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结仪
两个人很自然地走在一起,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对方,也从来没许过些什么愿,只是不期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走进对方的生命,走进对方的世界……
他是住在我家的对面,那时候我家是在单位宿舍三楼的,我家的阳台与他家的正对着。
一天黄昏,我突然发现对面的空屋竟搬来了一些家具,心里不禁庆幸以后的日子更热闹了,同时也希望和他们打成一片!
正当这时,一个阳光男孩正在收拾东西,很努力,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着。我便就势趴在窗台旁的沙发凝视着他,不眨眼地盯着他忙碌的身影。
我看得出神了,出神的程度足以导致我没有发现他在好奇地看着我,那时他肯定把我当怪物来看了。
他大概觉得很好笑吧,因为我显得很傻。
我终于从那束光中走了出来,我也看见他嘴角向上飞扬的弧度。
我意识到他在笑,但我的第一个反应只是“笑什么笑,牙齿白吗?”
但我还是不自觉地回他一个微笑,我不是为了他那浓黑的剑眉与有神的眼睛,也不是为了他那挺拔的鼻子,当然更不是为了他那好看的嘴唇了!我还给他一个微笑是因为我有礼貌嘛!我在心中努力地为自己的微笑做解释。
“你好,我叫陈旭阳,旭是旭日东升的旭,阳光的阳。”我又忘记他的存在了,幸好他作自我介绍。
“请问小姐尊姓大名呢?”
“我叫夏晴,夏天的夏,晴朗的晴。”
接着聊了几句,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了。他依然忙他的事,我依旧无聊地与我的拼图作战。
这就是我们相识的情形。
相识以后,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们总是一起出出入入的。
他的学校与我学校离得很远,但他还是坚持送我到学校,再自己绕一个圈子回自己的学校。
我就常常笑着对他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们的学校相隔太远了,你就不要再送我了,我不会被拐去的!”
他却说:“我就怕你被拐去了!”
我并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只当他又在开我的玩笑,后来才晓得自己是多么的笨!
所以每当他这样说,我都会气得大叫起来:“我读初二了,你才读高二嘛,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啊!”
不知为何,自从有了他的陪同,上学的路竞变得很短了,总是那么快便过去了,日子也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地愉快……
但,我们还是会来真格的。
记得有一次,我整天不理睬他,他就使出浑身解数逗我笑,在我耳边播放“金刚经”般缠人的话语,我确实想捧腹大笑,但我还是忍住了,充耳不闻,硬要给他一个教训,虽然错的是自己。
他真的无可奈何了,只好长叹一声:“唉,请不要再耍小孩子气吧!”
我的心仿佛被别人拧了一下,眼泪不觉涌了出来。他看到我流泪了,顿时手足无措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本来就是任性嘛!
以后的日子虽然还是很愉快,也常常斗嘴,但有种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温馨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我要搬家了,我爸爸调动工作了!”
我呆了,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一切都已决定了才来告诉我,但开始时就告诉我又能怎样呢?
“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当然!”
往日的一切竟不由自主地在我的脑海里涌现。
“你看,今天的黄昏多美呀!”
“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它怎么美也美不过你呀!”
“哦,你敢开我的玩笑,看我怎么对付你!”
只见两个身影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相互追逐着……
他走了,走就走吧,这只不过是梦中一个带笑凝视的镜头而已,没有发展,但泪水却已从我的眼眶流了出来……
昨日湛蓝的天空、昨日的飘忽的云、昨日的欢笑以及昨日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同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斑斓时光一道远去了,不再是触手可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