坚持综合门户发展的思路,否定了谢文的社区发展思路。”
但谢文否认了这些传言,“跟杨致远没关系。马云自己也说,杨致远不管中国的事。虽然我在的时候,马云对我也很支持,是放权的,但当我和某些潜在的利益集团产生原则上的分歧时,其实,我没动手,但是他们已经感受到威胁。马云必须作出选择,最后,马云选择了自己更熟悉的那批人,当然代价就是很明显的,雅虎中国从主力军之一走向边缘,走向价值链的末端,变成没有方向,没有士气的了。”
谢文认为,在不长的时间里,自己也做了些事。“包括团队也是我建的。像沈建明(原新浪高级副总裁)、张忆芬(‘搜索一姐’),也都是我带过去的。”
“谢文时代”草草落幕后,阿里巴巴集团资深副总裁曾鸣出任雅虎中国代理总裁。曾鸣原为长江商学院企业战略管理教授、电子商务研究专家,2006年8月正式加入阿里巴巴,并被誉为阿里巴巴的“总参谋长”。马云表示,曾鸣将与雅虎中国团队一起努力,带领雅虎中国在搜索和社区领域进入“高速发展期”。
但这可能吗?即便马云自己,在回顾这一年时也表示:“2006年是我最痛苦、最艰难的一年……一年内,很多人说雅虎会死,我说不会死。各个企业都有高压时刻,但不要丢失自己的眼光、胸怀、智慧和幽默,不管别人怎样还要往前走。”
没错,往前走。
【人物素描】 “007”李焜耀
他肤色黝黑,而且天生热爱冒险。
他绰号“007”,因为他曾是宏基的第7名员工。
他不怕惨遭失败,他认为那是“企业家必须要经历的冬天”。
他就是明基董事长李焜耀。
1952年9月10日,他出生于中国台湾省苗栗县。他比马云大12岁,他们的生日还在同一天。
在中国企业掀起“并购狂潮”的2005年,李焜耀也怀揣梦想毅然出手。6月8日下午,他统帅的明基宣布收购德国西门子全球手机业务。收购完成,明基BenQ将一举跃升为全球第四大手机品牌,而合并后手机业务年营收将超过100亿美元。
而且,这看似不是一笔“亏本买卖”,明基在此次收购中并未花费分文,相反,西门子还将注入2.5亿欧元给明基。但就在李焜耀面露得意之色时,外界质疑却汹涌而至,譬如,“便宜怎能有好货”,还有,“两只火鸡加起来不会变成一只鹰”。
“中国最受欢迎的当红‘茶馆’是美国星巴克、全美最棒的饶舌歌手是来自堪萨斯城的白人阿姆、世界最顶尖的高尔夫球员是黑人老虎伍兹、日本人的企业英雄是日产汽车的法国籍执行官戈恩、美国NBA最高的球员是中国人姚明。”那一刻,他用一连串的排比来表达自己难以遏制的激情——“明基也可以改变世界。”
不过,这种豪情只燃烧了一年多。2006年10月1日,明基董事会通过决议,正式停止投资德国子公司,并向德国当地法院申请无力清偿保护。
原因何在?一开始,希望减少内耗的李焜耀,就安排德国人来“自我管理”。但当活力充沛的明基团队遇上一板一眼的“德国战车”时,许多事情都陷入胶着状态。近一年的时间里,德国仅有一款新手机上市、两款发布——开发新机速度比之前不仅没有加快,反而更慢了。忙活了一年多,却得到了“一个企业一年亏损7亿欧元”的结果。
危急时刻,李焜耀迅速“断臂求存”,毫不迟疑。不过,被人嘲讽为“全台湾运气最背的老板”的李焜耀仍然表示,上亿欧元的学费并没有白交,自此,他开始痛彻心肺地反思,甚至因亏损重于预期而请辞。
令人意外,这位“败将”反而因此获得更多掌声,而未遭遇“秋后算账”。
2006年是我最痛苦最艰难的一年
2006年12月,马云在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2006第五届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作了如下演讲。
今天讲社会责任感不能务虚,要务实。
1999年,我跟创业者讲了两件事,其中之一即是把对社会的责任感植入商业模式中。第一,公司的产品和服务必须对社会负责,如果你卖的产品和提供的服务对社会有害,做得再成功也不行。短信最红火的时候我们不做,因为短信不能帮助中国企业走出暂时的困境;游戏目前确实赚钱,但未能考虑用户未来及人类社会、商业社会的未来,所以我不赚自己儿子的钱,也不希望赚别人儿子的钱。
电子商务一定会改变社会。一个永远玩不腻的游戏就是赚钱,必须把产品和服务植入商业模式当中。如果中小型企业不喜欢我的产品和服务,做得再好也会死,所以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应该跟商业模式结合在一起。
第二,必须依法纳税。有的企业年底捐款,平时想最多的却是如何偷税漏税,这些企业我看不起。还有的企业对员工不负责任,可以跟员工讲理想,但只讲理想员工不会跟你干。公司要以人为本,我给经理20个员工,希望明年20个员工因为他的帮助而得到提升。如果20个员工剩下12个员工,那就亏本8个。如果对员工、股东、社会不负责任,这样的企业家就是不负责任的。
万科可以用来学习,王石也可用来学习,但模仿就会死。学习阿里巴巴不一定超过它,但模仿一定会死。我希望学习王石克服困难、往上攀登的精神。要研究万科人事管理体系、制度体系,为什么王石可以爬山,而这个企业运转很好。需要学习王石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能为社会做些什么工作。
2006年是我最痛苦、最艰难的一年,但很高兴跟《赢在中国》栏目的选手一起讲我的想法。创业者很累,各种压力都有。一年内很多人说雅虎会死,我说不会死。各个企业都有高压时刻,但不要丢失自己的眼光、胸怀、智慧和幽默,不管别人怎样还要往前走,所以有机会给那么多有梦想的人带去思考。
我们生活在非常好的时代。没有这个时代,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优秀的企业,不可能有互联网。我碰到那么多优秀的合作者、创业者、团队,跟我一起努力到现在。
今后,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就是企业之间的竞争。100年以前企业想到国外去,做当地的事情,获取财富,必须用枪炮打出去,今天可以用智慧、用勇气、用魄力,用各种和平的手段。
未来,电子商务是未来国家与国家竞争的核心要素。有人问马蔚华、柳传志,民营企业的原则问题是什么,大家认为是体制问题。是什么驱动电子商务往前走?是使命感。在全球化形势下,各个企业必须承担起责任,把中国企业融入世界。
2004年我参加达沃斯会议,思考电子商务下一步该如何走。资金流最困难,如果不解决资金流,电子商务下一步就是未知。电子商务资金流对产业而言关系非常大,如果不做,跨国公司会做,而现有银行不知如何做。
作为电子商务企业,我们知道怎么做,但不能做,因为没有资金。未来70%~80%的业务都是通过电子商务(开展的),如果被国外控制,(就会)对国家和经济安全有巨大挑战。那天我在达沃斯打电话回国,说立刻现在做,必须跟中国人民银行、各大(商业)银行联合。银行做银行的,我们做我们的。这时压力很大,别人说你在做金融行业,这是政治。这不是说你可不可以做,而是你知道不做会对国家有害,对行业有害。为中国、为行业、为企业,你必须做。
所以使命感驱动我们今天越来越强大,如果有一天国家需要支付宝,我在1秒内想都不想,把它全部送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