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那个秋天真的很美
8993600000008

第8章 成长的代价(2)

“哦,差点忘记了,已经花了。”他猛拍了拍脑门说道。“哼,你也这么容易被骗!这些人的可怜相都是装出来的,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真是榆木脑袋!”我生气地说。

他没说什么,只沉思了一会儿,就又露出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

一天我们在水果店看到出售的葡萄又大又紫,令人垂涎三尺。

我问阿祥:“新疆那里的葡萄有我们这么大这么甜吗?”

阿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们那里是全国的葡萄之乡,葡萄当然又大又甜喽!”

“那里有人管吗?”我好奇地问。

“一般不用人管理,是用经过特殊训练过的狗管理的。只要一有人进葡萄园,它便会扑上去。但是它和我已经很熟悉,绝对不会咬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摘个痛快呢,反正又没有人管理?”我疑惑地问。

他严肃地说:“大人说过,没经过主人允许,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的!”

“你真笨,不吃白不吃!”我讽刺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如果人人都有你这种想法的话,那岂不乱套”我听后心猛地一震。经过这件事,我对阿祥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远离父母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他那严格自律的生活态度原来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我私下想,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我真不敢细想下去,阿祥实在比我成熟得多。

真正令我对阿祥肃然起敬的是一次突发的事。

那时,正处涨水期。有几个人顶着烈日在县城浦东桥下的鹅浦河岸边钓鱼,有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在河边玩耍。一边走一边哼着歌。

忽然,小孩子踩到一块长有苔藓的石头,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跌入了深不见底的鹅浦河中。小孩子不会游泳,他在河中挣扎,企图从河中爬出来,但都无济于事。

那些大人们并没有发现这边的险情。路边的阿祥目睹了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呼救命,并立刻跑向出事地点,也不顾自己的游泳技术怎么样,纵身跳进河里。

阿祥先被呛了几口水,然后往前游向小孩子,拖着他用力往河岸游去。

他把孩子托到了岸上,自己却因力衰沉了下去……

他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母闻讯千里迢迢从新疆赶来。父母疼爱地把他训斥了一顿。阿祥静静地坐在那里,扑闪着又大又黑的眼睛。

眼见快上学了,我正准备高高兴兴迎接新学期,突然听到一个消息,阿祥的父母要把他接回新疆去读书。

邻居阿姨告诉我,阿祥离开这里时,再三回头往我住的三楼张望,一脸的不合。

写完本文,夜已深了。我走到阳台上,不禁望月遥问,远在新疆的阿祥是否还在灯下温习功课?

爷爷,您相信轮回吗?我看到圆就觉得您在里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一直觉得,您就在我身边,笑眯眯地搓着手,叫我“梦儿”。

爷爷

李梦境

这一觉我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我梦见了爷爷。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徜徉在梦里,又似乎如同一座雕像屹立在长江边一个小而温馨的院落前,看着新漆的栏杆渐渐泛出斑斑锈迹。多少次了,我在江水温柔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捧着江边新开的油菜花,蹦跳着来见他,我的爷爷。

我看见巷子里一老一少静静地晒着太阳。老人安详地望着远方,小女孩坐在他膝上,好奇地左右张望。

那是爷爷和我。

从幼至小学三年级,爷爷接送我上下学。即使是夹在一群光鲜亮丽的父母中,我也总能第一眼认出爷爷,欢快地跑到他身边。爷爷总会拿过我鼓囊囊的书包,牵起我的手,慢慢地穿过拥挤的市场,过街,回家。

在炎炎的夏日,我的手中总会多出一根三角钱的冰棍,很粘嘴的那种。尽管旁边的同学拿着父母花一元钱买的雪糕炫耀,我却一点也不羡慕,因为我知道,有两道笑眯眯的眼光看着我。在钱包鼓鼓的今天,我总回忆起儿时那三角钱的冰棍在爷爷慈爱的目光中一点点融化。

我珍藏着一把小双翻椅,绿丝绒的垫面儿,非常漂亮,是爷爷送我的。记得是一个同学的爸爸先给他买的这种椅子,我们都很羡慕。回家我对爷爷说了,第二天一早睁眼看见的便是那把小巧的椅子,绿丝绒的垫面,和同学的一模一样,我高兴坏了,宝贝似的珍藏起来。如今,它仍在我卧室里最显眼的位置。那是我此生拥有的第一把自己的椅子。

爷爷很俭朴,长相也很普通。他总是留很短的头发,夏天打着赤膊,肩上搭条毛巾,话不多,每餐都喝一小杯酒,脸色看起来红红的。下午有街坊叫他打牌,在窗外粗粗地大叫一声“昌一一哥一一!”爷爷就会满心喜悦地应一声:“哎,来了……”

爷爷出生在富家,却被后母赶出家门,一直寄住在亲戚家,吃了多年的稀饭。他从不给客人吃稀饭,儿时的记忆让他认为给客人吃稀饭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爷爷没有亲兄弟,这让他珍阽他的每一个儿女和孙辈,丝毫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他将我看作他最亲的人,对我永远是笑眯眯的。

爷爷的菜做得很好吃,可我至今只学会了一样:炸鸡蛋。每次做时都感觉爷爷在一旁弯着眼睛看我,于是都会做得很成功。

爷爷中风后,右手微微蜷曲,不得不用上他最讨厌的拐杖,人也更加沉默了。我想,爷爷一定是以一种复杂的情绪看着我慢慢地成长。他的话越来越少,只是常常一个人孤单地看着外面。

我知道爷爷并不是个乐观的人,他常会说:“快死了,快死了哟!”我明白,他只是借此表达他对人世的依恋,这时我就会在他耳边喃喃道:“哪会呢?怎么可能呢?”

哥哥姐姐都上了大学,只有我仍在拼搏。我对爷爷说:“爷爷,你可要看着我上大学哦!”爷爷用浑浊的眼光望着我,仍是笑眯眯的,重重地点点头。

再后来,梦醒了。爷爷走了。

勤俭了一生的爷爷在病床上同平常一样安静地睡了。他从老屋搬进新家才一个月,住院才三天,就带着对一家人的牵挂,无声地走了。

爷爷走时嘴微张,身上千干净净,医生说以他的病情,是硬撑了半日。我明白,家里人都明白,爷爷是想在走前再看看我,他那已一月未见的孙女啊!爷爷,我们的承诺呢?您违约了……我在病床前号啕大哭,爷爷,您听见了吗?

小时候,我的小兔死了,我关在楼上哭了一整天。您说,不知您死后我哭得有没有这么伤心。爷爷,我不但更伤心,而且感受到了另一种彻骨的伤痛,是在泪水打湿不到的地方,它常会在无人的深夜撕扯着我,像留声机一样不停地重播。爷爷,还是那套中山装样式的衣服最适合您,我在衣柜里看到它就又想起您了。

爷爷,我第一次看见您哭,是您在回忆童年的时候。那是一滴坠在眼角的泪,您悄悄地拭去了。爷爷,让我牵着您的手回家吧,就像儿时您牵着我一样,我牵您,回家。

爷爷,您相信轮回吗?我看到圆圈就觉得您在里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一直觉得,您就在我身边,笑眯眯地搓着手,叫我“梦儿”。

坐在公车上缓慢地穿行于城市的水泥丛林之中,耳边是孙燕姿的新歌《遇见》,心中浮现的是你浅浅的微笑,还有你孤独行走在外时眼中偶尔闪过的蓝色的忧伤。

遇见

李娜

走出车站,我融人了这个热闹的南方城市。大街两旁的橱窗内还挂着可爱的圣诞老人,四处都充斥着圣诞节时的欢乐气息,每个行人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微笑。背着大大的旅行袋,我像一个独自出行的游者般被陌生的人群包围着,心中有着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与紧张。

CD机中高速运转着一张摇滚盘。我缓慢地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前往我要参加考试的学校。周围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低下头轻轻地笑出声。这时,有一辆单车飞快地从我身边经过,虽然我反应及时,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跌倒在地。右手在地上蹭了一下,我像个孩子似的痛得哇哇直叫。“你怎么样?手没事吧!”那个踩单车的人急忙跳下车,过来扶起我问道。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方的口音,却出奇地好听。我慢慢汪汪地抬起头,指着有点红肿的手反问他,“你说有没有事?”“我送你去医院吧!”那男生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带上我直奔医院。医生说我手没事,就有点脱臼,养个一两周就没事了,可我一听当时就哭了,我是来参加美术加试的,手坏了还怎么画画呀!那男生一听更愧疚了,直跟我说“对不起”。

出了医院,我也不哭了,因为我知道哭也没用。那男生问我住哪儿?我说:“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呢,就被你撞了。”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口中还是那句“对不起”。我告诉他我是来参加ⅪⅨ大学美术系考试的,他一听显得很兴奋,听他说是那所大学的学生,我要考上了还是他学妹呢!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我宁可考不上,也不当他学妹。就这样,到这个南方城市的第一天,我认识了这个大一的男生,他叫张祺。

张祺在学校附近帮我找到住的地方,四人一问,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张祺说明天陪我一起去报名,然后再去买考试用的东西。我心想反正我一个人在这儿正好找不着北呢,有个免费导游也不错,就答应他了。

第二天去报名时很顺利,我就站在,任张祺跟那管报名的老师说了几句,那老师就挺和善地给了我一个考试时画画的最佳位置的座位号,还冲我笑得特别慈祥,说手坏了也不要紧,就三个小时,表现好就行。我非常真诚地谢过了老师。上街买画具时,张祺才想起问我的名字,我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把他都看毛了,才告诉他我叫纪芽儿。春天生的,像新芽一样。我们边逛边聊天,我渐渐发现张祺是那种开朗、外向的男生,高高瘦瘦的,半长不短的头发,风一吹就会飘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健康,很帅气。和他走在一起我受到无数羡慕的目光。

一起吃饭时,我戴着耳机,边吃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句话都不说。张祺有点好奇地坐过来,拿下一只耳机听我听什么呢。一听他吓一跳,嘴张得老大,就像吞了一个鸡蛋似的,特别滑稽。我看他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出来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说一个小、r头怎么听这么闹人的摇滚呀!我淡淡地笑了,说这样才不会感到寂寞,然后张祺就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张祺以为我也是从南方工业区来的,因为我说话时有种南方人的味道。可我告诉他我是从东北来的,那个现在J下冰天雪地、冷得让人受不了的地方。他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笑着说我骗他。

考试的三天都是张祺来接我过去的,我在里面考,他在外面等着。我一出来他就问我考得好不好,我只是说还行。考完试他会骑车带我在这个热闹的城市闲逛。我们一起听摇滚,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在街上看到他的同学时,他会上前拍人家一下,然后笑得很大声地跑开,跑的时候他总是牵着我的手,让我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