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马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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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可怕的是我们不知道它有多长,多寒冷” (5)

对于淘宝奉行的“倒立文化”,马云还经常“查岗”,并让所有高管都倒立。一些年龄稍微大些的人,也概莫能外;有一位50多岁的淘宝人,实在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轻松倒立,于是,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他也被迫倒立了。这还不算,有一位新来的女总监,因为之前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有一天,她穿着裙子去上班,结果赶上了“查岗”……

时任淘宝网副总裁的黄若,还曾给马云打比喻说,“你现在是大家长,你面临两种人:一种是你的女儿,你从小看着她长大,怎么看都舒服,哪怕她长了痘。我们呢?是嫁到你们家的儿媳妇,儿媳妇嫁过来时已经是个成人了,但我们既然嫁到你家,肯定是想成为你家的一员,也战战兢兢地想讨大家长喜欢。但这个大家长看女儿和看儿媳妇永远是两种眼光的,可能还有很多东西是无意识的。所以,你这个大家长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你会让这些儿媳妇们的日子很难过。这就是为什么淘宝也好、阿里也好,这方面花了很多成本,进了很多优秀的高管,但都留不下的原因。”

据说,马云当时无言以对。

淘宝“淘金”

2008年1月1日,原支付宝总裁陆兆禧调任淘宝网总裁。

当时的淘宝,一直在探索如何盈利。尽管一年前的“招财进宝”掀起了巨大争议、引发了巨大反对,但赚钱问题还是不能等,阿里巴巴总不可能一直当“活雷锋”吧?

自2007年4月,淘宝就开始对商城卖家(B2C)进行可选收费的尝试了。当时,淘宝煞费苦心地推出一系列增值服务措施,供卖家选择。之后,淘宝又开始尝试对一些品牌收取广告费。

这并不是淘宝为了赚钱而第一次出招,但也绝不会是最终一次。尤其对于淘宝的股东而言,一年又一年地考验他们的耐心,可不是什么好事;而阿里巴巴每年三四亿真金白银的投入,一年又一年地“打水漂”,也不是长久之计。

更重要的是,淘宝有了越来越多的“竞食者”。实际上,在2006年5月淘宝推出“招财进宝”之前,腾讯的C2C在线交易平台“拍拍网”已从2005年9月12日试运营了,2006年3月13日,“拍拍网”开始正式运营。

而打乱马云“招财”计划的,据说正是马化腾。马云也曾怀疑,“招财进宝”胎死腹中的最大原因,与遭腾讯“狙击”不无关系——当时,拍拍网实施了“蚂蚁搬家”计划:从其他C2C平台迁来的卖家可直接将第三方平台信用度导入拍拍网,并且“搬家就送推荐位、开张就送大红包”。由此,双方一度爆发了“口水战”。

不过,毫不奇怪,依托于腾讯QQ超过7亿的庞大用户群及3亿活跃用户的优势资源,腾讯必然要从一个满足用户在线娱乐功能的平台,向综合功能的网络应用平台转型。

更令淘宝无法忽视的,是拍拍网的飞速发展。易观国际报告显示,2007年第二季度,拍拍网获得20%的增长,迅速跃居国内C2C网站排名第二的领先地位。

由此,甚至还引发了拍拍、淘宝相互“挖脚”的冲突。据说,马化腾与孙彤宇为此还曾在电话里大吵一架。

就是在那样的时候,淘宝网“挖”来了黄若。黄最大的优势是,在传统零售领域有着多年经验。1995年底,他从澳大利亚回到中国时,就开始参与创办易初莲花(正大集团),出任运营部总经理;此后,他先后供职于麦德龙、万客隆,并在北京华联任执行副总裁。

在后来对电子商务非常着迷的黄若看来,淘宝未来收费的重点,仍然无法跳脱“二八法则”,即20%的高端卖家创造80%的利润;但如果想要拉拢20%的高端卖家,必须走“B2C”的商城路线,而不能依靠所谓的“大集”。在这一过程中,电子商务的优势将显现无遗——尽可能多地减少供应链环节,“本来电子商务是可能实现整个交易成本压缩的,比如一件衣服在线下加价40%,我只要10%就可以了。”

这一点,马云也是深信不疑的。据说,史玉柱曾跟他分享过一个故事:有一种酒卖800元,但300元是渠道费,广告费也要300元,还有200元是店面人头费,最后算下来,成本其实只有区区10块钱。

但是,在“变革供应链、走商城路线”这一思路上,淘宝内部争议却非常之大,很多人认为,淘宝的竞争力就是庞大的规模及巨大的市场份额。这个说法显然有些问题,规模及市场份额,并不能说明问题,也不能成为一家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连马云自己都曾表示过,要“做好做强不做大”。

孙彤宇是支持黄若的,他们也就此谈过好多次,而且思路越来越清晰。后来,集团给淘宝的说法是:可以先做,边做边调整。

但对孙彤宇来说,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谁来做?黄若主动跟他说,“我来吧,我把运营交给我下面的人。”——时间是2007年12月21日。

风云突变。12月23日,孙彤宇被通知离开淘宝。“如果知道他要走,我就不会去做这个事情了。”黄若说。

箭在弦上。此时,已容不得他再犹豫了。2008年1月1日起,黄若走马上任淘宝网副总裁,司职B2C业务。

事后盘点,2008年,正是京东商城崛起的一年。这个创立于2005年的B2C网站,以年销售额14亿元而一举成为销量最大的B2C网站。这在让风险投资人——今日资本董事长徐新及京东商城董事长刘强东颇为得意的同时,甚至还被不少人认为是B2C即将崛起的一年。

此外,创办9年的当当网、卓越网已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梦想——盈利;而PPG更是在2007年创造了一个“神话”,携千万元级风险投资横空出世,半年内投放了上亿广告,随后则一头扎进了资金链断裂的泥潭。苦乐不均的现实,不能掩映这个行业的美妙前景。易观国际的数据显示,2008年前三季度,中国B2C网上零售市场销售规模达到53.1亿元,比2007年同期增长72.4%。

淘宝当然不想错失良机。3个月后,作为B2C重要载体的淘宝商城开始正式推出。

按照淘宝当时的计划,商城卖家以“品牌专卖”的名义,以较高价格区分于C2C网店上良莠不齐的商品,这些卖家主要由知名品牌及其代理商设立的旗舰店组成。淘宝网当时的思路也非常明确,通过直接向卖家收取保证金、佣金、广告和市场推广费用等带来收入。

困难当然也不少。黄若感触最深的是,从供应商的角度,当一种新的业态出来时,有先知先觉的往往不是大品牌,因为他们对现有市场的顾忌太多,通常的先知先觉都是刚成长起来的品牌。所以,他准备先拿二三线品牌“开刀”。

实际上,当时黄若还有个更为激进的想法,为了彻底树立淘宝商城的高端形象,他甚至没打算在淘宝网上进行此事,而是要独立建一个网站。“我们做传统零售的都有这个经验,当我要针对一个不同群体的顾客时,我是要另外找一家的,我不会在农贸市场里去卖进口食品,这是不合逻辑的。我可以在农贸市场外面放个指示牌,告诉你这边是卖进口食品的,那边是农贸市场。”

那么,淘宝的注册用户就白白浪费了吗?当然不。黄若认为,正如“指示牌”的效果一样,实际操作中仍可共享淘宝的客流,可以为他们做个链接,只要是淘宝的注册用户,都可以入内。

但是,这种思路再一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双方争得非常激烈。最终采取的,是一种妥协方案,除了醒目的首页推广外,还在卖家门口“挂牌明示”,以区别是否真正是品牌专营。

不过,即便是这一妥协方案,淘宝也没能坚持太久。

2008年9月4日,淘宝宣布和阿里妈妈公司合并。合并后仍由陆兆禧担任总裁,但其他高层名单尚未公布。

而就在淘宝犹豫之时,这一市场的另一个重量级选手已经入场——2008年9月25日,百度“有啊”宣布提前上线,上万名卖家从当晚20点开始,可以通过“有啊”开放的百付宝账号和实名认证功能进行店铺装修。9月28日,百度“有啊”推出了“搬家服务”,在其提供的使用方法中,干脆直接以淘宝为例,指导用户如何把淘宝店铺里面的商品转移到百度“有啊”上。

又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战。实际上,早在9月8日,在百度搜索引擎中输入商品名称时,已无法直接检索到来自淘宝网店的相关信息。

9月9日,百度表示,其C2C业务将很快推出。对于淘宝屏蔽百度搜索抓取,百度认为是由于百度将正式涉足C2C领域,因此淘宝屏蔽百度搜索引擎的抓取是为了自我保护。作为回应,淘宝当即封杀了百度的内测卖家。

10月8日,阿里巴巴宣布:未来5年投入50亿元来发展网络购物市场——这比之前马云宣布的20亿,足足多出了1.5倍。两天后,阿里巴巴正式向百度发函,终止广告发布合同。同日,百度则向全国媒体发布声明称,“阿里巴巴资金链断裂,被迫停止百度巨额广告投放”。

实际上,在这场震惊业界的“口水战”之前,淘宝内部就在分析:百度将怎么做电子商务。比较一致的结论是:只有一种做法可以让百度高枕无忧,那就是学淘宝。毕竟,淘宝创立已有5年,无论在规模还是品牌方面都非常成熟了。金建杭甚至认为,淘宝诞生这几年,恰好抓住了中国电子商务兴起,以及中国消费者时代真正开启的势头,所以,能够迅速做大。

彼时,百度CEO李彦宏则轻描淡写地表示,“我们进军C2C不是去赚钱的。我们觉得选手太少了,以至于中国的互联网用户消费者选择太少了。这是我们开发C2C的初衷,并不是说我们想跟谁竞争,或者是说我们想从中挣到多少钱。”

不过,当百度推出“有啊”之后,在双方互相挖脚、封杀的大战中,尽管淘宝占尽先机,但依然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局。可以说,正如腾讯的拍拍网打乱了淘宝的“招财进宝”梦想一样,百度进军C2C,也冲乱了淘宝在B2C领域扩张的布局。

……

混战之时,淘宝的千余名“小二”收到了黄若一封题为《桃花岛主谢幕:祝福声中说再见》的告别邮件:

“一年多来,和各位小二一起,我们并肩走过光荣与自豪。2007年我们超5分完成运营KPI,2008年我们面对全新的B2B,在谁都说不清楚我们到底要什么的情况下,勇敢地冲上前去,摸索,前行,打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战役。这几天我翻看存留的相片,点点记忆,瞬间成影……”

一次高调的B2C出击,就此黯然收场。

中国雅虎变道

在上市之后,马云终于可以把自己对中国雅虎郁积的怨气一吐为快了。“2007年是我最繁忙的一年,又烦又忙,收购了雅虎不一定是好事。”他说。

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整合了——可以“先养养,练练基本功”。

2008年1月1日,中国雅虎总裁曾鸣被调回阿里巴巴集团,担任参谋部“参谋长”,阿里巴巴集团资深副总裁金建杭则调任中国雅虎总裁。

28日,在中国雅虎创业2008年年会上,新总裁金建杭就为中国雅虎定下了新的企业文化——“光脚文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从零开始,你们谁愿意光着脚和雅虎一起创业?”在年会现场,金建杭率先脱下了鞋袜。

马云也在年会中途赶到会场,他意气风发地指出:雅虎要变成一支创业的团队,这支团队在阿里巴巴集团中没有,在中国互联网史上更是绝无仅有。马云还表示,阿里巴巴集团将支持中国雅虎脱下“鞋子”,成为阿里巴巴集团的下一个淘宝、支付宝和阿里妈妈。“中国雅虎能成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